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赞歌》雪泡苹果

3、利诺维街道

　　希斯躲开满街的士兵，从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的跑回利诺维街道，这里名义上是条街道，实际上只是一块比较大的废弃场而已，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底层平民和妓女和各种各样的人。情况稍微好一点的平民住在塔斯塔，就在利诺维隔壁。自从这里被划给狄格利奇家族，就被赋予了一个新名字，利诺维，以前人们总是叫它垃圾地。

　　房屋破破烂烂，拥挤且潮湿，小孩子们裹着褐色的布在地上到处跑，大人们每天要进行辛劳的工作，有的会从主人那里得到几块剩下的点心，小孩子们都很喜欢这种点心，有时候是甜的，有时候是酸的，但总的来说都是柔软的。
　　有的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有的人因为家道中落来到这里，他们贫穷，艰难且努力的生存着。

　　丽安兄妹就是这里相当有名的人物。
　　利安是哥哥，丽安是妹妹。利安靠在地下斗场工作挣钱，有时候也会上场，在他十五岁之前，还经常遍体鳞伤的回来，十五岁之后，就再也没受过严重的伤，偶尔会鼻青脸肿，据说是输了比赛的贵族打的。丽安则是跟在北科街道的医生朵勒学习医术，虽然是被驱逐的，但也好歹算是苏坦梨家族的人。
　　丽安经常给利诺维的人免费看病，利安也经常接济一些无家可归的人，久而久之，利诺维的人就隐约以丽安兄妹为首。
　　丽安兄妹的母亲是个妓女，在生下他们之后，很快就去世了，两兄妹从小受到利诺维的人照顾，每家每户给一口饭，舀一勺水，他们俩才顺利长大，因此，两个人对利诺维的人抱有极深厚的感情。
　　尤其是育化院的波莉夫人。

　　现在，丽安就在给希斯包扎伤口。
　　和利安不同，希斯常常混在地下赌场，赢来的钱都捐给育化院，和丽安兄妹住在一起，现在正痛的龇牙咧嘴。
　　“哎哎哎，丽安，轻一点。”
　　“忍一点，你这个骨头还好没全断。”
　　丽安拿了两块夹板，开始给他固定，“我哥说最近最好不要出去，你看，你差点就进了神狱，你知道，那里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没办法，波莉夫人那里没有钱，小孩们没有被子，今年怕是要冻死。”
　　丽安哀伤的垂下眼睛，然后强打精神， “我哥在想办法了，但是，现在情况也不大好。”
　　她双手贴上希斯的脸，说，“我不希望你像葛奇一样，你知道的，他进了神狱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现在诺瓦姐姐也很想他。”
　　希斯轻声的嗯了一声。

　　突然想起来什么，丽安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听说梅格郎利家族的地下赌场都被封禁了，据说是塔娜尔家族接手了他们家的赌场。”
　　希斯用没断的另一只手握住丽安的手，“我以为我死定了，当时我躲在一个巷子里，怀里抱着金币，但是好在我遇到一个贵族，那些士兵都被赶跑了。”
　　“贵族？”
　　“对，是塔娜尔家族。”
　　丽安去拿新的纱布，为希斯包扎受伤的手臂，“我听朵勒医生说过，塔娜尔家族和其他贵族略有不同，行事低调，至今已经延续几百年，听说前一段时间代替了梅格郎利家族的位置。”
　　希斯没有办法说出自己已经背叛信仰，转投魔女的怀抱，只得含糊过去。
　　“也许是这样的，额，利安呢？今天他应该不去斗场才对。”
　　丽安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去上场了。”
　　“天啊！”
　　“相信他吧，他会回来的。”
　　两个人没有再讨论下去，冬天还没有来临，寒霜就已经开始笼罩利诺维的人们。

　　丽安把希斯小心翼翼地扶到床上休息，看了一下时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利安，但是因为她的身份，她也进不去圣图鹫大斗场。
　　她把隔壁太太送来的土豆混着一些安苏粉，煮了一锅浓汤。希斯喝了两碗之后就睡着了，丽安还要去育化院帮波莉夫人照顾小孩和老人。
　　一路上丽安都在担心，尤其是今天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到了育化院，波莉夫人在为小孩子们祈福，一群小孩光着脚围上来。

　　“丽安，今天有故事吗？”
　　“丽安丽安，今天可以在这里陪我们玩吗？”
　　“丽安……”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话，兴奋的围着她打转。
　　波莉夫人留着很短的褐色头发，身材瘦削，也很矮小，看起来很柔弱，实际上只有小孩子们才知道，那双手是多么有力，一只手就可以提起一个十岁的小孩。
　　波莉夫人的声音很中性，“丽安，你来了。”
　　“是的，波莉夫人。”
　　波莉夫人走上前来，驱散了围着的孩子们，严厉的说：“去把《神愿三十四条》背熟，托比，你带着他们读。”
　　“好。”
　　年纪最大的托比今年已经十一岁，最小的孩子还是上个月一名妓女遗弃在院门口的黑发女婴，波莉夫人给她取名蒂娜尔，衷心的祝福她幸福快乐。
　　“利安今天上场了？”
　　“对的，波莉夫人，我很担心他。”
　　波莉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我很抱歉丽安，你们为了这群孩子已经耗费太多心血了，但是，神安将会一直在你们身边，利安一定会平安回来。”
　　“不，波莉夫人，育化院将我们抚养长大，我们很感激，我只是有点担心，利安他已经很久没上场了。”
　　波莉夫人把手放到丽安的肩膀上，“乖孩子，转过来，对，看着我。你和利安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都知道，他很厉害，如果有可能，他一定会是一名厉害的剑士，我们都知道的，丽安。”
　　波莉夫人看着丽安，看着和利安相似的一张脸，心里叹息，嘴上仍是说着一些好消息，“我已经向神道院申请援助，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委派神父和一些金币过来，到时候你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丽安点点头。
　　这个援助已经连续申请了七年，每一次神道院那边都会想出各种理由来搪塞过去，连最开始的育化院的资金都一年比一年少。
　　谁都知道，育化院撑不了几年。
　　丽安看着波莉夫人，波莉夫人在一年前就卖掉她好看的头发，直到现在也没长起来。听说波莉夫人以前的丈夫是个骑士，后来死在了战场上，波莉夫人伤心之下，拿出所有的体恤金来到利诺维办了育化院，已经快二十个年头。
　　丽安叹息一口气，说：“希望神安让我们日子越来越好。”
　　“神安。”
　　等到夜幕降临，突然有人闯进育化院的大门。
　　丽安定睛一看，是诺瓦，只见她着急的跑进来，跑得头发乱糟糟的，她一看见丽安就大声喊道，“丽安——”
　　“诺瓦？”
　　“——你哥受伤了，你快回去看看！”
　　丽安脸色一变，急匆匆得往家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