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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岩胜（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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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这原本对小鬼舞辻辉月来说，是个感到兴趣和可爱的景色，但不知为何如今看着那闪闪发亮的光斑却有种恶心和厌恶。
将视线移开那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光斑，女孩轻拉着那正与商人不知在说着什么的母亲，弱道：“妈妈..月牙儿..”
听见了女儿的呼唤，伊藤卯雪停下与商人的交谈、让奶娘替她继续进行交涉后，蹲下身、为女儿拉实斗篷后，柔声：“怎么啦、月牙儿？”
这时小鬼舞辻辉月发现了附近正围在一起玩耍的孩子们，顿时起了兴致、便指着那处：“月牙儿能到那里去吗？”
伊藤卯雪抬头望去，瞧见一群小孩、会心一笑，摸了摸女儿的头，答应：“不能走太远、知道吗？”
得到了允许，女孩的脸上也绽露出灿烂的笑容、踏着期待的小步，走向了那带着欢笑声的地方。
“那、那个..”
其中一位孩子发现了向他们靠近的小鬼舞辻辉月，意识同伴、欢笑声暂时止了下来。
望着正盯着自己打量的几双眼睛，小鬼舞辻辉月不禁摸了摸手背、细声：“你、你们好..月、月牙儿能跟你们一起玩儿吗？”
领头的男孩盯着眼前的女孩，疑惑：“这么大的太阳..你穿成这样，不热吗？”
听此，小鬼舞辻辉月顿时想起那日阳光灼伤了自己的皮肤，连忙拉紧兜帽：“那、那个..月牙儿会疼疼的、不能晒太阳...”
孩子们顿时对小鬼舞辻辉月起了好奇、一步步向前靠近女孩，问道：“为什么？”
“因、因为太阳会让月牙儿疼疼..”
“疼？为什么啊？”
“你不可以晒太阳吗？我娘说、只有晚上的鬼怪害怕太阳哦，你是鬼怪吗？”
“鬼怪？是那个会吃人的鬼怪吗？”
“是啊、是啊，我娘每次都跟我说，晚上不能在外乱跑、会被抓走、吃掉的。”
孩子们的逼近和视线顿时让小鬼舞辻辉月感到不适，不禁后退了几步：“不、不是的，月牙儿不是..”
“诶！你们瞧！”
男孩的凑近、让他发现了那兜帽下的银发和红瞳，惊奇地告知同伴们道：“这家伙的头发和眼睛好怪啊！跟我们的不一样..诶、你们快过来瞧瞧！”
“哪里？哪里？”
“不、不要..请、请不要..”
“唔哇！是真的诶！好奇怪哦，你一定是鬼怪！鬼怪、鬼怪，你就是鬼怪的孩子！”
“不是、月牙儿不是..”
“我要瞧、我要瞧瞧！”
“不要..”
“这个东西好碍事啊、我们把它摘掉吧！这样大家就能看见了！”
“不、不要，月牙儿不..”
孩子们仿佛没听见小鬼舞辻辉月的拒绝，开始围在她的身边、起哄并欲想摘去那保护她的斗篷：“摘掉、摘掉！让我们瞧瞧鬼怪的孩子！让鬼孩子露出样子！摘掉、摘掉！”
领头的男孩听着同伴的声音，加上眼前女孩那带着恐惧和哽咽的身影、咧嘴，手伸向了女孩，粗鲁地拽上那兜帽和银发...
“月牙儿？！！”
伊藤卯雪听见了孩子们的喧闹、心中一慌，连忙奔向他们。
拨开了那围起孩子们，更是一把推开那准备让小鬼舞辻辉月曝晒在阳光下的男孩，紧护着瑟瑟发抖的女儿，瞪着那群孩子：“你们想干什么？！！！”
见大人来了，孩子们也不害怕、更没露出一丝愧疚，只是散去边叫闹着：“鬼孩子的妈妈来了！跑咯、跑咯！”
奶娘更是随后，朝那群孩子大骂着。
伊藤卯雪则连忙安抚着女儿：“月牙儿、月牙儿..我的孩子，你没事吧？有受伤吗？”
“妈、妈妈..”
银发下的红眸，溢满了水光、抓紧了母亲的衣袖，哽咽：“月牙儿..月牙儿不是鬼、鬼怪的孩子、不是鬼孩子..月牙儿不是鬼孩子..月牙儿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听着那带着害怕和悲伤的泣声，顿时想起了那日丈夫对女儿所做的事，伊藤卯雪心中一痛、抱紧了怀中人，带着微泣的声音、持续对女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月牙儿、我的孩子..都怪母亲..对不起...”
