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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钟山围猎 ...

  •   天监十五年,钟山猎场。
      晴日当空,天色纯澈,白云柔腻,林木葱葱,旌旗昭昭,帐篷林立,围场人声鼎沸,马嘶蹄鸣。
      一个月前,在皇家猎场的春狩中还未过瘾,南平王萧伟在天监十一年大病治愈后,身体大不如前,在建康养病,领着些轻散的活儿,年轻时也是上阵杀过敌的,对围猎马球之类也是乐此不疲,今日遍邀建康世家公子女郎,公卿女眷在钟山猎场赶着春猎的尾巴稍办了个‘钟山春狩’。
      整个场地上呈半环型,但是地势场地十分宽阔平坦,半环的一头搭建了许多供男女宾更衣的帐篷,男女宾的帐篷中间隔了高大的栅栏和围布,更衣室的入口也是各有守卫,场内的各处也有士兵巡视,环形中间则搭有高台,南平王携家眷坐在高台上,两侧搭有坐席,不愿下场的女郎郎君们可以在高台上瞧着其他人马球围猎比拼,环形的另一头是个马球场,不喜围猎的可以各自组队打马球,马球场的一侧有条道走大概一公里是个平地种了许多梅树,马厩也栓了性格和顺的母马和小马驹,想尝试的女郎小郎君也可以骑上一匹让马倌牵着遛遛,高台后侧转弯处是个零零落落的长者枫树穿过枫树林是个湖泊,不大但是水质清透凉爽,湖边建有凉亭,不喜围猎,也不善骑射,喜好诗文雅趣的郎君们便可在此处吟诗作画,围棋双路,饮酒清谈。
      今日参加围猎都能各得其乐,考虑周到,不过今日的重头戏还是围猎,猎场里还专门放了许多抓来的动物,其中有头拔了利爪和獠牙的黑熊,猎到它毫无意外就是今日的胜者,就算失去了利爪尖牙也还是凶残无比,双掌一合之力便可击倒一棵碗口粗的树。
      没有猎到黑熊的以猎物大小多寡评定胜者,今日的彩头也是十分厚重,南平王自不敢让这群天之骄子以身涉险,每队都安排了三十名百里挑一的好手在后以做策应,入猎场者都携带一枚响箭,外围沿路都有士兵把守,也可随时接应。
      高台上站着一位身着织颉交领窄口碧纱袍的中年男子,头戴小冠,方正的脸上描了剑眉,两侧颧骨微突,脸上敷了粉,显得皮肤白皙,倒是瞧不出面色,下巴蓄着寸许的胡须,乌黑油亮,打理的十分顺滑,手中握着一柄古朴简约的柘木牛角弓。
      高台下有三队年轻的郎君坐在高大健硕的骏马上,每队的额巾、袖口、袍边以不同的颜色区分,每队十人,可共同推举一名领头人,围猎以每队所猎猎物的凶猛、大小、多寡来判定输赢,
      周安青佩戴的红色的额巾,队首推举的是徐崧,其余两队一列是以小正德为首,配黑色额巾,一队以王冲为首,配青色额巾,俱是建康城中的王孙公子,才俊郎君,身着轻便的骑服,跨坐在高头大马上个个神气十足,引得高台两侧的女郎们尖叫不已,手中的鲜花和丝帕不要钱似的砸向场中的郎君们,琅琊王氏的三郎王冲所在之地成了重灾区,马背上,地面上落了一层彩色的波浪,人早埋在彩色的浪潮里看不见了,周安青和韦粲本也是重点青睐对象,只是两位郎君去年都已成婚,虽还是有鲜花丝罗飞去,比之慕少艾的女郎们一腔热情都倾向的王冲已不算什么了,徐崧长相并不出众,只是周正清秀,今年倒是飞了不少鲜花过来。
      从前深受丝罗鲜花盖面之苦的两位已婚郎君,如今事不关己的笑着看向受到集中火力堆得人都瞧不见的王三郎在丝巾中挣扎,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完全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王冲的近侍拿来竹篓装了几篓子才算将主子解救出来。
      笑着收回视线。左手执弓,右手牵缰,眉目如画,温润如玉的端坐马上的正是周安青,五年已过,眉目长开,气质更加温柔内敛,就像一块暖玉,不耀眼夺目,却沁人心脾,忍不住亲近,他嘴角含笑,看向高台,散发着暖光,让人移不开眼,又是一阵花雨袭来,周安青浅笑着将丝帕拿开,把花朵收成一束,用丝巾裹好,手一抬,花束被扔向了左侧的高台上,身边又是一阵骚动。
      哎~长的好看就是散发着光芒的光源,吸引着他人的目光。
