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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十七岁的多灾多难 ...

  •   漩涡鸣人总觉得他就像第一次认识他弟波风面麻。

      他刚和宇智波佐助拉拉扯扯纠缠不休,满是浓厚青春校园氛围地拌嘴好半天,结果发现自己有课本落在学校,便急急忙忙回来取,正好撞到自己亲弟和佐助的亲弟正在空教室里……做什么。

      “你们两个……?”他小心翼翼地发问。

      波风面麻瞥了亲哥一眼,他看上去心情不佳,面无表情地把宇智波恰拉助(绰号,方便区分他和他哥)手臂反扭到后背,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交际花抵在冰冷的墙上,面上挂着仍旧自信满满的笑意,仿佛胜券在握,却因为随之而来的下一句话而冻结僵硬。

      “离我远点,”波风面麻一把推开他,“我恐同。”

      不知道为什么,漩涡鸣人再次听到这句话莫名膝盖一疼,只觉一阵心虚。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离开比较好,还是离开比较好。

      .

      Ahh yes!!!

      哦!耶!

      Well look at here

      好了,看这里

      Look at here

      看这里

      Ah what do we have?

      发生什么事呢?

      .
      宇智波恰拉助和他第七个女友分手的消息不胫而走,莫名成了全校热点话题——不,其实应该是后续的另一件事,前者应该是诱因。

      他容貌俊秀,善解人意,又具备一个花花公子应有的多情善感和甜言蜜语。提起这位少女中的人气王,总能想到他用那只苍白瘦长、骨节分明的手挽过女孩们的腰肢,或是暧昧地抚上红唇和耳侧,甚至还会轻柔地一颗一颗解开校服的衣扣。

      身为最受欢迎的恋爱对象之一的他自然不会缺乏令少女们迷恋、为此趋之若鹜的魅力和手段。

      但没人想到他会和因此和人斗殴打架。

      这里我们要介绍另一位主角了。他是这位名声在外的宇智波风流浪子的发小,无可挑剔的优等生,名门波风家的小儿子波风面麻,他做事一向低调,少与人往来,也不参与社团,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本来这件事应该也没什么人知道,他前些日子刚接受求爱已久的日向大小姐的表白,但本身就是“行走的流量”的宇智波恰拉助却和他为此事大打出手,还迅速换下了新交没有一个月的第七个女友,很难不让一群吃瓜群众多想。

      三角恋戏码虽然烂俗,但足够狗血,能给无聊的高中生活增添一点趣味;更何况身为主角的三个人都优秀且家世显赫,什么“豪门夺妻”更是广为流传。

      不过也有其他说法,比如两位男主角单纯有仇而已。

      还有奇妙的小道消息,不知从谁那里传出的,说宇智波恰拉助其实男女不忌,高冷、活泼、可爱、性感、纯真等等各种女友都结交过后,颇觉腻味无趣,然后终于把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朋友身上,导致直男大惊失色,立马找女朋友证明自己性取向,以后见到宇智波恰拉助都绕着走。

      可怕的是信这个传闻的人还不少,毕竟广大男性同胞在高中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宇智波恰拉助却已经换了好几任漂亮女友,诸多宅男纷纷代入遭受花花公子迫害的直男波风面麻,铁血冷面一套拒绝三连,才能让心里好受一点。

      “我真是受够了。”在第十一次问到这件事并被误认为是事件男主角时,宇智波佐助痛苦不堪地扶额,一旁的漩涡鸣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来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到处招花惹草已经成了宅男公敌,现在再来个祸害倒霉直男的“罪行”,更是火上浇油,连自己也无辜躺枪。

      他一个纯爱党也接受不了弟弟这种作风好吗?

      “不过面麻也不可能和恰拉有……那种关系,”漩涡鸣人吐出一句干巴巴的安慰,“我听到了,他说自己恐同。”

      “……是么。”

      宇智波佐助没想到这句安慰如此震耳欲聋惊世骇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幸亏他经常装高冷装习惯了,应该是没让漩涡鸣人看出来,幸好,幸好。

      但喜欢的人的亲小弟说他恐同这件事,还是挺……打击人的。

      宇智波佐助当然不会相信这些传言,毕竟交往过十几个女友的人怎么看都更像恐同的那一个才对;波风面麻本人估计也是被流言蜚语骚扰得烦了,甩出这么一句经典名言,好巧不巧让漩涡鸣人听见。他更趋向于两位当事人有仇的说法,宇智波恰拉助和波风面麻两人互相厌恶早就不是秘密。

      不过他实际上还挺感谢他二人。

      吐槽弟弟也变成了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能让他们暂时统一战线,作为一段轻松的休战期。

      “你还是老样子,”宇智波佐助无声地叹了口气,“这种小道消息最好别信,鸣人,你直接问波风面麻他自然会不悦。”

      “呃,其实面麻说他恐同是对恰拉说的,我恰好撞见了……”

      “……真的假的?”