听见了母亲的哭声，小鬼舞辻辉月压抑了自己的哽咽、轻抚着母亲的后背，安抚：“妈、妈妈..妈妈你别哭，月牙儿不疼了、你别哭..月牙儿没事了，他们没弄、弄疼月牙儿...妈妈疼疼了吗？月牙儿帮妈妈呼呼、那样妈妈就不会疼疼了。”
听此，女人更拥紧小鬼舞辻辉月、嘴上的道歉转换成了细弱的哽咽。
从那天起，每当小鬼舞辻辉月看见玩耍的孩子们时、便会转头不去看望他们，紧紧地拉住母亲。然而当她对上自家母亲那一副悲伤的脸容时，便会扬起嘴角、带着安抚的微笑道：“妈妈，月牙儿有妈妈和奶娘就够了。”
漂泊无定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小鬼舞辻辉月认为这‘冒险’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来得不适应...
刺眼的阳光倾入了林间，空气里蔓延着一股闷热。
小鬼舞辻辉月拉着母亲的衣袖，脚步有些浮漂、弱声：“妈、妈妈..”
伊藤卯雪看见了女儿的疲累，抱起了对方、安抚着：“月牙儿忍忍、待会儿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到更凉快的地方。”
“嗯..妈妈？”
“怎么了吗、孩子？”
瞧见了母亲脸上的汗珠，小鬼舞辻辉月细心地为对方拭去、抿嘴：“妈妈、月牙儿想家了..”
女人一愣，漂亮的眼眸里暗沉了晦暗：“..抱歉、月牙儿，我们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
小鬼舞辻辉月的小嘴撅起，眼眸里满是委屈和思念：“月牙儿想爸爸、想胜哥哥了。月牙儿想回家..妈妈、我们回家，好吗？”
女人扬起一抹牵强的微笑，柔声安抚着想家的女儿：“月牙儿不想见见玉兔吗？等我们找到了玉兔、跟它说说话，再回去、好吗？”
“不要。”
不知是因林间的闷热还是女孩的过度思念，第一次发出了抗议。
水光在那梅红的眼眸里打转，委屈的哽咽压在喉间：“月牙儿想胜哥哥了..月牙儿要胜哥哥..还有爸爸...月牙儿要回家、不要‘旅行’了..月牙儿不要找玉兔和六目怪了..月牙儿要爸爸和胜哥哥...”
“月牙儿、听话，我们”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小鬼舞辻辉月生气地推挪着母亲，挣脱出了怀抱、泪水汪汪地看着拒绝自己的母亲：“月牙儿不要玉兔了！月牙儿不喜欢玉兔、不喜欢太阳、不喜欢这样！！月牙儿要回家、要回家！！月牙儿要”
哭着委屈的言语还未说完，清晰且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这一瞬间，耳边的虫鸣消失不见，回荡耳朵里的声音、是那清晰的巴掌声。
“夫、夫人！？”
“为什么..”
伴随几声虚弱的咳嗽，伊藤卯雪带着愤怒、无奈和悲愤的声音在林间中响起：“为什么要回去那个地方？！！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而你的‘胜哥哥’是什么东西？！！他骗了我、骗了我们，他、我的丈夫他..！？天、天啊？！月牙儿我、我..”
眼前那双带着讶异的眼眸、微红肿起来的小脸让脑子一怔，掌心传来的火辣更是顿时让伊藤卯雪清醒、忆起刚刚自己对女儿所做的事。
失措的她连忙俯下身、抱紧小鬼舞辻辉月，嘴上都是带着泣声的道歉。
脸上、是火辣的刺痛；耳边、是母亲的自责；视线里、是奶娘那含着泪水的眼眸，不知在说着什么...
但这份疼痛让小鬼舞辻辉月清晰地明白，母亲生气了、因为自己的不适，愤怒了。
脑海顿时想起这几日母亲渐渐频发的咳嗽声和强颜欢笑，那双梅红里的委屈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歉意。
小手回应了伊藤卯雪的道歉，抚着那单薄的后背：“妈..妈妈、对不起...是月牙儿、是辉月的错...对不起..妈妈别哭了..辉月不应该..不应该那样的、明明..明明妈妈是最难受的..对不起...”
