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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生死 ...

  •   文/未让雨辰

      祁府。

      “荟妤,阿西已经帮你准备了几套襦衣绸裙,明日夜里······你就坐车南下。”祁鹏越说越激动,“现在的情况下,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你免死。你要明白,那战场可不是你说去就去、回就回的,皇上明摆着让你和那江景炬陪葬啊!”
      祁荟妤疑惑:“爹,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过,未到二十五岁,不能以女子身份生活吗?为何如今又突然变卦?”
      “爹爹都是为你好······”祁鹏说不下去了,一想到女儿即将远离自己,他就伤心不已,“难不成你真喜欢上了一个断袖之人?”
      她连忙摇头否认:“爹爹!你误会了,我和江景炬素不相识,我也不知道为何他要这般对我。”

      祁鹏瞬间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倾闲仙人所说的“情关”还未到,荟妤的性命暂时无忧。

      他继续叮嘱着祁荟妤:“他是校尉,却在皇上面前自称草民,看来是早已做好了被贬的准备。江景炬这个人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独特气概,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而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我怕他不知分寸,拖累了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对此人留有戒备之心。”

      虽然听不懂爹爹在说什么,但是祁荟妤还是乖乖地点头了。

      ·
      ·

      次日。

      收拾好了包袱,祁荟妤望着墙上悬着的剑,思考了一下还是将它取了下来,挂在自己纤细的腰间。

      “启程吧,阿西。”
      “公子······啊不,小姐,您还未上额黄。”阿西一时之间还没能改口。因为她看了十五年祁荟妤的男子装扮,所以祁荟妤穿上金霓簇蝶裙的时候,她被惊艳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女子真是麻烦呀······但是为什么阿西你不用涂胭脂?”祁荟妤心直口快地问。
      阿西仔细地将黄粉揉细,均匀地涂抹在祁荟妤饱满的额头上,然后耐心地回答道:“小姐,因为身份不同。”
      祁荟妤照着铜镜,触摸着自己的眉毛,“我的眉毛还会长出来吗?都被你拔光了······”
      “这叫垂珠眉,新长出的眉毛还得拔掉呢。”
      “啊?这也太痛苦了······都怪该死的江景炬!害我不得不离家出逃。”
      “小姐,你别愁眉苦脸的,我还要给你贴花钿、画脸靥、点朱唇······”
      “······”

      ·
      ·

      临行前,阿南悄悄地递给祁荟妤一朵栀子花,“小姐,一路顺风。”
      祁荟妤爽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必须的。”
      “荟妤,男女授受不亲。”祁鹏摇头。
      “是是是,这些我都知道,这不是要分别了嘛······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祁鹏别过头,低声说道:“夜深了,赶快走。”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阿西一眼,“阿西,这一路上荟妤就交给你了……你对荟妤的照顾,老夫都记在心里了。”

      “好啦好啦,平时不见爹爹这么婆婆妈妈。阿西比我原先的武功只差一点点,劫匪什么的通通不在话下。”祁荟妤俏皮地说道。

      阿西低下头,“小姐,老爷,言重了。这是我的本分。”

      阿南阿北阿东齐声:“小姐,阿西,记得写信给我们噢!”

      祁鹏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一滴泪从眼角的皱纹里滑出。
      夜间雾气弥漫,只能听见更夫的锣声和马车的铃声。
      祁荟妤的马车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

      祁荟妤此番行程是去往祁荟妤从未谋面的表姨家。祁荟妤的娘亲林荷原是南方人,年轻时执意与祁鹏结为连理,遂被当时的族长从林家族谱中剔出。

      林家虽在朝廷上没有什么靠山,但是地位在粤南一带是不可撼动的。家中几乎人人从商,家大业大,故财力旺盛。族训则是不与朝廷之人有过深来往,以免惹祸上身。
      而祁家最重视的是为国争光,战死疆场的至尊荣耀;最鄙弃的便是重利益的行商之人。

      这两家人万万没想到,祁鹏被派去南方视察航海船只,碰巧遇上了在海边看晚霞的林荷,两人一见钟情,很快便私定终身。

      ·

      马车走了大概有四个时辰。祁荟妤拉开轿子左侧的帷帘,瞧见马车已经驶入了山路,烈日当空。
      祁荟妤寻思着,阿西虽然是因为武功好且会驱车才被招入祁家,但毕竟是姑娘家,这么长时间的赶路,一定让她累坏了。
      于是祁荟妤提议:“阿西,要不我们在山腰找一户人家歇息?”
      “小姐,您好像没有资格怜香惜玉?你以前可比我·······”阿西无奈地应道。
      “打住打住!那我们就继续走吧。”祁荟妤悻悻作罢。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荟妤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嘶——”

