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起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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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省理工的10号楼燃起火焰时，由晚霞皴染的大楼与冲出窗外的火光，层层红色竟如此生动地在人们眼前转换，好似做了明暗对比的拼接画。
也许可以为之起名为“战争与和平”。
不少游客惊呼出声，对其举起摄像机，离救护车和现场秩序维持人员的到达还有些时候。
但风闻比向夕空直升的烟雾传得还要飞快。
有人往10号楼的课室扔了汽/油/弹，又或是电路故障引发火灾，多亏这样起因不明的事故，让格拉西斯享受到了历经斯塔克名气风暴后的宁静，团队新成员们都跑去了观摩火灾现场。
他们暗地里都说，格拉西斯没有心。
格拉西斯的欢欣越来越高涨，他的实验快要迎来曙光，他知道自己是对的。
他正做一项至关紧要的表达谱分析，托尼·斯塔克却像偏要延缓近乎完满的成果的诞生。
斯塔克隔着门来问他坦普的去向。
说实在的，没人在乎。
但看看那些超前于当下时代局限的离心机与电镜，格拉西斯甚至可以忍耐斯塔克在他脑海里放那些下流粗鄙的摇滚歌。
由于他俩谁都不想看见对方令人生厌的脸，格拉西斯也隔着门向斯塔克喊：“我们的黄金男孩因为受抛弃而倍感沮丧吗？卢西恩很早就走了，他和沃克在10号楼上课。”
斯塔克骂了声见鬼，门外离去的脚步声有些匆忙。
格拉西斯只一门心思理会自己的试剂，哪怕门外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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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克是这场事故的受害者，他因救一位腿脚残疾而落后的同学，为烈火与浓烟所殃及，腿上一大片皮肤被烧得淌血。
担架将沃克从教学楼抬出时，他视线已十分模糊，但仍能看见乌泱泱的身影在不断往返，快要昏过去时，一个人冲到他跟前，傍晚的日光仍能照亮这个人的脸，他勉强认出这是斯塔克。
斯塔克跟随着担架疾走，喘着气对他说话。
沃克的耳朵也不太灵光了，他请斯塔克再说一遍。
斯塔克干脆俯身靠近他耳边，短促地问：“卢西恩在哪里？”
沃克的嗓子被烟呛得难受，像强咽下一把滚烫砂石，他沙哑地告诉斯塔克，卢西恩并没有来10号楼上课。
卢西恩幸免于难，沃克对此很庆幸，他亲眼看见正好是卢西恩本应去往上课的教室被大火首先摧毁，那时他步经走廊，目睹盛嚣的火焰比风球过境还要猖狂，瞬间就冲出了玻璃窗户，蚕食其余的教室。这是变种人的手笔，他认得那个叫约翰的同学，约翰盯着火光于瞬间爆发时的神情，一同迸裂出欣赏与痛快。
那个变种人以从手中燃起的一束束微小火焰，将已被大火逼近的课桌逐个点燃，像往中央公园水池扔硬币的调皮小孩，但又带着点游刃有余的耐心，沃克会永远记住他那副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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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桥上的车流量正处于一天之中的顶峰，往返于市区医院与麻省理工学校之间的救护车将车流挤压得更不如人意，天色已渐近昏暗，托尼感到心情也在滑入黑暗的低处。
他不耐烦地按着车喇叭，尽管知道这不济于事。
在他刚把车开出学校时，霍华德就致电来询问，他当然是安好的，霍华德接着便问卢西恩的人身安全，托尼冷笑一声，说卢西恩在赴泳池派对的约请，兴许正玩得高兴。
这是因恼怒而说出的气话，霍华德只当作没听见，让托尼见到卢西恩后，再给他回电话。
托尼对自己的气恼也不明就里，但他向来不会探究情绪因何而起，这很无谓，他的头脑只停留有实际效益的深思。
可无论如何，当托尼驶经伍德公寓楼下的一个商店，从这商店的橱窗，瞥见卢西恩奄奄一息地趴在桌上时，他仍即刻将车熄火，拔下车钥匙，然后大步朝那家不起眼的小商店走去。
托尼没能如愿地逮住卢西恩，他在心中骂此人的狡猾，这骂也好没道理，全然不因今天的事故而起，只是起于一向积攒的心头火，年轻人的火气总是没个正经来由。
布里茨老板慢悠悠地擦着柜台，对这闯入的男孩指了指里间，“你的朋友喝了太多酒，刚刚突然受了刺激，一下子反胃，看样子是要呕吐，希望我的洗手间不会被他弄脏。”
收音机已经老旧，如同人老时骨头松脆而响出的碰撞声，它也响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但仍能听出它所收听的新闻电台在播报着今日麻省理工大学所发生的惨剧。
