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化雨大总“攻”》后北城

11、边缘型人格障碍

　　斟酌了一下，林珏开口“你是人，不是魂，有什么可怀疑的，我反而还要感谢你给了我这么多线索呢！其实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直接找我，你不是第一个人，没什么的“
　　”我不是第一个人？“
　　“当然不是，这几年不塞还是小有名气的，你是海归，不清楚也正常。说起来第一个找我的人还是十多年前呢，她可没有你客气…”记忆中那张人畜无害，却只在面对他时流露出小兽般寒意的脸浮现在面前，惹得他心湖像被叶子轻轻拨弄了一下，荡得难受。
　　夏之源沉默了半响，道“谢谢你”
　　看他这么认真，林珏忍不住想逗一逗。
　　“没什么可谢的，不塞的职责就是收魂净魂，我不会因为怨魂是找你夏…就不帮你的，我没那么狭隘。“
　　仿佛是对这位显然俊美无双、男女通吃的夏先生，居然十年前就有这么复杂的情史而惊讶，林珏还惋惜的摇摇头，忍不住问“我看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啊，她怎么喊你夏老师？我当时怎么没见过你…..”

　　“她找的人不是我！”夏之源忍无可忍的捏紧方向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把这个人踹下车的冲动。一贯的好耐心被这个人搅得七零八落，深呼吸好几口，才勉强开口“她认错人了，她要找的那个夏老师不是我，我只是知道她要找谁，提前在那里等着她而已”

　　“那她怎么就认定你是…”
　　“你觉得以她现在的心智，能分别的请谁是谁么？”
　　虽然张诗琦死了这么多年之后，脑子不太好使，但还是能听出来，张诗琦恨得咬牙切齿要找的这位夏老师，是因为她和自己的父亲张东有某种令她不愉快的关系，而她又是泼血，又是杀孙淼淼，都以为自己在报复当年和她有矛盾的人，那她在天台找了这么久，看到人就以为是她要找的夏老师也合乎情理。

　　“那，你是为了这个夏老师来的么？她是你什么人？“
　　夏之源今晚眉头皱的格外紧，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帮他抚平眉间，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犹豫，哄劝般开口“我不是为了自己，这件事了了，我会告诉你的。”又怕他误会，补充“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要找的怨魂就是张诗琦，直到你们确定了2007年的范围，再加上之前的一个细节，我才忽然发现，我们要找的人可能是一样的“
　　“在看存像的时候，我注意到这个怨魂无论是泼血还是拿刀，用的都是左手，而这个特征和我寻找的人特征对上了，如果是对的，那她的目标一定有夏老师，所以我今晚来学校碰碰运气。“

　　身旁的人把大衣搭在后椅上，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套头毛衣，清瘦的手腕虚虚的搭在方向盘上，头发乖顺的抚着额头，不像穿衬衫时的翩翩贵公子，倒像一个清俊的邻家男孩。林珏上看看下看看，看的夏之源手指卷曲，耳朵都红了，忍不住要呵斥他，”喂~…\"，林珏扑哧一笑，“你来碰碰运气？刚刚要不是我过来，你早被那个怨魂扔下楼了。夏总啊夏总，虽然说商场上你呼风唤雨是个前辈，可是在你不熟悉的领域，未免有点太轻敌了吧“

　　纵使他语气挪揄，口气中满满的调笑，夏之源却神色如常，甚至还深深的瞥了他一眼，笃定道“没事，你会来的”
　　林珏：“…\"
　　语气自然，没有一分犹豫，仿佛曾无数次的在绝境中，心中想的那个人都及时赶到了，生死关头，都坚定的握住他掌心，他会来的。

　　本不十分相熟的人，却这么理所应当、神色自如的相信自己，林珏心头像被人重重按了一下，有点沉甸甸，又有点想笑，调笑的口气也维持不下去了，只好装正经“是，我今天晚上是会来，但你好歹下次，下次…也不要这么逞强嘛，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
　　“好，听你的”