      “我亲眼所见啊。”

      漩涡鸣人还是一脸懵逼,全然不知这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宇智波佐助嘴角一抽,这话换作其他任何人来说他都不会信,但直肠子的鸣人不会说谎,那看来就是真的了。

      这是什么组合?

      就像休?海夫纳喜欢上了他的商业对手(男性)一样。

      他揉着太阳穴,转移话题道:“鸣人,你觉得……波风面麻这个想法怎么样。”

      “我一般不干涉他,”漩涡鸣人想了想,“他这么想挺正常的。”

      不太正常的宇智波佐助心里瞬间浮现出一个念头:完了。

      他就怕自己未来真拿了这个迫害直男的万恶男酮剧本——本来鸣人的朋友卡一张接一张,跟个吐卡机一样无休止地运作,已经够让人绝望的了。

      或许某天,鸣人像波风面麻一样突然说他有了女朋友……

      那种事情不要啊!.jpg

      即使那一瞬间他的脑内细胞从宇宙大爆炸延伸到了宇宙膨胀,宇智波佐助还是表面上不动如山,用一张英俊冷脸维持摇摇欲坠的淡定。

      他假装咳嗽了一声,决心从细节开始,量变引起质变。

      “我是问你的想法。”

      “我吗?我都没什么感觉。”漩涡鸣人挠头。

      “没有感到不喜欢,或者厌恶?”

      “嘛,我觉得烦恼这个的应该是面麻。”

      东亚人的迂回婉转,在一根筋的单细胞面前完全没用。宇智波佐助心底再次叹气,他抬眼,无比专注地看着眼前人,露出一点笑意;他很少这么做,更别说是特意为他人而笑,故而显得十分珍贵。

      感情上也是吊车尾的某人大大咧咧地报以一笑,他对美色冲击早就习以为常。

      “……”宇智波佐助大感挫败。

      他只能甩出唯一百试不厌的杀手锏,一脸生无可恋地说:“放学后,我请客去一乐。”

      漩涡鸣人雀跃欢呼起来。
      .

      See I ain't try to hurt you baby

      看 我不会伤害你

      No No

      不不不

      No I just wanna work you baby

      不我只是喜欢你

      .
      波风面麻仿佛是一个迟钝且神经大条的轴男,他的叛逆期姗姗来迟,甚至比他哥漩涡鸣人还晚。

      通常他在人们的印象中不是冰山的高冷男神,而是不为所动的法海,据说他只要看到情侣就会露出一种无语的眼神,仿佛与情侣们隔了整整一个次元。

      像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在中学时期是出了名的欢喜冤家,能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到不可开交,拌嘴还动手动脚,简直神似一对不自知的男酮;那时还吵得还很认真,到了高中就纯打情骂俏了。

      放学时一同回家的宇智波恰拉助经常被他俩吵到烦不胜烦,从来没发现一向高冷的二哥这么幼稚,他拥着可爱女孩子说套路不变的情话也没这么low过,然而他在某些方面还是看得非常妒忌——再幼稚,对方愿意吃你的套路就不会显得愚蠢,他却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从某时某刻开始,无论自己说什么,波风面麻都是一副一言难尽不想回话的样子,直接把仇恨值拉满。

      就这样一个生人勿近的桃花百草枯,在高中迟来的叛逆期里,居然答应了日向雏田的告白;令人难以置信。

      甚至提起这个女人,他难得会笑一下:“我女朋友在等我。先走了。”

      然而宇智波恰拉助扣住了他的手腕,仍旧笑着:“我以前还想你这样的人会单身一辈子呢。”

      “人是会变的,”波风面麻皱眉,抽手,“别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我为之前的冲动道歉,你看我的伤都没全好呢。你答应她多久了?”

      “这和你有关系?”波风面麻嘴角一抽,心想这什么图穷匕见。

      “呜哇,面麻,你总是这样伤透人心,别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好嘛。”

      “有名的花花公子会为这种事伤心?别再缠着我了。”

      他和众人眼中的寡言男神形象其实不尽相同。波风面麻是个天才,这毋庸置疑,他会察言观色,也不像宇智波佐助那样特异独行,只对漩涡鸣人一人才显得别扭;而且他可以对任何一个人表达适当的体贴和善意,距离尺寸把控得很好,除了对宇智波恰拉助,那是唯一特殊的讨厌对象。

      或许他再成熟一些,就能把这点厌恶也能隐藏得很好,可惜他现在还是个叛逆期的年轻人,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就譬如此刻,波风面麻不喜宇智波恰拉助故意为之的亲昵行为。

      他们和他们的两位兄长一样,从小一起长大。然而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就如同一对无法分割的双子星,生来纠缠,总是围绕彼此旋转;波风面麻却能摆脱这种引力,脱离轨迹,就像宇智波恰拉助对他完全没有吸引力一般。

      是的——他根本不会注视他。

      宇智波恰拉助神色无辜:“但我以为我对你是不一样的。”

      “是你自作多情。”