布里茨老板很惋惜地叹了口气，他不忍心再听关于伤亡者的信息，因此调转电台，但收听到的是主持对变种人的控诉，破旧的收音机像无法承载其中言辞的激烈，电流声更加烦扰。
托尼一步上前，伸手摁掉开关键，他脸色颇有些沉郁。
布里茨老板耸了耸肩，不计较男孩的无礼。
他认得这个男孩，总是开着一辆招摇的跑车，引擎经过改装，往往在马路留下一串轰鸣，紧随着便是另一个年轻人骑着单车，悠悠荡荡地跟在其后，那场景看上去颇具滑稽，这两个年轻人偶尔也在伍德公寓楼下碰面，但多数时候，是长日里无精打采的年轻人坐在这家商店里，等着这个男孩的出现。
一来二去，布里茨老板也熟识了这两个迥异的孩子，卢西恩脚步虚浮地走出里间时，他再次好心地劝说，青年人无法从酗酒中得到任何益处。
卢西恩没能首先瞧见伫立在他跟前的小斯塔克先生，他整个人如同散了骨架，攀着柜台，缓步上前，从口袋揉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币给布里茨老板，向老板笑了笑，显然没把话听清。
托尼抱着双臂，对眼前这滩烂泥，翻了个白眼，没来由的怒气也被没来由地浇熄。
他感到兴味索然，掉头走之际，被扑上来的卢西恩一把抱住，卢西恩不顾他挣脱，举起骨节突兀的手，钳紧他下巴，好像此前未曾见过托尼，这时才认认真真地端详。
“霍华德...查尔斯...变种人麻烦，不，你不是，”卢西恩眯了眯眼睛，靠得更近，酒气扑在托尼脸上，托尼从卢西恩那双蔚蓝的眼睛里可以清晰瞧见自己烦厌的神情，他听着卢西恩口齿不清地嘟囔，“你是斯塔克，托尼·斯塔克......”
卢西恩的手劲比一般成年男性还要有力，托尼甚至怀疑自己如再挣扎，便会下巴脱臼。
托尼真是恨死了卢西恩·坦普此刻挟持自己的模样，厌烦卢西恩·坦普将流经他脸颊的清水滴落至自己的脖子。
卢西恩的挟持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他轻笑着，举起另一只手，拍了拍托尼的后脑勺，那力道过分轻缓，因此显得奇怪，他很快即推开托尼，跌落地面，活似赖在商铺里的流浪狗。
托尼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歪着头，蹭去黏在脖子上的水渍，随后拨通霍华德的电话。
他给予厚望的友人之子也会白日酗酒，醉得胡言乱语，托尼幸灾乐祸地想。
“I've found him.He's drunk.”托尼直截了当地对爸爸说。
电话那头的霍华德停顿了一下，才说：“那就照料好他。现在变种人暴动，你们社区附近并不安全，托尼，待在卢西恩身边。”
照料好他，待在他身边。
这不是托尼所期待的话。
他的爸爸惯会冷言冷语，却会在面对友人的儿子时，变得温煦，托尼有时觉得这就是对待私生子的态度。
也许托尼直至中年，也无法承认，在人生一大段时间里，他都践行着父亲曾言说的话。
托尼将烂醉的卢西恩拖上了车，其中行动有些艰难，他毕竟只是十五岁的孩子，于力量上远不及已经是成年男性的卢西恩。
他俩待在车上，一时安静无声。
卢西恩靠着座椅，睡倒过去，他脸上不再是客客气气的神情，托尼因此不觉得难以忍受，事实上，卢西恩长得一副无意欲侵犯任何事物的温和面孔，就着薄暮光线看，与斯塔克家男性们趾高气扬的锐利五官大相径庭，托尼无比放心地露出笑容。
托尼已历经连续三天的通宵，是疲惫与怒气催使他胡思乱想，他深知这点，他有时在实验室里，也会无端想起莱格利斯小姐，她清淡的雪松香，她缓缓飘落的眼神，她纤细的后颈与腰肩.......然后他就会刹住进一步的细想，将自己投入到需要精密思考的钢铁和机器里。
这时，莱格利斯又于他脑海浮现，他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是怀旧的人，何况当身边只有卢西恩·坦普一个男性。
托尼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激得打了个寒颤，突然瓢泼的大雨浇湿了他整个人，他赶紧合上顶蓬，开启暖气后，疲惫进一步掌控了他的身体，这场雨下得真不及时，在早些时候，它能扑弱10号教学楼的火势，救活不少人，或者减低损伤。
托尼怀抱着已脱离清晰意识的想法，在车里一同睡倒。
这是十一月的尾声，最末一天，也是最冷一天，到了凌晨时分，十二月的凛冬即至，那些以人行道为寄居所的流民们将迎来最难捱的季节。
在太阳彻底西沉的时候，托尼是被敲窗声吵醒的，窗外巡警向他做下车的手势，警服编号一下子使他全然清醒过来。
托尼急忙直起身，卢西恩盖在他身上的大衣因此滑落到脚面，缠绕着他的脚和制动器。
他骂了个脏字，扯出那件碍事的大衣，甩给一旁的卢西恩，他终于踩准了制动器，引擎轰隆隆地响起，不消几秒，载着他俩的亮红色跑车便扬长而去，隐没于前方的车流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起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