      偏头看向身旁含羞浅笑的女子,抱着抛来的花束,周身洋溢着幸福的光,身边粉红色的泡泡都要化为实质了,两夫妻成婚将近一年了,感情好的羡煞旁人,还是这么腻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嫂嫂,你还是多扔你几朵花给大哥吧,省的他一直盯着眼睛都要挪不开了。”周尹邹打趣道。
      粉嫩薄红的脸颊瞬间变得红如滴血,血色漫开至耳垂,如通透的血玉,娇艳欲滴“我··我已经扔了,他··他·他只是瞧瞧妹妹们都到了没有。”
      正准备接话,旁边传来清脆娇俏的声音“嫂嫂当真好福气呢!大哥哥体贴温柔,丰神俊朗,文采出众,还洁身自好,建康城中不知有多少贵女想嫁给大哥哥呢,未成婚前,今日高台上的鲜花丝帕都能将哥哥给淹了。”只见周思月拉着周若月站到阮湘的身边,带着些许天真的嘲弄,“哎呀,今年的丝帕花朵只收了一篓子,府中婢女今年的帕子想来是不够用了。”
      经这打岔,阮湘脸上的薄晕已散,清秀的脸上并未因这些话而有不悦,轻启粉唇“大郎体贴入微,孝顺长辈,我在闺阁时父亲时常告诫,要恭敬和顺,睦上护下,谨省自身,与人为善,我也是牢记在心的。”
      “六姐姐,真是菩萨心肠,体贴怜下,府中婢女手帕没得用都要操心,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今年的夏衣就由姐姐负责了吧,多裁些布料,制些帕子,擦手一条,擦嘴一条,擦脚一条。”周尹邹绕到阮湘和周思月的中间,周思月被挤得往旁边一歪,周若月在旁边伸手一托才站稳了,五年后的周尹邹褪去了婴儿肥,轮廓显现,身量渐长,常年习武的原因,手脚修长已经高出周思月半个头了,看着没有笑意俯视着自己的周尹邹,压迫感十足,为了不显得这么气弱退开些许,“我又没说错,大哥哥不好吗,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什么不能说,再说夏衣府中都是有定例的,少仗着大家宠你就吓唬我!”
      两人还是见面就不对付,本来在怼人就不占优势,随着身高武力值渐渐拉开距离,就更少有能站上风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像手痒的小猫,时不时的撩拨下,打不赢就跑,不理它了再闹几下,虚张声势的样子倒也有趣的很。
      “哦~原来是我说错了,以为府中连买帕子的钱都没有了,原来府中的份例是很够用的,不然六姐姐今日怎的带了一篓子。”脸上露出笑意,从她手中抽出一扎手帕,“我正好没带,六姐姐慷慨,我就笑纳啦。”抓着手帕在周思月眼前不停的晃动。
      眉毛一立,双唇一抿,小脚一跺,蹦起来就抢,双手扯着帕子,手背绷得苍白,脸色憋得通红,帕子在周尹邹手上纹丝不动,“四姐姐,还不过来帮忙!”余出力气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
      周若月哪敢上去帮忙,帮忙也干不过好嘛!拉住周思月的手腕“咱们还有呢,这些就送给七妹妹了,咱们是姐姐得有姐姐的雅量,对吧!徐三娘在等着咱们呢,别让人久等了。”边说边掰开周思月的勒出红色勒痕的手。
      “哎呀,刚刚王三郎看向这边了,六姐姐凶神恶煞的模样要被瞧见了。”周尹邹稍微抬高了手臂,
      周思月双手被迫抬高,心知僵持下去没有好处,有个台阶,自然赶紧下了“姐姐我就送给你玩了。”从鼻子里哼出最大声音来表达她的愤怒,猛的松开手帕,拉着周若月带着青瓷,绯釉气冲冲的走了。
      “六妹妹不过心直口快而已,刚才何必让她下不来台。”轻轻拂过怀中的海棠花,色泽粉霞,淡淡的清香笼罩着,“常女郎的事,大郎和我交过底,我心里有数的,自不会为此生气。”
      “嗯,我是知道嫂嫂的,心性豁达,六姐姐和常家姐姐从小交好,才会言语有些冒犯,她心底也是敬重您的。”将手中系了丝帕的三色堇递给阮湘。
      接过花朵,白色的丝帕,缀着五色彩穗,挂着小铃铛,“好看!”抬手一抛,正好抛在了周安青的怀中。

  • 作者有话要说:  1南平王萧伟是天监十七年改的,以前的封号是建安王,前后变更封号会引起混乱,就直接引用南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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