      波风面麻还是淡淡的,冷静得如同复述一个真理。他很少直接显露厌烦,但宇智波恰拉助是看得出来的,自己簇拥在少女们之中时,那随意掠过的冷淡视线总让人感到不快,更让人确信“我们是彼此厌恶”这一事实。

      每次注意到那漫不经心的瞥视,流连花丛的浪子总会呼吸一窒。

      只有自己该死的发小的视线才能让他如此在意。

      终于有一次,他不再忍耐,径直对上波风面麻的视线,眼底翻滚着露骨的某种阴暗情绪。波风面麻不慌不忙,礼节性地微笑一下,点头示意,挑不出任何差错,就像他们是一对关系还可以的朋友。

      看起来还能笑面相对,实际上讨厌他的触碰讨厌得要死,噢!这就是好学生波风面麻,什么都能学得七八成像,包括装模作样。

      这次唯一能看出进步的是波风面麻的耐心,他居然还没甩手而去。

      “看来,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宇智波恰拉助嗓音放得轻柔了些,他是天生的情种,反问的话能在唇齿间打磨得甜蜜多情,“要在只有……你我的这间空教室里告诉我?”

      夏季的热风也被烈日烤得绵软无力,只能稍微托起一阵厚重的防晒窗帘,又忽得落下,反复起起落落,就像人的心跳一样起伏不定。

      热浪涌入教室,带起一种莫名的焦躁不安。

      波风面麻慢慢地眨了眨眼,似是在思考,他的声调略微上扬了些,有种少见的狡黠。

      “我困惑过一件事。就是我以前可能喜欢过你。”

      仿佛有面具碎裂的破碎声细微地响起。

      宇智波恰拉助如坠冰窟,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倒退一步。

      “但我又觉得这怎么可能,”波风面麻摇摇头,“你所作所为,你这个人,都是我最为不喜的类型。人怎会自相矛盾呢?”

      他的声音如夏日凉风,“所以这个假想,我认为是不成立的。”

      一向轻浮的宇智波一言不发,定定地看着他。

      “那么,我先走了。”波风面麻迎来了他的完全胜利——眼前烦人的家伙再没有阻拦他离去。
      .
      .

      漩涡鸣人推着自行车和宇智波佐助慢慢走在回家路上。

      或许会有多嘴的路人吐槽他们为什么不骑单车回去——原因是宇智波佐助发现自己的自行车被撬锁偷走,他又坚持不坐漩涡鸣人的后座,于是只能两个人一起步行回去了。

      在五分钟前,漩涡鸣人笑容灿烂:“佐助,我骑车可稳,你搂紧我的腰就行。”

      宇智波佐助真的很想说男子汉坐在后座很逊。

      他只能干巴巴地表示拒绝:“两个人……有点重。”

      “没关系,”漩涡鸣人往他背上用力拍了一铁砂掌,话语更是暗含多年功力,“我不会嫌弃你吃胖的!”

      宇智波佐助无语凝噎:“……”

      死直男,合该单身这么久,活该因上课睡觉被罚站。

      他这辈子是忘不了自己某次因病请假,回来一看,自己桌肚子里的书全被漩涡鸣人拿去堆书墙,就为了能在无聊的历史课上逃避老师全方位无死角的扫射还有扔过来的粉笔头,因为震惊,他说这段吐槽并没有换气。

      恒星级直男漩涡鸣人的奇葩操作不止这一个——在宇智波佐助生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那个黑心小弟波风面麻支招,宇智波佐助收到了里面直接裹着整片番茄的手制奶油蛋糕,奶油糖放得很多,非常甜腻,里面裹着的番茄恰好又很酸,还夹杂着未经处理的苦巧克力,又酸,又甜,又苦,那滋味……真令人难忘。

      就像青春暗恋的味道。

      想到那个恶作剧蛋糕他就牙酸:“我嫌弃你白痴,吊车尾的。”

      “佐助你生气了?”漩涡鸣人很是无辜,“但之前体检你明明就……”话没说完就被一脸黑线的宇智波佐助捂住了嘴。

      “再说你拉面就没了。”

      “唔左祝腻棱镜点(佐助你冷静点)!”

      有时真的怀疑这是不是另一种天然黑。

      在漩涡鸣人“唔唔唔唔”的抗议声中,宇智波佐助铁面无私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话语全堵在了喉咙里。他一抬头,就看到身边跟着位长发女孩的波风面麻恰好从路边的小商店里出来,用一种无话可说的眼神看着他俩。

      习惯了眼前这对男酮打情骂俏的日向雏田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被小情侣双重暴击啊.jpg

      宇智波佐助:“……”

      漩涡鸣人:“……”

      不得不说,波风面麻这眼神,咳,真的和经常一脸无语看他俩的宇智波恰拉助很像。

      但没想到传言居然是真的……不开窍的法海居然也被打动了。

      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都停下了互相拉拉扯扯的动作,瞠目结舌地目送这对新晋小情侣离去。

      良久,宇智波佐助才艰难开口:“鸣人,你弟弟他……”

      “我也没想到面麻会恋爱……”

      宇智波佐助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和宇智波恰拉助关系一般,这个小弟风流花心,外热内冷,和自己截然相反,虽与大哥关系看上去亲密,实则鼬也说过他们难以交心;但同为宇智波,又是亲兄弟,他还是能看出一些蛰伏深埋的某些萌芽,“鸣人。”

      “怎么了?”

