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将门女》醉星潮

15、第 15 章

　　江垆雪听完，虽有疑惑但还是把刀拿得稍微远了些，“你有这么好心？”

　　曲鸦解释道：“其实，是想和江姑娘做个交易罢了。我从开始时说的并不都是假的，我想要渊将军的手书，作为交换我会把他的信给你。”

　　夜里风凉，股股风穿过竹林，更添了几分凉意，江垆雪一时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就这么简单？”

　　曲鸦不敢再耍花招，非常坦诚地回答道：“顺便，一吐多年来的积怨，之前是我胡言，还请小姐不要与我计较。”

　　江垆雪觉得这番回答倒是有几分可信。

　　曲鸦主动坦白道：“这封信此刻就带在身边，小姐若是不信，可以取来看看。”

　　看着一下子变得如此识时务的曲鸦，江垆雪大概知道父亲重视他的理由了。“信，你放在哪里了？”

　　“那江小姐这是答应我的条件了？愿意把渊将军的手书给我？”曲鸦曾许多次地见到江渊带着那手书，宝贝的不得了，自己从未在他的书架上见过，之后翻看他的遗物时认认真真地寻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如此一来，实在让人不得不好奇。

　　“你说的手书，我只有一点印象，它大概在府里面，我没有办法现在就给你。”

　　“那没关系，小姐家风极好，一向一言九鼎，我信的过小姐，只要江小姐同意就好。”

　　江垆雪点点头，“信在哪里？”

　　曲鸦往东边的方向努了努嘴，“就在那墙面的第三层第六块儿砖后面。”

　　“你最好别耍花招，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收了刀，江垆雪快步走到东墙跟前仔细查看，这第三层的第六块儿砖果然是松的，一会儿功夫，她把砖挪了出来，里面还真有一封信，信封上确是哥哥的笔记。

　　曲鸦看着急匆匆取信的江垆雪，皱了皱眉，同意得这么轻而易举，难不成我真的猜错了？这手书里没有什么机密？也对，这江渊向来把他妹妹看得和眼珠子一样重，虽然他很宝贝这手书，但是似乎又只给他妹妹，也许真是些什么哄小姑娘的内容，这样想来确实难说。

　　既然如此，大概猜出结果的曲鸦不免有些扫兴，看来这手书还真没什么稀罕的。失去兴趣的曲鸦这才干起正事，他咬破早先藏在牙里的药，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恢复了力气。看着正在取砖拿信的江垆雪，曲鸦悄悄起身，没想到这早先准备的醒神药居然还真派上了用场。

　　拿着信的江垆雪感觉有点不对。她仔细地摸了摸信，这信封的材质居然是松江纸？松江纸制造艰难，多年纸贵，一向只有京都才有，哥哥驻守邕州，怎会用松江纸写信？想到此处，她立刻往身后看了一眼，原本躺在那里的曲鸦此刻果然消失无踪。

　　江垆雪背后和左方都是整面的墙，而她的对面就是来时的那片竹林，她将手伸到背后，突然间有一人从她身后窜出来，明晃晃的剑光晃过，她下意识地侧身，躲过了第一剑。

　　出剑之人分明就是曲鸦，可是不知为何，他此刻却蒙上了脸。但是他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和被袖箭射伤的痕迹却骗不了人。

　　又一剑刺来，江垆雪赶忙用先前组装的小刀去抵，相撞之下，小刀一下就飞了出去，江垆雪也一下子被撞到了墙上，最关键的是，此刻她右手疼得厉害，也抖得厉害。她踉跄了好半天才站起身。

　　站在不远处持剑而立的曲鸦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优哉游哉地向她走来，似乎每一步都刻意迈得很慢。

　　嘴唇发青的江垆雪直盯盯地看着曲鸦，“你居然又骗我。”

　　听到这样的诘问曲鸦停下了脚步，得意地笑道：“是又怎样？你奈我何啊？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和以前一样吗？三寸长三寸强，你还真敢，用一把小匕首来挡长剑。大小姐可真是勇气可嘉，不知死活。”

　　他静静地看着江垆雪缓缓后退，看她身上那沾满了泥土的斗篷，曲鸦心里油然生起一股快意，“能这么快察觉信有问题，你还是很厉害啊，大小姐。不过我很好奇，你明明都相信这封信的存在了，为什么没有打开它？”

　　倚着墙的江垆雪一步一步向后退，“我没有兴趣给你你答疑解惑。”

　　“是吗？”曲鸦捡起掉在地上的信向她摇了摇，“我倒是想和你聊聊。这信是早就放在墙里的，里面也没什么稀奇，不过放着一张白纸，这纸的特别之处大概就是沾了不少药粉，那功效和你的袖箭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看着江垆雪警惕的眼神，反而向后退了一步，“我也没想到，这一个随手做的小准备还真能派上用场，说来，这小动作也是当初你用过的，还记得吗？江大小姐，你说说你，这么聪慧的姑娘因为渊将军都受过几次骗了？若不是用他作饵，你怎么可能会这么狼狈？他已经死了，失踪这么多年早都尸骨无存了，你何必如此执着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