      一声凄烈的马叫将祁荟妤惊醒,随即发现马车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西,怎么了?”祁荟妤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可头上的凌虚髻还是勾住了车帘。
      马背上没有阿西的身影,她只好先把头髻拔下来,匆匆忙忙地跳下马车。

      祁荟妤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阿西。

      一只箭刺入了阿西的胸口,鲜血像几条毒蛇往四周爬行,渐渐染红了她身下的沙土。

      祁荟妤大惊失色,年尚十五的她平日里受过一些皮外伤,习武时顶多骨折了两次,从未经历过生死。
      但这一次,她意识到,阿西的性命……
      她用手折断尚未刺进去的箭羽,慌张地呼喊着:“阿西,阿西,你一定要挺住啊!”

      伤口捂不住,血流不止,阿西的呼吸愈来愈缓慢沉重。
      她用沾满鲜血的手抚摸着祁荟妤的脸,“小姐······别哭······是阿西对不·······”
      一口血猛地涌上喉咙,阿西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想要说完,却依旧无法发出声音。

      看着从小陪伴自己长大的人如此痛苦,祁荟妤的胸腔仿佛被人摁得死死的,束手无策。

      她带着哭腔不停地唤着:“阿西·······醒醒,别睡了,这次怎么轮到你赖床了······你不是说以后还要帮我拔眉毛的吗?”

      见阿西一动不动,她鼓起勇气,把手指放在阿西面前探鼻息——没有呼吸。
      最后,祁荟妤颤抖着手,将阿西的眼睛缓缓合上。

      ·

      “我找你找得好苦,这个月我日日光顾春风阁,可就是未见你踪影。”李篆一边说着,一边架着手,杵在林中的青石壁上,幽幽地盯着那个面容惨白,泪流满面的姑娘。
      “其他姑娘都踮着脚尖儿,拼命地从春风阁那一个个小小的木格窗子里冒出头,招着手绢,娇滴滴地唤我过去。你倒是反过来了,逼得我找你找到这里。”他继续说道。

      祁荟妤仰头,只看见一道模糊的白色人影。她胡乱地擦拭着不断盈眶的泪水,冲着李篆悲痛地怒吼:“你是谁?为什么要杀她!”

      李篆轻轻一跃,落到了她面前。他弯腰托起她的下巴,嬉皮笑脸地说:“小美人,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啦?”
      祁荟妤看清了李篆的模样,他不就是上次那个狗屁王爷吗?!
      他身后的几撮金色的箭羽格外显眼——是他杀了阿西。
      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她扭开头,甩掉了李篆的手。

      “上次我帮了你,这次你帮了我,咱俩总算扯平了,要不然我日日惦记着你呢。”李篆冲祁荟妤抛了个媚眼。

      “啪——”祁荟妤用尽全力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李篆捂住半边脸,委屈地说道:“好凶的兔子,打人可真疼。原本以为我杀了前朝余孽,你会替我开心。美人你真是不走寻常路。”

      她哽咽道:“前朝余孽?阿西与我生活了十几年,你跟我讲她是前朝余孽?那你怎么不也把我杀了·······”
      李篆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哎呀,小美人别伤心,以后再慢慢同你解释。”
      “以后?慢慢?你这不是滥杀无辜吗?”祁荟妤的双眼红肿,仍然狠狠地瞪着李篆。

      李篆不再做任何解释,而是起身。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令祁荟妤又想到了那天拿着利剑指向她的他。

      这才是他的本性。她心想。

      “来人,将她带回去。”李篆举手一挥,突然冒出几个蒙面黑衣人。
      他转身,微微一笑,“小美人,请入轿。”
      祁荟妤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抓着马车的轮轴,以支撑起她发软的双腿去站立。

      坚硬的剑套轻轻晃动,她这才想起,自己的宝剑就佩在腰间。
      虽然武功已废,但招式她还是记得十分清楚。祁荟妤眼疾手快地拔出了剑,直直地向李篆戳去。

      哐当一声,离她最近的黑衣人嗖地飞到祁荟妤跟前,缴掉了她手中的剑。

      不禁让祁荟妤大吃一惊:从他的速度和招式来看,他起码习武四十年,为何会听命于李篆?
      想到这,她对李篆的身份更摸不着头脑了。

      这时候,李篆侧身瞥了一眼愣住的祁荟妤,冷笑道:
      “祁荟妤,受祁鹏将军之托,我才收留了你,别不知好歹,分不清敌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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