伊藤卯雪先是一怔，内心对女儿所产生的自责像是滚下坡的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重，最后化成了满满的歉意和悲伤，回荡在林间。
那晚，三人在夜晚降临前、找着了借宿地，休息、就寝。
昏暗之中，小鬼舞辻辉月紧紧地凝望着早已睡去的母亲、不语。
眼眸里，流淌着不明意义的浅光。
“..奶娘”
小手轻柔抚过母亲消瘦的脸，轻声继续：“爸爸..爸爸和胜哥哥做了坏事吗？所以被妈妈讨厌了。”
正缝补着衣袖的奶娘一愣，随后稳定了心、借着烛光继续手上活，语气柔和：“没有哦、小姐。您的父亲和..那位先生并没做错什么。小姐、时间不早了，您也该”
“那是因为我吗。”
“诶？”
“因为我..”
想起离家后、自己需要带着斗笠，遮盖自己与众不同的头发和眼眸，淡声：“月牙儿的头发..和眼睛，都跟其他人不一样。月牙儿..”
脑海顿时忆起那日被孩子们包围、叫嚷，鼻头一酸：“因为月牙儿很奇怪...月牙儿没有黑色的头发..没有黑色的眼睛..月牙儿..月牙儿..唔呜..奶娘..月、月牙儿真的..真的是鬼孩子吗？因为月牙儿，所以我们要离开家、离开爸爸、离开胜哥哥吗？”
“不..不不不不、不是那样的，小姐..天啊、您怎么会这样想呢..”
奶娘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来到女孩的身边，紧紧地握着那冰冷的小手：“不是那样的、小姐..我们并不是因为您而离开的。”
泪水像是断了弦的珍珠、一滴滴地落在奶娘的手背上，女孩压抑着泣声、继续：“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家？妈、妈妈每天都在咳嗽..看起来好痛..”
为了安定女孩，奶娘再次选择了隐瞒：“小姐..我们不能回去、是为了找药哦。”
“药？”
“是的、是给夫人的药。”
见女孩止里哭泣，奶娘轻柔地拭去那泪痕，继续：“那个药啊..很特别、是一朵漂亮的花儿。我们啊，就是要去找这朵花而旅行着哦。”
“找、找到了话..妈妈会好起来吗？”
“是的，夫人定会好起来。”
“好、好起来后..妈妈会每天抱着月牙儿、每天陪月牙儿吃饭饭吗？我们..我们会回家吗？”
“当然了、小姐..但”
奶娘温柔地整理着女孩的发丝，扶对方躺下、柔声依旧：“找那朵花儿啊、需要很多力气哦。所以小姐你要多休息、多吃饭，这样我们才能找到那朵花儿，不是吗？”
“嗯..奶娘..”
小鬼舞辻辉月侧头，望着熟睡的母亲、继续：“妈妈会好起来的，对吧？”
“是啊..”
“在、在那之前..月牙儿可以保护妈妈吗？”
“当然了、小姐。”
话完，奶娘轻轻地哼唱那首古老的安眠曲，带着厚茧的手也轻轻地拍在女孩的胸膛上。
困意随着那份温柔、袭上了小鬼舞辻辉月的眼皮...
小手轻握上了母亲的手，目光依旧落在那虽病弱却漂亮依旧的母亲身上：“月..月牙儿..月牙儿会保护好母亲的...”
一曲落下，女孩也早已进入了梦乡，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带着希望睡去。
为母女俩盖好被子后，奶娘细细地望着她们，笑意盖了嘴角上的疲惫。
这时，屋外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上一秒的柔和瞬间冷下，奶娘不急不慢地来到置放行李的角落、拿出了个被布包裹起来的长形物体。
小心翼翼地拆开那有些破烂的布，月光透过屋子的缝隙、落在那露出的刃上。
破布的退下，一把薙刀被展露了出来。
奶娘面对那门口，她深知屋外逐渐向她们接近的，和何物。
恭敬地将薙刀放在地上，端坐、望着刃上的寒光祈祷：“月读大人，请赐予我能击退污秽的力量吧。”
话音刚落下，在一瞬间中、一道银光揉进了刃；墨绿的蔓藤破出了土壤，轻轻地卷上奶娘的手，最后带着暖意融进了皮肤、化成了个刺青。
抚上那给予了自己力量的刺青，拿起那在刀柄上烙有紫藤家纹的薙刀。
步入危险前，奶娘回头、再次凝望着沉睡的母女俩，浅笑：“愿您们有个安稳的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