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得星海渡飞光》红颜如夏

76、这花香吗？

　　倪星海仔细想了想，之前在台上已经倒计时过了，严格来说，此时已经进入新年第一天的春节了。

　　他有些遗憾没能和哥哥一起吃年夜饭，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不想赶飞机了，这里离魔都路程不算太远，不如我们去那里吧。这几天就待在那里了，还可以见见子规。”

　　穆飞光笑道：“去魔都可以，不过子规是见不到了。他回族地了，要元宵节前后才会回来。”

　　倪星海有些遗憾，又问道：“那哥哥呢？听子规说过，你们的祭祖是很重要的事情，必需回去。……你来了这边陪我，那……”

　　穆飞光轻轻抚摸了下他靠在自己肩膀处散落的发丝，说道：“我之前答应了会陪你。本来早几日就会来的……我闭关了一段时日，误了时间。好在最后赶得及，没有失约。”

　　倪星海听他这样说，心尖儿颤动了一下，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他伸手环住穆飞光的腰，低声呢喃道：“哥哥不用如此……”

　　穆飞光拍拍他的手臂，轻声道：“那就去魔都了，好吗？”

　　倪星海用鼻音发出一个嗯字，把头埋在他的肩颈处，闭上了眼睛。

　　前方的冯永年见他们决定了目的地，将路线规划好，启动了车子。

　　穆飞光感受到他喷洒在颈间的呼吸热度，轻声说道：“是累了吗？睡一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

　　倪星海没有回答，他怕泄露了声音中的哽咽；他也不敢睁开眼睛，怕自己会忍不住流出泪水。他放长了呼吸，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角度。

　　本以为心中思绪万千，各种繁杂的想法转来转去，肯定要想一路了；可后来嗅着哥哥身上清新的气息，在车子平稳的行驶中，竟然渐渐睡着了。

　　———分隔线———

　　倪星海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得很舒服，他蹭了蹭柔软的被子，半闭着眼睛从床上爬下来，摸索着想去卫生间。

　　“喔~好痛！”倪星海吸了口气，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揉了揉撞到的膝盖，努力睁开黏在一起的上下眼皮，透过迷蒙的视线打量了下房间里的摆设。

　　……喔，有点眼熟，视线转到床头浅绿色的小闹钟，在壁灯暖黄的光线下看清上面显示的黑字。

　　——AM：9:36

　　嗯~~才上午九点半，还不到十点呐。

　　这房间里怎么这么昏暗呢？

　　他扒拉两下满头乱翘的短发，凭着记忆进了卫生间。

　　迷迷糊糊解决完生理问题，草草洗了手，半踩着棉拖鞋晃回室内，又把自己摔进被子里，闭上眼睛，抱着枕头打了个滚。

　　嗯？！

　　倪星海睁开眼睛瞪着床头的小闹钟看了一分钟，记忆渐渐回笼。

　　这是？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哥哥的那个顶楼住过的房间？！

　　倪星海甩甩头半坐在床上，终于确定自己此刻确实是在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

　　昨晚他在车上睡过去了？

　　他是怎么上来的？

　　房间里温度适宜，干燥清爽。

　　倪星海把脚伸进拖鞋，站起身走到窗边。扯开厚重的窗帘，外面的天空暗沉沉的，雾气朦胧。

　　定睛去看，原来不是雾，是霏霏细雨……

　　把窗户开了一条缝，阴冷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进来。倪星海打了个哆嗦，啪的一声关严了窗户。

　　睡得太舒服了，浑身发软，脑子转的也有些慢……

　　温热的水流洒落在头顶，顺着光洁的脊背滑落。

　　倪星海在花洒下站了许久，终于把自己从那种懒洋洋的状态中拖了出来。他恢复平日的速度，很快把自己打理干净。

　　循着记忆走进衣帽间，挑出一身简单的居家服穿好。

　　把头发吹的蓬松柔软，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

　　倪星海出了房间，走过花厅看到餐桌旁喝水的冯永年。

　　有些莫名的恍惚……

　　“倪先生，早上好。”冯永年穿着一套练功服，头脸冒着热汗。看到倪星海出来，点头打招呼。

　　“啊，早。”倪星海睁着清澈的双眼，慢半拍的回了一句。

　　冯永年点点头，开口道：“阿虞已经在准备早餐，还需要等一小会儿。公子在花园，倪先生去转转吗？”

　　倪星海往宽松的毛衣袖子里缩了下手指，点头道：“谢谢冯先生。”

　　他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转身去了小花园。

　　这里相比上一次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通往花园的门开着，还没出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

