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研教科书》提笔画骨

25、第25章

　　“我住在锦绣嘉园，儿子，你难得回来，留下来多陪陪妈……”
　　陈笑没再理会冯蕴，直接把人扶上了车，然后往锦绣嘉园奔去。
　　至于冯蕴的车，陈笑则是联系了一个代驾把车开回去。
　　大概是因为冯蕴的精神状态不佳，时而正常，时而疯癫，年纪大了又换上了阿尔兹海默症，经常不认得人，也怕生，她所住的锦绣家园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周围也不见有什么邻居，只有别墅里留了两个佣人照顾冯蕴的起居。
　　见到冯蕴浑身湿淋淋的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回来，两个女佣顿时就迎了上来。
　　“发生什么事了？”
　　“这位夫人不小心落水了，我路过刚好救起，询问了地址把人送过来。”
　　冯蕴始终抓着陈笑的胳膊不松手，也不回答女佣的话，只能陈笑三言两语的把事情经过解释了一下。
　　“阿岚，你扶夫人回房洗漱吧。”
　　“好。”
　　阿岚闻言，就要过来扶着冯蕴回房，冯蕴却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陈笑，见到女佣伸出手来，甚至还生气的把女佣的手给打开了，像个小孩子一样生气道。
　　“我要跟我儿子好好待一会儿，我不回房！”
　　“夫人……”
　　女佣一边再次伸出手去扶着冯蕴，一边抬起头来，抱歉的看着陈笑。
　　“先生见笑了，夫人太想念少爷了，有时候会认错人……”
　　“没关系。”
　　见着冯蕴浑身狼狈却还是直直的盯着他不肯走，陈笑心底也不太受，便帮着劝说。
　　“妈，您先去洗漱，换身干爽的衣服，省得着凉了。”
　　虽然在送冯蕴回来的路上，陈笑已经开了一路的暖气，几乎都快把冯蕴身上的湿衣服给烘干了，可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不及时用热水冲一下，还是对身体不好。
　　“那你不要走哦，要等着妈妈换好衣服过来……”
　　冯蕴恋恋不舍的抓着陈笑的胳膊，女佣又劝说了好久，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跟着女佣走了。
　　“先生，给您添麻烦了。”
　　女佣客气的招呼着陈笑，却并没有要把人留下的意思。
　　陈笑脸皮虽然不厚，可他还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
　　来都来了，总得多了解一点情况，不是吗？
　　而且冯蕴的病情，还需要再多接触了解一下，与病历资料对比是否有疏忽的地方。
　　“我有点渴了，能帮我倒杯茶吗？”
　　“好的，先生先到大厅休息一下吧。”
　　女佣带着陈笑去了会客厅，看着陈笑坐下后，便泡茶去了。
　　陈笑坐在椅子上，四处打量了一下，整栋别墅的装修优雅又大气，但却显得过分冷清。
　　女佣还没把陈笑的茶端过来，冯蕴却已经迅速的换好了衣服，开始到处找陈笑。
　　“炎炎……”
　　还隔着老远的距离，陈笑就听到冯蕴在叫一个名字，愣了好半晌，陈笑才反应过来，冯蕴大概是在叫自己。
　　“炎炎……妈已经换好衣服了，你好久没回来了，肯定都不记得家里是什么样子了，妈带你到处去看看啊……：
　　冯蕴热情的拉着陈笑就往楼上走。
　　陈笑也没拒绝，正好不用他自己悄悄咪咪在别墅里逛荡。
　　“炎炎，这是你小时候的房间，还记得吗？”
　　冯蕴把房门推开，虽然久不住人，但是房间却打扫得很干净。
　　冯蕴拉着陈笑进去，拿起放在书桌上的画框，就递到陈笑面前。
　　“炎炎，你看，这是你七岁时候的照片，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这是在咱家的花园里拍的。”
　　照片上一个半大的孩子坐在轮椅上，却笑得软软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陈笑盯着照片，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冯蕴是秦止行的母亲，秦止行小时候长这样？
　　打死他都不信，秦止行脸上能露出这种笑容！
　　书里不是说秦止行从小就阴郁寡沉吗！
　　只是，照片里的小孩笑起来的模样，怎么感觉……
　　陈笑强行压下自己心里荒诞的想法。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
　　“炎炎，你看，这是你十六岁时候的照片，妈都好好的存着呢。”
　　冯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照片来，像是献宝一般的递到陈笑面前。
　　陈笑接过照片，看着照片上温润如玉的少年，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
　　如果先前看着照片上七岁的小孩，他只是心里有些疑虑，那么现在看到快要成年的少年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否认了！
　　阿言……
　　照片上的少年，就是阿言！
　　一模一样的容貌，如出一辙的笑容！
　　冯蕴的儿子，竟然是阿言！
　　所以，冯蕴叫的，其实不是“炎炎”，而是“言言”！
　　手中的照片突然变得烫手，陈笑捏着照片，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继续拿着。
　　“唉……”
　　把照片递给陈笑的冯蕴，却忽然开始叹气，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愁苦起来。
