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夏》端十一

15、让她降落

　　这世间繁华太多
　　人影交错擦肩而过
　　她走过惟独她走过
　　让你停下了脚步
　　沉默两颗心不再沉默

　　如果你能让她降落
　　天空如自由无尽头
　　可知那颗心在风中太落寞
　　就让她停留在你怀中
　　宁愿是条船如果你是大海
　　至少让她降落在你怀中。

　　——让她降落何璐

　　————钰钰————
　　钟子衿：对不起。
　　钰钰：…………
　　钰钰：你道什么歉？
　　钰钰：是他们两个人抽风
　　钰钰：因为我哥哥之前的事情，他们太紧张，反应过度了……
　　钰钰：我还没有来得及解释，他们就………
　　钟子衿：我懂。
　　钟子衿：你那天晚上问我的时候，我不应该回复你的。
　　钟子衿：这样他们就不会发现我们是朋友
　　钟子衿：你也不用转学了
　　钟子衿：更重要的是，你也不用被打了
　　钰钰：。
　　钟子衿：报警吧。
　　钟子衿：家暴，父母对子女的暴力，也是应当被制止的。
　　钰钰：报过，没有用。
　　钰钰：当时只让我们自己调解。
　　钰钰：他们在警察面前就是普普通通的老实人，比谁都良善。
　　钰钰：他们也确实良善，只不过是对外人。
　　钰钰：警察一走，他们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钰钰：所以说，有钱有什么用？
　　钰钰：还不如活在一个开明的家庭
　　钰钰：所以我很羡慕，你和小夏子……
　　钟子衿：。
　　钟子衿：钰钰……
　　钰钰：别说了，好好道别吧
　　钰钰：子衿，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和让别人都后悔的事情……
　　钟子衿：你也是
　　钟子衿：不管怎么说
　　钟子衿：要好好活着。
　　钰钰：。
　　钰钰：嗯。
　　钰钰：我知道。
　　钰钰：谢谢。

　　“啪”，一个耳光响亮地打在了柳锦钰的脸上。
　　“老子和你说话，你聋了吗？”柳煜梁气呼呼地大吼。“你是不是又在和你那个变态同学聊天！”
　　柳锦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就知道。”柳煜梁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看你是我女儿，我tm才懒得管你。随你跟那些变态一样，变成变态得了！”
　　“他们不是变态！”柳锦钰抬头鉴定地说。“我也不是！你们不能这样说他们！”
　　“啪”的一下，又是一个耳光，这次是她的妈妈，孙萍。
　　“这是你跟大人说话的态度嘛？你小时候多乖的一个孩子，还学会顶嘴了？！你还说不是因为被变态带坏了？！”孙萍尖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天晚上他们也是这样用更加恶毒，更加恶心的话逼死了他哥哥。
　　“……还有你日记里那个，什么苏千雅，她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孙萍还在咒骂着，说着不堪入耳的话。孙萍说自己什么柳锦钰一点也不在乎，唯独她的朋友，唯独苏千雅她不可以不在乎。
　　“你看了我的日记？！”柳锦钰提高了音量，大声地吼了出来，她的眼神中带着恐惧、怒意和秘密被人发现的不安。
　　孙萍和柳煜梁被柳锦钰这反常的怒吼吓了一跳，但是仅仅沉默了一瞬，他们的眼神中就带着充满恶意的满足和对柳锦钰紧张的不懈与鄙视，甚至是厌恶。
　　“不就是看了你的日记了吗？”孙萍轻描淡写地说着。“你都是我生的，看你的日记怎么了？你看看你那样，好像要杀了我一样。”
　　柳锦钰听到孙萍承认翻看她的日记之后，瞬间感觉自己的血液变得越来越凉，她觉得耻辱、愤怒，当然更多的则是恐惧和无助。她不该写日记的，她应该把那个秘密放在心里，一辈子藏在心里。
　　泪水冲破了眼眶，她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她扶住了“密室”的桌子，让自己不会摔下去。孙萍和柳煜梁在说着什么，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眼神中带着快意和满足。这一切，柳锦钰都不在乎了，她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话，此刻她的耳朵里、脑海中充斥着无数陌生的声音，那些个声音有的在高声笑着嘲笑着她，有的在叹息，还有的在哭泣。她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她捂住了自己耳朵，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这时“密室”的门被万一凡推开了，万一凡走了进来。
　　“柳锦钰，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你爸妈在这里解决转学手续就好了。”万一凡是这样的说的。
　　柳锦钰看着万一凡的嘴一张一合，脑海中的声音突然间都停了下来，只有一个声音跟着万一凡说的话一起钻进了她的耳朵，蛊惑着她。
　　那个声音说：

