《今天孵蛋了吗》有胡

2、讨龙鳞

　　虞先从虞家村回来，依旧穷困潦倒找不着工作，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整体精神萎靡不振，因为他天天都在做噩梦，天天都有一些海产品光临梦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端了什么海鲜的窝。

　　虞先猜想可能是许久没吃海鲜大餐，饿疯了馋的，也许算是穷病的一种特征。

　　今天梦到的是一只红色的螃蟹，通体发亮，个头比寻常的螃蟹来得大许多，不仔细看会以为这是个普通玩偶，看上去是一个值钱的螃蟹。

　　梦里面是雾茫茫一片白，唯有它显得格外夺目，引人注意。虞先看它的时候，表情波澜不惊，但脑海里闪过的是清蒸红烧各种烹饪方式，静静等它开口。

　　没等多久，红螃蟹搓着手，驼着身子羞答答开口：“大、大人说请大人您把大人的东西还给他，他就、就既往不咎。”

　　许是在梦中，许是这个梦做了很多次，连内容也重复许多次，对于螃蟹开口说人话也并不惊奇，虞先烦不胜烦开口问道：“是哪个大人？”

　　螃蟹用蟹钳捂着脸：“我、我不能说。”

　　虞先抬脚踩着蟹壳上，冷冷开口：“说不说，不说你就滚回去。”

　　螃蟹瑟瑟发抖：“我、我真的不可以说，会被吃掉的。”

　　“那你就不怕我把你也给蒸了。”虞先都气笑了，追问。“那你倒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宝贝被我拿了。”

　　螃蟹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大人的宝贝，我我也不可以说。”

　　虞先一脚踢飞螃蟹：“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滚吧你！”

　　螃蟹是他梦到的第五只海鲜产品，之前梦到的是海星、娃娃鱼、鳄鱼、乌龟，他们的共同点是皆通人言，可以海陆两栖。说不上噩梦，但这几天晚上，它们天天用人话要求虞先还回某样东西，却也不说清楚是什么个东西，究竟要还给谁。

　　凡事问到这两个问题，都伏地瑟瑟发抖，不知道的还以为虞先拿了某个残暴人士的宝贝。

　　虞先细细想了一下，其实要说捡到的东西也有。

　　他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银圈耳环，上面还绕着一根银白色的头发。

　　那时候见到那个人身蛇尾他直接就晕过去了，等虞娜找过来的时候，在他身边发现了这两东西，鬼使神差地留下来它们，莫名觉得这两个东西可能是个宝贝，就连那根银发都小心翼翼保存起来，天天就这么带在身边。

　　要说稀罕，银圈耳环倒不稀奇，那根银色头发才最古怪。头发丝很有韧性，用力拉扯也不断，用剪刀等利器也剪不开。也正是因为如此，虞先就觉得这两来历不凡，是个宝贝。

　　它们该不会指的就是这个吧？

　　虞先摇头失笑，算了吧，这些不过是个梦，大概找了工作拿了工资去吃顿海鲜火锅就能治好。

　　虞先是这么想的，但是虞娜得知此事，就格外不安，天天准时准点给虞先打电话报平安。

　　虞娜又开始紧紧张张追问：“哥，你今天又梦到了什么生物？”

　　虞先一手扶额，懒洋洋地回答：“螃蟹。”

　　虞娜静默许久，小小声开口：“你可真是捅了海鲜窝。我总觉得这些奇怪的梦都是因为你没有点燃那对蜡烛。”

　　虞先揉了揉眉心：“那也得怪你不说清楚。”

　　电话那头的虞娜绞着手指，委屈地说：“那我不是有交代你了嘛，点完蜡烛就可以提前回家了啊。”

　　虞先哼笑了一声，幽幽地说道：“交代？你是有交代到时候会很低调没什么人知道，你是有交代一切都会悄悄进行，结果呢？嗯？你的话我可不敢信。”

　　“呐、呐。”虞娜捂脸半天，才嘟囔了句。“那你也不能不点蜡烛啊，这可是关乎你的终生大事啊！”

　　虞先不以为意，闻言先是大笑，才坦荡荡说：“为什么一定要点燃蜡烛，留在老宅里万一别人碰上停电还能凑合用用，做做好事，环保又不浪费。”

　　虞娜被哽住了，深吸一口气：“都说了呀，如果献龙王的蜡烛不点掉，就代表不走我们传统的仪式，不是假的，不是演习，是铁了心要和龙搞在一起，成为龙王的新娘。你以后就不能跟人结婚了！”

　　虞先大笑：“那不结婚就不结婚呗，不然找找外地的其他人也行。”

　　虞娜急得直跺脚：“哥！”

　　虞先又笑着补充：“再说，现在我自己都快养不起我自己，还是别拖累别人了。万一要是有龙，那我就求求他带带我，分我一点龙族的宝贝，实在不行，那让我拍卖他们的照片、身上的东西也行，一起携手走发家致富之路。”