　　“炎炎，今年除夕，止行那孩子会回来吗？”
　　“啪嗒——”
　　陈笑手中照片，忽然掉落在地上，散落一地。
　　“哎，照片怎么掉了，这可都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得好好存着，别像你哥一样，小时候都没留什么照片，我想他了，都没有张照片可以看……”冯蕴赶紧蹲下身去捡照片。
　　“妈——”
　　陈笑缓缓蹲在冯蕴面前，心中的答案似乎即将破土而出。
　　“我有哥哥？”
　　“当然有了。”
　　冯蕴嗔怪的瞪了陈笑一眼。
　　“炎炎，就算止行那孩子从小都不怎么跟你亲近，你也不能忘了他啊，以后妈走了，止行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陈笑听着这话，心里五味陈杂。
　　还好阿言不是秦止行。
　　可阿言是秦止行的亲弟弟，也很棘手啊……
　　“妈，我下午还有事，得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陈笑把捡起来的照片都叠得整整齐齐，交到冯蕴手中，站起身来。
　　“炎炎……”
　　冯蕴眼中满是不舍，却也好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张了张口，最后也没有再挽留。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
　　陈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冯蕴的病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一些，认不得自己儿子也就算了，照片上的儿子分明坐在轮椅上，她还能把健全的陈笑当成儿子，这让陈笑觉得有些可笑，却也心疼。
　　冯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少爷，是我和阿岚照顾不周，让夫人昨天半夜里偷偷跑了出去，请少爷责罚……”
　　刚走到楼梯口，陈笑就听到下面传来女佣的声音。
　　往下看去，便见到两个女佣正跪在地上，自责得一直磕头认错，而她们的面前，是坐着轮椅的青年。
　　青年背对着陈笑的方向，陈笑看不清青年脸上的表情。
　　似乎是听到了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青年微微侧了头，开口道。
　　“你们先下去吧。”
　　“是，少爷……”
　　两个女佣如蒙大赦，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了。
　　青年这才拿起手边的眼镜，微微低了头，把眼镜戴上，再次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无害。
　　“阿言……”
　　身后传来陈笑低低的声音。
　　青年脸色有片刻的凝滞，随后恢复正常，缓缓转过轮椅，看向陈笑。
　　“阿岚都跟我说了，谢谢救了我母亲。”
　　阿言温和的笑着，只是这笑，却变得有些勉强。
　　陈笑还是知道了，尽管从一开始，他也没打算隐瞒什么。
　　可是，从与陈笑的接触中，就算陈笑很少明确表达，他也能感受到，陈笑不喜欢秦氏，更不喜欢秦止行，甚至避秦止行如同瘟疫。
　　“阿言，我都知道了……”
　　陈笑缓缓走下楼梯，走到青年的面前，站定。
　　青年沉默半晌，轻声问道。
　　“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有些小心翼翼的语气，这简直让陈笑的心都快化了。
　　“当然是了！”
　　陈笑语气坚定的回答。
　　青年心底也轻轻松了口气。
　　如此看来，陈笑也不是很介意他的身份？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陈笑继续道。
　　“虽然我不太喜欢大魔王，可大魔王是大魔王，你是你，你们是不一样的人，就算你是大魔王的弟弟，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友情的！”
　　阿言：“…………”
　　怎么感觉按照这个发展趋势，以后陈笑知道了，会更讨厌他？
　　“陈笑，其实我就是……”
　　“别说了！这件事不重要！真的不重要！在我眼里，你就只是阿言！其他的谁也不是！”
　　陈笑阻止了青年再次开口，转移了话题。
　　“冯女士很想你，你多陪陪她吧，我还要回实验室，回头见。”
　　话语落下，陈笑根本不再给青年说话的机会，迈开脚步，就大步离开了。
　　阿言：“陈笑……”
　　陈笑没理他，走人了。
　　阿言：“…………”
　　“言言……言言……”
　　冯蕴光着脚从楼梯上跑下来，一直追到门口，看着陈笑的身影走远了，这才停下了脚步。
　　“妈妈舍不得你走……”
　　“言言……”
　　青年推着轮椅跟上，随后抬手，握住了冯蕴的手，轻声道。
　　“妈，我就在这里，哪儿也没去……”
　　冯蕴低下头来，盯着青年看了几秒，却是不停摇头。
　　“你才不是言言，你是止行，从小你就喜欢骗我，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
　　我的言言走了……我的言言走了……”
　　青年低声叹了口气，也不再纠正冯蕴，只是问道。
　　“妈，你喜欢刚才那个人吗？要是喜欢，我就经常带他来看您……”
　　“喜欢呀，我的言言，我怎么会不喜欢呢，你真的会带他来看我吗？”
　　冯蕴期盼的看着青年。
　　青年点了点头，认真回答。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