      “你还是给波风面麻提醒一下……我觉得他以后可要有麻烦了。”
      .

      .
      青春期的恋爱攻防战初尝首胜,但日向雏田内心还是闷闷的。

      波风面麻比她高出不少,他们站在一起很般配,每个人都会这么觉得。但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波风面麻从不躲闪她的注视,总是那样的坦诚,然而其中也看不到一丝其它的感情;明明那个轻浮的宇智波对自己也不喜欢,结果传言都说他们都为她大打出手,实在很难不让她心生怀疑:是不是那个轻浮男又想怎么折腾面麻?

      她踌躇半晌,还是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你不用勉强自己。我知道的,你不喜欢我。”

      波风面麻感到莫名,心底生出困惑:“可我也不讨厌你。”

      日向雏田很想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地笑出来,但她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觉上不来气,“面麻,恋爱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先决条件就能成立的……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嗯,大概懂了。”波风面麻点头。

      “面麻,你应该没有真正地喜欢上某个人过……”

      “是吗?我也不知道。”

      他其实还是不懂。泼辣率直的日向大小姐发现自己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他的天真愚钝,即使这也是令她痛苦的原因:波风面麻不喜欢她。他甚至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但他对待她的一腔真情也是认真的,就像专注于一件工作,态度无可挑剔,也没有那个轻浮的宇智波玩弄人心的意图;他是个聪明人,深谙做事不要留给自己遗憾的道理,也不把人生当做游戏。

      只要她愿意,波风面麻可以为做好这个工作付出更多的时间,哪怕是一生,也并无不可。

      在这一点上,他和他的兄长漩涡鸣人像极了,那份天生的愚直。

      但她并不想利用他。

      于是日向雏田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我们以后做回朋友吧。”

      ——她终于说出来了。

      波风面麻体贴地没有问她为什么,递给她一瓶汽水,瓶身挂着刚从冰柜取出的寒气和水珠,他说道:“好的。这个就当我请客了。”

      他的笑容和漩涡鸣人也不太一样,没那么灿烂,也没有那种触之能灼伤人的炽热感情,带着礼貌和疏离,却也是无比可靠的;她看到波风面麻的身后是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一起回家,在心底叹了口气。所以说啊,这两兄弟里的哥哥能打动那个别扭倔强的宇智波佐助也是无可厚非,但面麻和另一位轻浮男……怎么看也合不来吧。

      算了,反正那混蛋也不能对面麻做什么,没什么苦恼的。

      日向雏田一想到他就不舒服,赶紧把这人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
      .

      ……

      波风面麻在说谎。

      什么拙劣的借口啊,真是骗人都没有一点诚意——宇智波恰拉助孤身一人在昏暗的空教室内沉默地坐着,终于忍不住冷笑。

      或许这个该死的没有感情的怪物不记得了;两年前,他在昏暗肮脏的小巷深处因疼痛差点昏厥过去,有血从额头的破口不断漏红,从眼睫一颗一颗滴落,把视野模糊成血被水稀释的浅色……勉力睁开双眼,只能隐约看清一些混混沾着泥的旧球鞋,还有地上一根木棍染上的斑驳血迹。

      无非还是因为什么女人的事来找自己麻烦,自己虽然会打架,也受不住这么多人围殴;这次自己是栽了大跟头啊,妈的。等摆脱了这个困境,一定要这些东西生不如死——

      他低低地冷笑一声,就算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打碎,疼痛难忍,也咬牙不肯求饶。

      他们叫骂着,拳打脚踢,张口便是各种下流粗俗、不堪入耳的脏话。

      遍体鳞伤的人竭力睁眼,看到了满天的火烧云掠过天际,就像按下了快进键,整片天空绚烂盛大地燃烧起来,如同末日将临的最后景象。

      他感到呼吸都很痛苦。

      恍惚间,隐约听到有个混混低声嘀咕到“有人经过”。

      是谁?本该风流轻浮的宇智波情不自禁地转头,向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小巷出口看去。短暂的一段距离在瞳孔中被拉得漫长,仿佛时间也为之停滞,每个人混乱无序的心跳和粗重呼吸清晰可闻,细小的灰尘浮在空中被看得一清二楚,无穷无尽的白光从那一处涌入,竟是刺痛了他的双目;在泪水模糊视线之前,他终于看清身处那光芒之中的是一个身着木叶中学黑色制服的男生,用那双淡漠的蓝瞳扫视过这狭小空间里的暗流,正好同他视线交接。

      那人是……波风面麻。一个算不上朋友的朋友。

      宇智波恰拉助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徒劳无功地张了张嘴,就像喉咙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

      某个混混看到有人来了,心下慌乱,色厉内荏地发出呵斥。

      “快滚!这里没你的事!”

