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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白钦收到回信后马上拆开来看,出乎意料地,白木只道吃穿不愁,没什么要担心的。
      “小木真是自愿的?”白钦喃喃。
      “不必担心,过几日我们去看看小木便是。”沈星楼安慰道。
      “也好,我这就去准备些生活用品,再挑些布匹去做些衣裳,顺便去买些点心,小木喜欢吃福顺楼的……”白钦念叨着走了出去,背影活像一个老母亲。

      转经筒连着装置了好几日,白木从祈福修行的混成了跟着寂然打杂的。
      这天转经筒终于装置完毕,白木接过小花递过来的手绢抹了一把额头,正要和寂然大师邀个功,突然被一阵哭声打断,接着是门口洒扫的和尚为难的声音:“公子,这不合规矩,您能不能先冷静一下……”
      寂然道:“去看看。”
      众人走到门口一看,一位衣着华丽周身缀着珠缨宝饰的公子正抱着洒扫和尚的大腿哭嚎,那和尚攥扫帚的手上青筋暴起,死咬着牙关维持着心平气和的语气。
      “寂然师兄!”那和尚得救似的看了一眼寂然,“这位施主非要出家,我们也劝不住啊……”
      那公子边哭边抬起头来,抽抽噎噎道:“我要出家!我要出家!我从此再不踏红尘半步!我……嗝!”
      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寂然大师眼疾手快地掩住了口鼻,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这位施主,我们寺庙毕竟不是茶楼,没有说来就来的道理啊……”
      “我就是要出家!”那公子哭得满脸是泪,“我要出家!啊啊啊啊啊!”
      “寂然大师……总不能任他在这撒泼吧?”小花警惕地把白木护在身后,小声和寂然说。
      “施主啊……”寂然大师苦口婆心道:“这庙里皆是修行之人,您在门口这般大吵大嚷,怕是多有不妥啊……”
      “修行之人?那她呢!她也修行吗?”那公子胡乱抹了一把脸,指着白木道。
      白木没想到自己躺着也中枪,哭笑不得地盯着坐在地上哭嚎的那一坨富贵窝囊废。
      “这位……这位女施主乃是为家人祈福修行,而且人家也捐了不少香火钱……”寂然擦了把冷汗。
      “不就是香火钱吗!”富贵窝囊废边哭边从怀里抽出来一把银票,胡乱往地上摔。
      不光是寂然,白木也被这豪气的架势镇住了,这出手的阔气程度,家中怕是富甲一方。
      “施主,施主……”寂然手忙脚乱地拦住那公子,“您要捐就往功德箱里捐,还有,要留下修行之事,得问过方丈才是。”
      本来哭成一团的窝囊废听完一蹦三尺高,两眼放光道:“功德箱在哪!”
      “哎呀呀,施主啊,”寂然很少这么狼狈,简直要被这人给折腾疯了,“您贵姓?”
      “免贵姓秦,秦安!”秦安一摆手,冲着院里的功德箱就去了。
      “施主,施主……秦公子!”寂然赶快冲上去拉住因为功德箱塞不进去而试图在功德箱上开个洞的秦安。
      “那你到底让不让我出家?”秦安转头看着寂然,眼圈红红的,精致的鼻尖也红红的,一双杏眼蓄满了泪水,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可怜。
      “阿弥陀佛,”寂然微微偏了偏视线,“施主请随我来。”
      “少夫人,咱们要不然还是回避一下吧?”小花试探着问,她心里觉得这位秦安公子实在是有点疯。
      “去看看?”白木有点好奇,这么一个容貌出众家世显赫的公子哥儿,为什么非得出家?
      小花面露菜色,但是少夫人发话了,也只好随着一起去听墙角。
      “阿弥陀佛,施主啊……”方丈抚着胡子连连摇头叹息,不知道秦安说了什么,方丈花白的胡子都要被摸秃了。
      “反正我就是不想回去了。”秦安低着头跪坐在蒲团上。
      “施主,我们出家人慈悲为怀,为的是度化苍生,积云寺实在不是避世之地。”方丈捻着胡子朗声道,“这样吧施主,您也身处这苍生之中,看在您心诚的份上,可来我寺中清修一段时间,施主以为如何?”
      “只要让我远离红尘,在这吃糠咽菜我也愿意!”秦安攥着拳话音掷地有声。
      “吃糠咽菜……”方丈险些呛到,干咳了两声,抬头对寂然道:“把这位施主带去安置吧。”
      秦安随着寂然出来的时候恰好碰见了门口的白木和小花,他浑身酒气地对着白木做了一个鬼脸,道:“怎么样!我也在这清修了!”
      白木:“????”
      “秦公子,我家少夫人和您来的原因不一样……”小花忍不住插了一句。
      秦安瞪着小花,正待说什么,寂然打圆场道:“施主这边请。”秦安又冲小花做了个鬼脸,跟着寂然走了。
      “这秦公子是不是这儿有点儿……”白木用食指在脑袋上比划了一下。
      “当谁稀罕来这清修似的,”小花恨声道,“小少爷要是在,定不让少夫人来吃这般苦。”
      “也不知道济玉怎么样了。”白木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簪子。

      是夜,白木被隔壁传来的叮当声弄醒了。坐在床上思考了半晌,大约是寂然把那秦公子安排在隔壁了,想来是庙里清贫,没有多余的院子安置了。不过这大半夜的,秦安这是在做什么?