　　“柳锦钰，你去死吧。死了就不会痛苦了。”

　　柳锦钰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甜美的微笑，甜甜地说了一句：“好。”

　　上课铃打完已经过了10分钟了，柳锦钰还是没有动。苏静雅站在楼顶天台的楼梯间里，悄悄地看着柳锦钰。不知道为什么，她10分钟前看见柳锦钰的时候，心里一慌，觉得柳锦钰不太对劲。
　　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柳锦钰看上去什么事情都没有，跟平常一样很平静。可是就是因为这份平静，她又觉得很不舒服，最后她还是没能放下心来，转身悄悄地跟着柳锦钰爬上了楼顶，就这样观察了柳锦钰10分钟。
　　在这10分钟里，柳锦钰一动不动地站在楼顶的栏杆边发着呆。她觉得今天的自己很幸运，平常一直锁着的楼顶门，今天居然是开着的。
　　“可能这就是天意吧。”柳锦钰想。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很蓝阳光也很温暖，天空中还有几多浮云。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今天她在校服外套里穿上了自己最喜欢最漂亮的衣服。她又想了想自己朋友们还有苏千雅，嗯，都见过面了。
　　“既然这样……”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就可以去死了吧”
　　说着，她就用手撑着，一只脚跨过了还没建完的栏杆。
　　“柳锦钰！！你给我下来！！”
　　一道愤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柳锦钰听到了她哥哥的声音。
　　“哥哥！！”她眼神一亮，激动地回头。却只看到苏静雅冲了过来，把她拽下了栏杆。
　　“柳锦钰！你在干嘛！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苏静雅气愤地吼着，骂着柳锦钰。
　　柳锦钰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她愤怒的脸，已经麻木的心出现了一抹裂痕。
　　泪水不由控制地流了出来，她今天哭了太多，眼睛有点酸痛。面对苏静雅的质问，她不知道说什么，她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说不出口。她只能无声地、默默地流泪。
　　苏静雅看着自己眼前无声流泪想柳锦钰，本来快要气炸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她的鼻子也突然酸酸地，很想哭。她蹲下身子，温柔地抱住了柳锦钰。
　　“钰钰……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好好活着，好不好？”苏静雅带着哭腔，拍着柳锦钰的背如此说道。
　　被抱着的柳锦钰身子一震，思绪飘回了几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天晚上她哥哥也是这样哭着对自己说了同样的话。
　　一阵风吹来，温柔地拂去了她眼角的泪水。柳锦钰突然间不想死了，她觉得自己就这样死了，朋友们一定会很难过，哥哥一定不会原谅自己，苏静雅也一样不会原谅自己，说不准她连纸钱也不愿意给自己烧。

　　“雅雅，如果今天我死了。你会给我烧纸吗？”

　　“你想得美！”
　　“如果你今天死了，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别说烧纸了！我就当不认识你！”

　　“那我不死了。”

　　“真的？！”

　　“真的。”

　　“那我们拉勾。”

　　“好。”

　　“你一定要记着自己说的话！”苏静雅说着紧紧抱住了柳锦钰。“你要活的好好的，长命百岁，长长久久，老了还和我一起做好姐妹，一起逛街！”
　　听着苏静雅的话，柳锦钰一下子释然了。那些恶意，那些恶毒的话，算什么呢？在苏静雅面前，它们什么都不是。所以她要好好活着，哪怕是为了老了也和苏静雅一起逛街这件事情，她也要好好活着。
　　这样想着，柳锦钰看着湛蓝的天空，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她的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郑重地说：

　　“好。”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刘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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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草，才发现这个地方才是作者有话说（我之前都在文章概括里哔哔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