　　就是世界上哪里来的龙哦。

　　关于这个习俗，其实虞先早在一开始就被告知，但截止目前，他的人生规划里还没有结婚生子，要是有条龙来跟他平摊债务，他搞不不好会乐见其成。

　　不过关键还是那对龙凤蜡烛出现得奇奇怪怪的。

　　被虞娜叫醒的第一时间，他先检查了下自己身上没缺胳膊少腿，之后就在周围找了一圈，

　　想看看传说中龙王会馈赠的宝贝是不是夜明珠，但身旁除了银圈耳环和上面缠绕着的银发外，就是只有那对龙凤蜡烛。

　　一开始他还不懂得害怕，以为夜明珠应该在主屋里，而那对龙凤蜡烛只是虞娜或者是谁又新给他塞的蜡烛，直到虞娜才指着蜡烛问：“老哥，你怎么睡这里？梦游啊，你还把蜡烛拿过来呢？”

　　虞先察觉周边只有虞娜一人，脸色忽地发白：“这不会是龙神送来的宝贝吧？”

　　“拜托。你还真信啊。”虞娜摆手。“先不说那传说到底真的假的，别人家传说给的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好吗？怎么可能会给蜡烛，这对龙凤蜡烛在店里就值十块钱，是我给买你的蜡烛好吧。”

　　虞先紧握着蜡烛，颤颤巍巍问：“你确定这个蜡烛就值十块钱？啊不对，确定这是你给我买的那对蜡烛？”

　　“当然了，喏。”虞娜指着蜡烛龙凤花纹上面残缺的雕花纹，“我就用这个少了一点的花纹跟老板砍价，砍掉两块钱。”

　　虞先瞪大眼睛，惶恐不安地看向那对龙凤蜡烛，昨天晚上因为手机没电加上没找到东西点火，他的的确确把蜡烛和手机扔在屋子里，并没有带出门，那一刻他是还感到有一丝不对劲，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虞娜在一旁不明所以地问：“对了，你怎么还没把蜡烛点掉？”

　　点还是不点？

　　虞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不点蜡烛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成为所谓龙王的新娘，真真假假不好说，都是后面的事情。但是点了蜡烛，搞不好昨晚那个人身蛇尾就直接上门了或者引来其他不好的事情。

　　虞先决定选择无视，急匆匆离开老宅也顾不上带上蜡烛，哪怕回城之后，虞娜再三表示可以帮忙寄过来，他还是找各种理由推掉了。

　　当然，事后虞娜也还在不断督促虞先点掉蜡烛，比如现在：“我说老哥，你真的不怕变成龙王的老婆？”

　　虞先自信满满地说：“搞不好我会是龙王的老公呢？或者人家其实就是小龙女，那也很不错。你看他们都没给我夜明珠，不就是在等我赚钱去下聘礼。”

　　虞娜幽幽地问：“那他们不是还给你留了只银圈耳环，搞不好就是夜明珠没货了给你换个定情信物。”

　　虞先摊开手：“那我就没法子。再说了，你能保证现在把蜡烛点了还有用吗？万一我现在点了，搞不好就立马被抢回回去当压寨夫人。”

　　“的确不能保证，但是我觉得你想得也太美了。”虞娜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说起来，你捡了别人的耳环不还真的不要紧吗？”

　　虞先斜支着身子，抚着下巴：“不还了，你说我还谁去，还不知道对方是人还是什么生物，一个不小心，我也跟着变了不人不鬼了。不还了不还了。”

　　说来也奇怪，虞先言之凿凿不还了之后，整间屋子上上下下似乎哪里都不一样了，空气流淌着不一样的气息，有风微微吹拂，打乱满屋的尘埃，尘埃随风漂浮而起，四散开来，又渐渐化成虚幻的光，飞向虞先怀中。

　　言语落下，天地感应，有灵物顺势而成。

　　“呕……不说了，我不知道吃错了，现在怎么好想吐，先挂了。”

　　挂了电话的虞先干呕半天，好不容易抑制住胃里不断上涌的酸气，重新回到书桌前，打算继续寻找工作，才发现早该息屏的电脑上此时亮着一条招聘信息。

　　“寻胆大心细、适应能力强，灵活应变的育儿保姆一枚，以照顾日常饮食起居为主，性别不限，年龄不限，经验不限；孩子情况特殊，须需接受孩子叫妈妈，待遇丰厚，重金酬劳！年薪人民币三百万元。”

　　重、重金求（保）母？

　　虞先还以为这是哪里弹出来的虚假广告，定睛一看，却是他自己之前收藏的一家有名上市公司所发布的信息，沉吟许久，默默移动鼠标，又看了一眼之前自己心仪岗位的工资，掰了手指算下差价，默默在该页面上点了投递简历。

　　嘿，别说叫妈妈了，就是让我跪下叫你爸爸那也是可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