　　曲鸦让自己尽量露出和善的笑容，“说老实话，我真没想伤害你，不然凭你那把小刀怎么能顶住刚刚那一剑？昔非今比，你瞧瞧你都成什么样了？既然如此，又何必逞强呢，女子还是柔顺一些的好。”

　　“不必这么虚与委蛇，曲鸦，有话直说便是。”

　　曲鸦感慨着：“江渊生死不明，你自己缠绵病榻。江垆雪，你可想过你的父亲只有你们两个孩子，如今膝下该有多孤独啊？”

　　退了有一段距离的江垆雪扶着墙站着，她微微仰着头看向曲鸦，“所以呢？”

　　曲鸦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么和你说吧，江伯父之前曾向我提过几句，他想收我为义子。可是之后似乎是因为伯母的缘故，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如今，伯父又旧事重提，我说出这些是希望你明白，如今伯父很辛苦。”

　　“你想要我做什么？”江垆雪将右手悄悄背后，隐没在斗篷内。

　　“其实想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劝劝你的母亲，让她同意此事。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没关系。我这里有几封写给你母亲的信，你只要将你的印章盖上就可以了。江小姐，其实你仔细想想，这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事情，对你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更何况，我若为你的长兄，一定会待你很好的，如今伯父膝下孤单，你也该多为他考虑不是吗？”

　　听了半天的废话，江垆雪可是明白了曲鸦的意图，如今她已不再是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曲鸦也成了官身。她只是毫不掩饰自己嘲讽的表情，甚至还嗤笑道：“凭你也配？”

　　曲鸦的脸色瞬时变得铁青，这个不识时务的蠢货，如今都到了为人鱼肉的境地，她居然还敢这么嚣张；“江垆雪，我奉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里位置偏僻，平日里就没什么人，而周围的守卫此时也都不在，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为妙。我之前可是查的清楚，此刻你的印章应该就带在身边吧。”

　　歇息了一阵儿的江垆雪微微一笑，“你连我哥哥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还想肖想他的位置。我也劝你一句，不要自取其辱。”

　　曲鸦算是明白了，这江垆雪就是个死脑子，好话赖话都听不进去。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就还是消失吧。如此一来，若是骠骑将军再无子嗣，这江夫人就是想反对也没什么理由了。

　　反正，解决掉她，问题一样可以得到解决。既然是这样，自己之前何必那么良善呢？曲鸦感叹着，好人还真是难做。

　　江垆雪见曲鸦开始向前迈步，立刻从身后拿出一把弩箭，毫不迟疑地扳动弩机，弩箭直直地飞向曲鸦的面门。一箭一箭好不停歇地向他袭来。

　　这把弩箭可不同于一般的弩箭，制造精良不说威力也不容小觑，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力道远非袖箭那种花拳绣腿所能比。

　　接连几箭袭来，曲鸦立刻用剑抵挡，长剑一挥，几只弩箭掉落在地。就在这时，一箭直直地冲向他的眼睛，他赶忙向后仰，紧接着又有一箭袭来。怎么回事？她的箭应该用完了呀？还没等曲鸦想明白，便有一箭直入他的膝盖。

　　他刚刚趔趄了一下，江垆雪立刻抓住机会，噌噌两箭射中曲鸦的右臂，他不自觉地放开手里的长剑，局势再次扭转。原本还占据上风的曲鸦此刻狼狈不堪，他看着江垆雪一步一步向前行进，看着她手中竟然握着两把弩弓，锐利而精致，箭头在此刻仿佛发出了银辉色的光。

　　江垆雪看着曲鸦的眼神似是明白了他心中所想，难得主动解释，“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这弩弓是从哪里来的？告诉你，这弩弓是哥哥差人专门为我做的，没想到吧，就是哥哥不在我身边，就算我如今变成这样，你也依然赢不了我。你说说，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勇气去和我哥哥比较？或者说，连我这么一个孱弱的女子都胜不了的男人，还妄想做我的义兄？”

　　看着曲鸦的面色有白转青，江垆雪收起弩弓，重新拿起用梳篦所安的匕首，谨慎地向他走去。

　　曲鸦看着江垆雪的眼神，“你，你要干什么？江垆雪，我告诉你，我，我如今可是官身。”

　　江垆雪不为所动，依然在慢慢向前走，曲鸦看着面无表情但眼神坚定的江大小姐，他只能拖着腿费劲地后退，“我们，万事好商量，是吧？这买卖不成仁义在嘛。这，刚刚是你先动手的，你别过来啊。”

　　曲鸦正讨饶着，突然间一阵白烟升起，一下子模糊了江垆雪的视线。她当机立断，洒出身上携带的所有药粉；此时耳边仿佛有一股疾风掠过，她立刻警惕地换了个位置，而原先倒在地上的曲鸦再次消失不见。

　　待白雾散尽，江垆雪绕着院子转了一大圈，将之前所有走过的地方都查看了一遍，同时把之前射出的箭支全部都捡了回来。转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痕迹，江垆雪转身回了雅阁。

　　逃过一劫的曲鸦躺在地上，只觉得眼皮沉得很，他努力地听着此处的动静，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这天都快亮了，你还要躺倒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