      波风面麻收回视线,轻描淡写地转身离开。

      宇智波恰拉助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怪异的讥笑。他早已习惯了。在很久之前,波风面麻就如同此刻轻描淡写地离开他的世界,成功地扮演着一个相熟的陌生人,没有理由,没有争吵,只有眼底的冷酷一如既往,就像无论如何也打动不了的一块死石。

      哪怕伪装一下再离开也好啊……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

      他麻木地防御着混混们的拳打脚踢,心底有什么蠢蠢欲动的东西疯狂叫嚣。

      直到刺耳的警笛声响彻了这片街区,这种无休止的折磨才结束。

      被抬到急救用的担架上时,他强撑着混乱离散的意识,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终于捕捉到了不远处波风面麻的身影——果然是这个离开的人报的警。哈,真是理智的选择,挑不出一点错处。

      警察正在问波风面麻和他的关系,告知他之后要去做笔录。

      在救护车的车门闭合的前一刻,宇智波恰拉助听到波风面麻说:“我和他没任何关系。”

      他昏了过去,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

      Getaway darling

      跑吧亲爱的

      'Cause everything you heard is true

      因为你听到的每件事都是真的

      Your poor little heart will end up alone

      你可怜的心会孤独终老

      'Cause Lord knows I'm a rolling stone

      因为上帝都知道我是个风流浪子
      .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漩涡鸣人终于有了“天天抄发小作业是吃软饭”的觉悟。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宇智波氏受害人:“他抄不抄都一样。”

      确实本质上没差别,毕竟在漩涡鸣人抓耳挠腮与题目斗智斗勇时,一旁宇智波佐助不能坐视不理,于是还得耐心讲解做题步骤——而且宇智波佐助虽然成绩不错,但也不是百分百全能,他有几次解释错了,事后想起来直接尴尬地躲着漩涡鸣人好几天。

      而且漩涡鸣人倒并不是真的笨。他仿佛有多动症似的,和从小看上去有自闭症的波风面麻完全相反,又跑又闹又爱跳,长大了变得阳光又健气,也成熟了不少,终于能专心一点了。

      但他毛毛躁躁的性格还是没改变多少。低情商也是。

      比如说,跑得气喘吁吁的金发笨蛋莽撞地推开了虚掩的空教室门,没有想到为什么门没有紧锁,径直冲了进去,然后他撞见了一些微妙的场面。

      漩涡鸣人总觉得,他就像第一次认识他弟波风面麻。

      他刚和宇智波佐助拉拉扯扯纠缠不休,满是浓厚青春校园氛围地拌嘴好半天,结果发现自己有课本落在学校,便急急忙忙回来取,正好撞到自己亲弟和佐助的亲弟正在空教室里……做什么。

      不会还要打一架吧?

      “你们两个……?”他小心翼翼地发问。

      波风面麻瞥了亲哥一眼,他看上去心情不佳,面无表情地把宇智波恰拉助(绰号,方便区分他和他哥)手臂反扭到后背,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交际花抵在冰冷的墙上,面上挂着仍旧自信满满的笑意,仿佛胜券在握,却因为随之而来的下一句话而冻结僵硬。

      “离我远点,”波风面麻一把推开他,“我恐同。”

      不知道为什么,漩涡鸣人再次听到这句话莫名膝盖一疼,只觉一阵心虚。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离开比较好,还是离开比较好。

      于是就发生了本文最上面的那一幕。
      .
      .

      漩涡鸣人尴尬地找回了课本,甩下一句“面麻你别忘了早点回家”就匆匆离开了。

      “好的,终于又只剩你我了。”

      “你刚才到底什么意思?”

      “我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回应你以前的期待,刚好你不是又分手了嘛。”

      “你的消息倒挺快。”

      “那当然,毕竟是关于面麻你的事——”

      波风面麻觉得眼皮直跳:“有屁快放,有话直说。”

      “你说你恐同,”宇智波恰拉助眨眨眼睛,无比真诚,“用这种借口不算高明,其实你知道的,我也不是天生的同性恋。但我觉得这样可不行,你是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我也一定能做到。作为受害者,不就可以更好声讨我这个人渣了吗?”