　　倪星海踩上石子小径，一眼看到廊下闭目打坐的穆飞光。

　　他抬头看了下天空，发现头顶像是罩了一层薄玻璃罩子，绵绵细雨在顶上流下细微的湿痕，青灰色的光线暗淡的投下来，看不清外面的天空。

　　倪星海目光下移，眼前似浮现出飘飞的紫色花瓣。

　　他突然记起，当初醒来的时候就是走过了这样一段路。

　　先是看见了冯先生，又在这里看到了晨曦中在花下打坐的飞光。

　　甚至两人的对话也相差无几，怪不得他总有一种，曾经经历过这一刻的感觉。

　　此时正值冬季，这一处花园温度却与室内相差无几，光线柔和明亮，因为多了许多造型优美的灯盏。

　　园中的花树有盛开的白梅与黄色腊梅，他之前闻到的香气，应该就是来自此处。

　　沿着池塘摆放的，是一盆盆开放的水仙；池塘中的各色锦鲤，在清澈的水中悠然的摇头摆尾，游来游去。

　　花园里少了曾经春日的明媚灿烂，另有一份优美别致。可能是穹顶封闭的好，这里面的空气都是带着芬芳的湿润，呼一口，沁人心脾。

　　穆飞光睁开眼睛，看到站在梅树下的倪星海，露出微笑。

　　“星海醒了，睡得可好？过来坐。”

　　倪星海舒展了下身体，唇角上翘，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脚步轻快的走到穆飞光身边，坐在他的身侧，笑着说道：“我睡的骨头都酥了，你们都起的好早。”

　　穆飞光握住他的手，探了一下他的脉息。温柔的笑道：“的确休息好了。我们也是刚起没大会儿。”

　　倪星海盘腿伸着懒腰，拉伸自己的手臂和肩颈。

　　他深长的呼吸着，对穆飞光说：“我都睡迷糊了，醒来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身在何方。”

　　做完了一套拉伸动作，看看身下已经不是曾经见过的竹塌，换成了铺着薄垫子的木榻。试了下硬度，便找了个角度做起平板支撑。

　　他呼吸均匀，气息平稳的说道：“我都不记得我昨晚怎么上来的，睡着后什么都没听见，也不记得车子开了多久，完全睡死过去了。”

　　“我听你的助理说，你们最近一直在赶行程。昨夜你上车后没多久就睡着了，到了这里，我便没有叫醒你，直接把你抱上来了。一直到进了房间，你也没有醒。听说你前天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一定是连日忙碌累坏了，所以昨晚才会睡的那么沉。”

　　倪星海呼吸乱了一瞬，差点撑不住趴下。他赶紧换了个动作继续锻炼，心中回放着刚才听到的话。

　　抱上来的？

　　抱进房间里？

　　那不是都被冯先生和虞先生看到了？

　　他耳尖发热，轻声道：“哥哥怎么不叫醒我，我这么大人了，还让你抱着上楼，不是太丢脸了~~”

　　穆飞光轻笑一声，看着他道：“那有什么关系，你睡得沉，把你叫醒肯定会很不舒服。你生的纤瘦，我又不是抱不动你。”

　　倪星海默然，这不是抱不抱的动的问题好吗？

　　他没有再说话，把一套健身动作做完，感觉身体微微出了一层薄汗，又站起身继续拉伸。

　　过了一会，穆飞光见他停下，盯着虚空处发起呆来，直接问他：“饿了吗？去吃早饭吧。”

　　倪星海把鞋趿上，站起身道：“走吧。”

　　路过梅树的时候，穆飞光停下来，折下一直开的优美的腊梅，递到倪星海手里。倪星海接过，盯着梅枝整齐的断茬看了一会儿，下意识的凑近嗅了一下。

　　“香吗？”

　　“嗯。”他呆萌的点点头，所以为什么要摘花给他。

　　穆飞光说道：“之前回到墨岭，看到园中腊梅开的好，当时就想起了你，折了一枝想送你。手里拿着花才记起，你并没有在我身边。没想到来了这边，五哥移栽了梅树过来。虽然这边的花儿开的不如墨岭的好，却也聊胜于无，亦可借来表达我的心意。”

　　倪星海懵懵的拿着手里香气扑鼻的梅花，跟在他身边往室内走去。

　　所以哥哥的意思是……

　　他回家后很想我？？？

　　还是看到了好东西就想分享给我？

　　这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是优点哈~~

　　算了，依照哥哥的性格，他说的话，就是表面的意思，他也就照着表面意思理解就好了，想多了就是让自己纠结死~~~

　　“我很喜欢。”他拿着花又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穆飞光见他笑的开心，眉眼柔和下来，也露出个温柔的笑容。

　　“嗯。”

　　虞妙云摆好了早餐，看到两人心情甚好的拿着一枝梅花走进来。

　　又摘花？

　　他近前一步，问道：“这是剪来插瓶的吗？要不要我找个瓷瓶出来？”

　　穆飞光看了倪星海一眼，点点头道：“嗯，找一只黑色素瓶出来，就放到星海的房间吧。”

　　倪星海也对他一笑，将手中的梅枝递给了虞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