　　车内静下来，气氛却忽然泛着不能说的旖旎，林珏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今天夏之源不声不响的跟在自己身后，想来是内心天人交战，纠结要不要找自己帮忙，而自己当时想的却是，夏之源长得这样俊，不如让他男扮女装，扮个女老师陪自己去钓饵。虽然这个恶趣味念头没有问出口，可没想到居然变相地实现了，不过，真正的夏老师也应该得这么美，这个张诗琦才嫉妒到发疯吧，自己读书那会儿不爱上课，老师办公室在哪儿都找不到，居然没注意到有这么漂亮的女老师，哎，不对，形容夏之源怎么能用美这个字呢？…..
　　胡思乱笑扰人心智，林珏再也不能闭目养神了，小声干咳几声，不敢往左边看，正在煎熬，只听夏之源道“到了”
　　心猿意马中，原来已经到了白天曾来过的地方，范晓宁住的小区。

　　把车停到和白天同样的位置，夏之源抓起大衣，极其顺手的裹到林珏身上“你穿得太少”
　　明明这个人只穿了一件毛衣，却还使劲儿往自己身上套衣服，林珏啼笑皆非，反手披到他身上，顺势摸下他的手“我不冷，你的手这么凉，快穿上“
　　夏之源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终是没有再继续争下去，默默披好衣服。

　　捏了看诀，果然一道红线出现，颜色极深，从脚下一路延伸，绕过花坛，蔓延到小区深处。
　　这个小区老旧到极点，电动门应该几年都没有动过，一直保持着半开的姿势，里面的门房孤零零一座，里面的人却睡的安稳，像是被车声吵醒了，咳嗽几声，又恢复了寂静。
　　林珏和夏之源顺着红线，默声走下去，小区不大，本来只有几排楼，但是因为车库违规建筑，本来楼两边宽阔的路，有好几处都被人占了盖成简易车库，本来几栋楼之间的距离，硬是走的弯弯曲曲，绕了好几圈。
　　红线一直到最后一栋楼最里面的单元，顺着楼梯蜿蜒而上，两人拾级而上，发现灰尘遍地，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打扫过了。红线一直到五楼的一户门口，顺着门缝消失了，林珏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门内寂静无声。又轻轻顺着楼梯上下走了一遍，确认了，这个单元，除了五楼这间，剩下的都没有人住。

　　眼前的门虽然老旧，门把手上却没有灰，显然近来有人出入过，门上贴的还是两年前的对联“喜鹊登枝迎新，金鸡起舞报福“，边角已经破了。林珏顺着楼梯摸墙壁走了一截，摸摸鼻子，略尴尬的对夏之源说“还是敲门吧”
　　果然，这种没有书香熏陶，三无开发商建的不合格小区，哪来的灵气。

　　“砰砰砰”虽然夏之源叩的礼貌，在午夜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声音还是放大了好几倍。
　　又轻轻敲了几次，里面悄无声息，夏之源再次抬手欲敲，林珏伸手摁住，道“张东，既然在门口，不如打开门”
　　这是说给现下正刻意敛了声息，隔着猫眼正打量他们的人的！

　　门内还是沉默，林珏轻轻用脚打着节拍，一下，两下，仿佛老式摆钟，不紧不慢，却透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片刻之后，门后的人像是终于受不了这无声的压力，“吱呀”一声，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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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珏和夏之源坐在张东家的客厅，注视着对面低着头沉默的男人。

　　说坐的是沙发，可不过是两张海绵垫子搭起来的，上面蒙了一大块分不清颜色的毯子，就权当是沙发了。
　　就着唯一一顶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昏黄灯泡的光线，林珏打量一圈，客厅不小，但玄关处占的面积极大，进门左手边两个卧室，客厅后面是狭长的厨房，是极其老式的格局了。房内散发着一股常年不开窗户，鲜少有人活动的霉味，眼前的男人不过五十几岁，却散发着一股独属于老年人的腐朽气息。

　　林珏开口“张先生，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么？”
　　张东抬头，眼神似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道“不知道”，林珏失笑“那你还给我们开门，深更半夜，不问原因就敢放人进来么？”
　　张东哑然无语，仿佛老松入定，定定的只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林珏倒也不急，靠在沙发上任由他看，手指轻轻转着车钥匙，还抽空打量了一眼夏之源，却发现，这个人虽然刚刚路上着急，到了这里却一反常态，沉默着不开口，夏之源仪态一向俱佳，就连一起吃外卖的时候，都是腰线挺直，舒展随意，此刻虽仍坐的笔直，却紧绷着，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张东脸色终于变了，深深叹口气，一张满是疲惫和灰暗的脸上，闪着异乎平常的潮红，问道“你姓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