      不知道这混账哪里来的自信。

      波风面麻冷笑一声,把指节捏得噼啪响:“我看你是找死。”

      他是真的被激怒了,被这人势在必得的语气——就像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他的所有物一样,现在只是收回的时间。

      已有无数案例在先,少女们春心萌动,被故作纯良的少年的甜言蜜语攻略,就是分手的倒计时;人渣以此为乐,哪怕抽身离开也是披着一层虚伪的、温柔的皮,他人的真心如同他看着喜爱便用来收藏的糖纸,宣告着收藏家的胜利和荣耀。

      但即使之前被缠得烦不胜烦,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猎物。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容貌美丽的猎手便笑起来:“是找死。毕竟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如此投入地去试着喜欢一个人啊,喜欢一个让我感到痛苦的人。”

      “你一直压我一头,又总是这么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真想把你毁了,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

      傲慢的优等生对他扭曲的剖白只有不屑一顾:“随便你怎么想。”

      果不其然,刚说完这句话,偏执的宇智波面色霎时变得阴鸷森冷,看来还真戳到了他的痛处;波风面麻感到一种胜利的快意,这让他莫名兴奋起来,明明这胜利不能带来任何好处,他却仍是趋之若鹜。

      一直都是如此,他本就该俯瞰他——以胜者的姿态。

      他们扭打在一起,拳脚相加,动手时打翻了一片桌椅,它们如同多米诺骨牌连续倒下,就像他们二人的理智和底线。

      波风面麻下手丝毫不留情。他清楚地知道,以前这家伙被自己制服或被自己甩开都是故意为之的,哪怕是方才,被自己反扭一只手臂他都没有怎么反抗,甚至相当乖顺,仿佛把自己当做他的小女友一样纵容;然而他表达他的所谓“宠爱”,却忘记了波风面麻是冷静到冷酷的一个人,天才的优等生怎么会因为这点溺爱就放下戒备呢?

      宇智波恰拉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柔情蜜意地一笑,下手忽然变得狠毒起来,用劲之狠让波风面麻暗暗心惊。

      如果自己真看轻了他的话,可能此时已经被压制住了。

      很久之前,明明尚未长大的宇智波恰拉助天真无邪,很喜欢围绕自己左右,他们看似和他们的两位兄长一样彼此在意、心有灵犀,他却总是有种不安,觉得这个人不可信任,即使这是一个相当吸引众人目光的人,包括他也难以幸免。

      ——从察觉到时,一直防备这人到现在还真没错。

      “你会后悔的,”人渣收起了他的轻浮,只剩下疯狂,“我真恨你。”

      “你能做到再说吧,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骗术师憎恶能拆穿他把戏的观众不是理所当然?

      波风面麻微嗤,露出与他那张亲切面容完全不相符的讥笑神色。他的蓝瞳锐利,本该是明媚的色彩却染上了一层阴霾,眼睫半垂,用着和他兄长几无二致的面庞,显出一种冰冷的乖巧来。

      像一只美丽的、沉默的野兽。

      不得不承认,他这样很具有蛊惑性。

      宇智波恰拉助恍惚间忆起他们约莫12岁时发生的一件事。那次波风叔出差,去了遥远神秘的西藏,回来时,带给活泼的大儿子是稀罕的吃食,带给妻子的应该是独特的饰品,却给小儿子带了一把精致小巧的藏刀,刀锋锐利,刀柄包铜,嵌着细碎的红宝石,年幼的小儿子很喜欢这个礼物,经常用手指抚过寒凉的刀身,看上去爱不释手。

      然而他却故意向波风面麻讨要那把刀做生日礼物。

      波风面麻同意了。

      他说:“既然你想要,那给你也无所谓。”

      同样年幼天真的宇智波恰拉助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我不在乎,当然都可以,这把刀也是。”

      于是这把藏刀没有经过任何包装,就在宇智波家的小儿子生日当天,被毫无仪式感地直接送到了他手中。

      他们短暂的指尖接触时,波风面麻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那把藏刀他当然还留着。宇智波恰拉助心中浮现出一个想法,故意卖了个破绽,在腹部受到一拳重击时他得以咬住波风面麻被制住的另一只手腕,带着满口血腥,尖牙刺破皮肤。

      波风面麻面色一白,用力甩开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没多少人知道,他有对来自他人的亲密肢体接触感到不适的心理障碍,甚至还可能会产生应激反应,这是天生的。宇智波恰拉助以前怨恨波风面麻拒绝他的每一次触碰,寡言少语的波风面麻也不做解释,这让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讨厌、被抛弃了;但纸包不住火,他们从小到大没彻底分开过,这点秘密还是逐渐被他发觉。

      所以他早就心知肚明。以前总是产生貌似不经意的触碰,就是拿这个当报复波风面麻单方面背离自己的手段。

      这是什么禁欲系的病啊?他这么想着,还觉得好笑,结果扯到刚被波风面麻打到的地方,痛得面色苍白。

      真好,两败俱伤。

      “我没想到你知道。”波风面麻用手背拭去他因干呕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他喘息着,嗓音也虚弱不少。

      宇智波恰拉助也勉强笑着:“我还知道你以前在厕所学抽烟呢。嘶……你这叛逆期来得有够晚,一个人在厕所抽烟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像自虐一样。”

      “我某次在你的咳嗽声中在厕所做了一些……你应该懂的事情?”