      白木披上外袍打算去瞧上一瞧,否则就这个叮叮当当的噪音,这一夜就甭想睡了,明日还得早起抄经呢……想到这白木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冷颤。
      推开门白木意外地发现小花正站在秦安门口敲门。
      秦安的声音不耐烦地传出来:“谁啊!”
      “秦公子,您能稍微克制点吗?我家夫人还要休息的。”
      秦安一把拉开门,两只通红的眼睛死盯着小花道:“你管我!我就想喝酒不行吗!这寺庙里的和尚没有一个会喝酒的,那个扫地的秃驴!我叫他来喝酒他还说是罪过!我一个人喝闷酒不行啊,你不懂别人的苦,不要来管我!”
      小花被他那一句“你不懂别人的苦”给说蒙了,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白木见状走上去挡在小花面前,道:“秦公子,我陪您喝酒如何?”
      “你?”秦安瞥了一眼白木,整张脸上写着“您真不自量力”六个大字。
      “少夫人,使不得!”小花急忙道。少爷不在,自家夫人和陌生公子深夜饮酒,万一再喝多了……这这这成何体统?
      “怕我吃了你家小姐不成!”秦安翻了个白眼。
      “秦公子,我已经成婚了。”白木人模狗样地说。
      “夫人,这使不得啊!”
      “无妨,我陪秦公子喝两杯酒。”
      “那我,那我跟进去桌边服侍您!”小花担心地急道。
      “夫人?”秦安一笑,戏谑道:“怎么称呼?”
      “我叫白木,也可以称呼我……嗯,何夫人。”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白木心尖儿没来由地烫了一下。
      “何夫人,请吧。”秦安侧身让开门。
      白木家在喝酒的问题上两极分化,白老爷年轻时简直是个酒桶,这么多年白木就没见她爹喝多过,相比之下白夫人酒量就不太行了,小时候白木只知道娘亲滴酒不沾,后来听她爹说,她娘不仅一杯倒,而且酒品实在是糟糕,所以才滴酒不沾。白钦遗传了娘亲的一杯倒,而白木则是十成十地遗传了她爹的海量,逢年过节白老爷喝点酒都是白木作陪,时间久了偶尔白木也能给她爹喝得不省人事。
      遗憾的是白木继承了她娘的酒品。有一年过年爷俩喝了个烂醉,白老爷径直进屋就睡了,白木喝得整个人精神抖擞,大半夜跑去院里爬树。白钦去捉她的时候她神神叨叨地竖起食指放在唇边道,树上的炮竹声听起来比较响……所幸白木实在是太能喝了,一般喝不醉,酒品也就展现不出来。
      后来白老爷年纪大了,逢年过节也只是小酌怡情。白木嫁人之后更是再没喝过酒——反正她也不喜欢。
      小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她家夫人岂止喝不多,莫说一个,就是三个秦安也喝不过白木。
      酒鬼白木举止端庄丝毫不慌,她扫了一眼秦安的屋子,秦公子的确是藏了不少酒,大概是后来差人送上山的,但是看秦公子也不像是能喝多少酒的样子,白木笑眯眯地坐在秦安对面,道:“秦公子是有什么心事吗?一个人喝闷酒。”
      秦安不说话,把酒杯推到白木面前,意思很明显,你要是陪我喝酒,我就和你聊聊。
      白木挠挠头,抓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放下杯咂咂嘴,心想这酒还不如洞房花烛夜的喜酒烈呢。
      两个人面对着面你一杯我一杯,光喝酒也没人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古怪。只有小花一直担心地死盯着白木。
      酒过三巡,秦安被白木的酒量震惊了。他一个花花公子,长这么大和不少人喝过酒,跟女子喝酒也不是头一遭,但真是头一遭碰见白木这样的,莫说女子,就是男子,比白木酒量好的也没瞧见过几个。
      白木喝酒很少脸红,此刻烛火映着她还带着一点稚气的脸,哪有一点喝过酒的样子。
      “何夫人,你……嗝,为什么来积云寺啊?”秦安醉醺醺道。
      白木双手托腮,把来这的原因如实相告。
      “你夫君也同意了?”
      “他不知道。”
      “为何不传信告知?”
      “他还未安顿,往何处传信才是?”
      “你想他吗?”
      白木沉默了一下,半晌轻声道:“嗯。”十几个日夜溢满心头的想念加上十几杯秦公子珍藏的好酒,白木才开口承认,她想念何秉文。彼时晚风穿过窗角,白木轻轻闭上了眼,我想念你,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很羡慕何夫人。”秦安摸着杯沿,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秦公子?”小花适时地递上一块手绢。
      “爱而不得真的太痛苦了。”秦安接过手绢仔细擦了擦眼泪,“我有时候就想,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反正一辈子也没有多长。”
      “秦公子看上了哪家的姑娘?”白木试探道。
      “何夫人可知春风烟雨楼?”
      “全城最大的妓馆。”白木道。
      秦安点点头,泪如雨下。
      白木心想,莫不是瞧上了妓馆的姑娘?若真是如此,妓馆女子出身卑微,秦安家世如此显赫,家中不同意也是正常。
      正纳罕之时,秦安又道:“在下中意的,正是春风烟雨楼的掌柜。”
      “原来如此。”白木点点头,正要端起杯,突然被一道大雷劈透了天灵盖,“那春风烟雨楼的掌柜的,莫不是……迟宣公子?”
      只见秦安痛苦地点头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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