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纪事》猫朱

11、太极殿君臣奏事

　　暮色降临，太阳早已从山头落下，只剩些许余辉还映亮着整个天空，映衬出这座宫殿高低起伏的轮廓。宫殿的各个走廊、宫室、台阁都已经亮起了烛火，太极殿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殿中一个方头正脸的中年男子头戴缁布冠，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黑色常服，脸上神色平和，眼神锐利深邃，正端坐在案几上的御座上，右手手中转动着紫檀木的佛珠手串，虽然他衣着俭朴却透着不容忽视的上位者的气势。
　　正对着御案前立着三位男子，其中两位是身着薄甲轻铠的武将，还有一位身着僧衣却并未落发的男子。
　　“到溉，今日可要留你在宫中与朕好好地厮杀一番，上次只赢了你半个子，这次定要杀的你片甲不留。”捻了捻胡子尖，梁帝自信的笑道。
　　“陛下，上次输了半子是臣疏忽了，今日可要与陛下好好讨教一番。”着僧衣的男子三十出头身长八尺，姿容风度俊美，此刻露出斗志盎然的样子。
　　梁帝朗声笑到，也被激起了战意：“哈哈哈···好好，待会便要与你一战。宝荣，先带到溉去暖阁。”对着身侧的太监招招手。
　　“诺，到常侍，请。”宝荣在前引路，领着到溉出了太极殿。
　　见人出了殿门后，梁帝也慢慢的收了脸上的笑：“说罢，问出了什么。”
　　“回禀陛下，陛下驾临同泰寺前，抓到的几个就是些收了钱替人探听情况的小杂鱼，并不知道什么情况。今日陛下给百姓布施时，有刺客想趁人多混进去，被混在人群里的禁军给抓住了，抓了七个，六个咬了藏在口中的毒药，还有一个活口，陈宫令带走了。他们身上并无其他身份证明，兵器也是普通形制没有标记。”
　　台城令陈跃接口道：“这个刺客用刑后招出是北魏的细作，称如今魏朝内部动荡，而我大梁国力民生蒸蒸日上，但是大梁毕竟才立朝不过十余载，今日陛下扬佛讲经，与民同乐，朝中重臣也都在，要是真的刺杀成功了，动摇大梁根基也未尝不可，就算没有成功，发生刺杀事件朝中也会人心不稳，让我朝无暇北顾。陛下，这是刺客的供词”说着就从袖中拿出一份折子，宝荣接过后呈给梁帝。
　　“北虏如今是高肇大权在握，但他与元恪是甥舅并无龃龉，太子已立，为何挑这个时候生事？他可有招供同党。”梁帝接过折子，翻开粗粗的阅览了下，疑惑道。
　　“北魏朝中也却是党派林立，现在也只有这个刺客的一面之词，不过这个刺客被打的浑身没一块好肉，供词还算可信，今天参与的刺客和接头人都是单线联系，三日前才集合在一起，先前从未见过彼此都不认识，传递消息的接头人他并未见过，每次都把消息放到他家门前台阶侧面的一个小洞里。”
　　“没见过接头人，他是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传消息。”梁帝问道。
　　“若是有消息，他的台阶上会有一些小石子，他就趁夜色去取出来，他要传递消息也是如此，他说做这行的不敢有好奇之心。因此没有打听和留意接头人。”
　　“哼，看来朕还得夸他是做细作的好苗子！”梁帝冷笑道。
　　“这个刺客是个孤儿，本名叫王饭儿，现在化名为王凡，他从小就到处讨生活，后来有一次帮着送货在豫州境内遇到劫匪，被人救了下来，救他的人称作刑虎，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士，还给了本钱让他过活，刑虎前些年都会待上两个月，教授他些拳脚功夫，偶尔也慢慢的让他做些事情，五年前刑虎才告诉王饭儿他是北魏在大梁负责消息传递的头目，这个王凡视他为救命恩人，和刑虎也牵扯很深，然后还有钱拿，索性就一条路走到黑了。不过王凡已经说有两年没见过刑虎了”陈跃说道。
　　“这个刑虎能抓住的话，就能顺藤摸瓜背后指使之人了，这个王凡就关在禁卫暗牢看看还能撬出些什么，留他一命，行刺需要人牵头，传递消息，都城内定还有他们的人，自尽的几个也查查是情况，平日与什么人往来，再安排个画师描绘刑虎的画像，发往各地鹰部。动静就不要弄得太大了。那几个探听消息的，就让他们去地底下去听吧。”梁帝冷声说道。此时却也没了白日的慈悲。
　　“诺，下午刚抓住人，臣便安排了禁军在城门口，各个路口严加排查，只说是教坊司逃了个罪奴。只是现在没有消息传出去，幕后之人可能猜到事情失败了，要是潜藏起来，怕是···难以捉到。”陈跃沉吟道。
　　梁帝站了起来，走到陈跃身前拍了下肩膀“查案寻踪之事，览行你擅长这事就交由你负责，你若说难，那不知还有何人可胜任此事了。”
　　“多谢陛下抬爱，臣定不负圣恩。”陈跃神情激动。
　　默了半瞬后，陈跃语带迟疑的问道“不知···此事可否请侯爷相助呢？”
　　“陈宫令如有需要我的，那自然责无旁贷，可我就一大老粗，就怕帮不上什么。”周振双手摊开，为难的说。
　　“没事！览行你要有用的上他的，尽管说就是。”梁帝说的不客气，可也听得出话里的亲近之意。
　　“今日两位卿家也辛苦了，退了吧。”梁帝抬起右手晃了晃。
　　“诺，陛下圣安，臣等告退。”周振和陈跃二人行礼后退，余光瞟到梁帝已经往御座侧方小步溜走了。
　　两人心照不宣想到：急着下棋去了。
　　退至殿外，侯在殿外两侧的宫婢轻移莲步提着宫灯在前方照明。一路无言，宫婢提灯道六朝宫门口便折返而回。禁军侍卫提了路灯不远不近的跟着。
　　道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几步后，空旷的宫道响起了声音：“侯爷，您认为幕后之人是否是魏人呢？”
　　“这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此次行刺我觉着不像行刺，像过家家。”
　　“哦，幕后之人花了数年时间只是做这无用之功。”陈跃不解道
　　“幕后之人的意图我也是摸不着头脑。今天的行动，一无缜密计划；二无领头统筹大局之人；三无策应后应计划。这几个就好似被抛出来的弃子或者···引子。”周振低声说道。
　　“引子？”陈跃一顿，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怎么都想不起来。
　　陈跃摸了摸头，抓耳挠腮的想抓住那一点灵光，以致连走路都慢了半拍，等回过神来，他已经远远的落下周振一大截了，忙追上去“侯爷，侯爷，天黑路滑，您慢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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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了，更新又慢了，再有几章就会长大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