      “……你真的有病。”

      波风面麻顿了几秒,明白过来,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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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是过去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虽然宇智波佐助总是一副高冷模样,但他对身边人的细微变化异常敏感——无论是漩涡鸣人,还是他的兄弟。他在家中二楼的走廊里停下步伐,与自己的小弟擦肩而过,忽然道:“你身上有烟味。”

      “哥,”宇智波恰拉助有些无奈,“你觉得我会抽烟吗?女生大多不喜欢烟味。”

      宇智波佐助并不怎么懂和他交流,他尽量委婉地问道:“是你新交的女友抽烟么?”

      “啊,当然是的。”他的小弟忽然笑了起来,似是颇为愉悦。

      与他容貌相近的花花公子上前一步,萦绕周身的浅淡烟味涌入宇智波佐助鼻间。他瞬间反应过来了:“Marlboro?”

      奇妙的巧合,只不过他没有选择醇薄荷口味的。宇智波佐助当然清楚这个牌子,Marlboro,据说是“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男人只因浪漫铭记爱情)”的缩写。他也曾在无人注意的小巷里,用万宝路的香烟点燃某时某刻涌上心头的焦躁:他不知道漩涡鸣人是怎样想的,或者说他烦躁于自己可能失败的结果,毕竟怎么看,漩涡鸣人只把他当做一个亲密无间的朋友;这让他只能熟练地咽下一口苦涩,让香烟的灰白色烟雾填满胸腔。

      “我骗你的,哥,”宇智波恰拉助又漫不经心道,“其实这是漩涡鸣人——的弟弟抽的牌子。”

      他是故意的。宇智波佐助懒得与他置气,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不对。你身上怎么会有波风面麻……”

      意识到什么的兄长突然止住了话头。

      宇智波佐助对波风面麻有一种微妙的心理。

      他在年幼时,掩饰不住自己对鸣人这个小弟的排斥和敌意,甚至还说过鸣人想和自己一起玩就不要带上他的弟弟。结果波风面麻却表现得更成熟,察觉到这一点后,不再和自己的兄长过分亲近,只把漩涡鸣人的全部注意力都留给宇智波佐助;以至于现在,鸣人有时感慨自己和弟弟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他都会有些愧疚感,觉得过去对鸣人的亲弟弟吃味实在很幼稚,让这对兄弟逐渐生疏,就像他和自己的弟弟一样。

      而且某种意义上,波风面麻确实也可以看作他的弟弟。

      他用一种难以揣度的语气道:“你……有的行为只会害人害己。”

      “就像哥你对漩涡鸣人什么都不说?我觉得人最好别压抑自己的欲求才对啊。”

      “适当放纵一下,也不是坏事不是吗?”

      宇智波恰拉助嗓音温驯,语气却格外尖锐。他慢慢地眨了眨眼,眼中无一丝戾气,透露着无害的纯粹,但宇智波佐助能看出这个和自己相像又完全不同的少年心底的疯狂。

      这个弟弟就像他的一面镜子——让他能看到自己的阴暗面。

      如果自己失去了一切,身陷黑暗,厌恶着光明,却又极度渴求着它,可能也会……

      宇智波佐助骤然清醒过来。他眼神晦暗不明,惊疑于弟弟灵魂深处的可怕本质,明明与自己过着相似的人生,却不知在何时已然扭曲至此,他可能和波风面麻之间有什么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往事。

      即使表面上这两个人只是彼此疏远而已,但其下暗潮汹涌。

      他压下心底情绪,在此时像一个成熟的兄长那样回应道:“恰拉,你说得可能也没错,但放纵过后却只会更空虚。”

      这说教的样子和他们的大哥宇智波鼬很像。

      似笑非笑的宇智波恰拉助后退了一步,半垂眼帘,似是不愿面对。

      “不,还是不要说教我比较好……我可没有你们这么人生充实。”

      他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晚饭时间都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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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波风面麻正在学抽烟,在一片烟雾缭绕中咳嗽得很厉害。

      那日天色阴沉,加上又被厕所的高大墙壁把天光拒之门外,使得隔间内部相当昏暗。

      他一定是厌恶了做好好先生,宇智波恰拉助愉快地想着。

      一个人逃课躲在厕所这种地方,没有任何人指导,就笨拙地被烟雾呛到;听这断断续续的咳声,烟气灼眼,想必叛逆的优等生早已泪流满面,干呕不止,眼角发红,因脱水失力指尖微微颤抖,快要夹不住指间的香烟了,他会用指腹毫不温柔地拭过淡色的下唇,为烟草的苦涩皱眉,嗓音就像给人口///过一样沙哑,犹带着几分疲倦。他说不定还会被黑暗中那一点烟头的火光烫伤呢。

      只是这么想着,年轻的宇智波不幸地察觉到自己居然有了反应。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对波风面麻的憎恨并不单纯——还夹杂着情///欲,可能还有什么一时理解不了的其他感情。

      可惜不能让罪魁祸首帮自己解决。他为此感到非常遗憾。

      波风面麻不知道有人就在隔间,把他的每一次吐息皆纳入耳中。他叹了一口气,作为一个处事周密、成绩优异的学生代表,他谨慎小心,说话也注意分寸,各样都懂一些,让人觉得他无所不能。所有人都说他和兄长漩涡鸣人完全相反,对他寄予厚望,但他总觉得被一种难以理解的痛苦压得喘不上气,却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他不喜纵欲,也不愿自甘堕落,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叛逆的坏男孩,做不到像自己发小那样去伤害玩弄他人的真心,而且他一直挺反感这种行为。

      宇智波恰拉助屏住呼吸,心跳很快。他听出了波风面麻难得的脆弱。

      这个人并不是无坚不摧的。

      啊……说实话,他真想看到更多这个冰冷的混账少见的脆弱和眼泪,甚至是崩溃。

      他是天生的情种,也是天生的恶种。这念头化作一种难耐的渴望,令他只能饮鸩止渴,仅凭一墙之隔,低低地喘息,做着大胆却又隐忍的举动。

      在手中发泄出来的那一刻,眼前一白,如升天堂,如堕地狱。

      宇智波恰拉助想要放声大笑——波风面麻什么都不知道,他已经掐灭了烟,一无所知地推门离去,也难怪自己如此恨他了。

      他收拾好后,也抬脚踹开了这扇暂时隔绝了世俗的门,迈步离开。

      回到他们共同的囚笼中。

      要怎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自顾自的一败涂地呢?他边走边想。

      或许需要一个隔绝了所有人的密闭空间……这样更好谈判。可能也只是这个小插曲让他难忘而已。

      不见天日的地下仓库——非常完美的环境,他很喜欢。这里的黑暗更加浓厚,只有排气扇缓慢转动时反复切割的寒凉白光勉强能提供一些视野。波风面麻正端坐在他的对面,每一次都恰好被扇叶肢解的冷光和错落的阴影遮掩住上半张脸,就像戴着半张假面,让人难以窥视,只有冷淡的唇紧抿着。

      他把一把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子弹的左轮手枪放在桌上。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愉快地说:就是俄罗斯转盘,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不,太过循规蹈矩就没有意思了。他猛然伸手抬枪,对着面前的人扣下扳机。

      一片死寂。

      波风面麻感到恐惧了吗?他死死地盯着那片阴影,凝聚着风暴前兆的双眼似乎想要撕裂黑暗,从中窥探对手哪怕只是一瞬的软弱;然而不幸的是,他现在还没有戳破波风面麻伪装的能力。

      该你了。对面的人颔首示意。

      要是我死了,也不想放过你。他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鲜血飞溅。对面的波风面麻终于慌忙起身,呼喊着他的名字,冲过来伸手想要搀扶他——

      他攥住对方瘦弱却有力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捏断骨头。

      我赢了。他说。

      ……

      在一声骤然响起的轰鸣中,宇智波恰拉助终于从无比真实的清醒梦中惊醒过来。他看到尚未闭合的窗子被风前后推搡,外面竟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夜色凛然,正适合一场噩梦醒来时的景象。

      他因为没吃晚饭而饥肠辘辘,身上也早已被冷汗浸透。

      “唉。真是多灾多难的十七岁啊。”

      噩梦的主人公起身走到窗前,庆幸着逃脱梦境迎来了新生。

      然而他即使醒来,也难以忘怀这个又怪诞又情///色的噩梦的另一位主角,自己最为感到痛苦的……敌人。

      他因为这个人不属于自己而感到厌恶。

      但他如果有一天能爱上波风面麻,也只会因为这个原因。
      .

      If you scared you better run

      如果你害怕的话,你跑吧

      (You better run)

      你最好跑吧

      You better run

      你最好远离我

      Before I put my spell on you

      在我对你施咒语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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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经常在想,佐助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漩涡鸣人难得有这种陷入人生终极思考的时候,“他长得帅,成绩好,皮肤白,体育强,除了臭屁了点,几乎是最棒的恋爱对象了啊,但……”

      一旁看书的波风面麻头也不抬,笃定道:“因为他喜欢你。”

      正在吸着柠檬水发呆的漩涡鸣人一口水喷了出来。

      他的脸涨得通红,不自觉地咬住瓶口,柠檬汽水像是通过气管涌入了肺部,呼地冒出很多气泡,带着糖精的甜味和碳酸气体鼓胀的酸涩感,让他产生了自己一张嘴可能就会吐出一个泡泡的错觉。

      “面麻你别乱说——”

      “行吧。”

      “……”答应得好干脆一点都不蹭的累。

      漩涡鸣人把舌尖酸涩的甜意压下,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面麻,你之前和恰拉是怎么回事?”

      “我以前给他说喜欢过他。”

      “噗——”又是一口汽水获得了自由。

      “我专门查阅过,”波风面麻明白这话的惊世骇俗,沉吟片刻,斟酌了一下用词解释道,“我听说,性向为女的男性很反感来自同性的暧昧话语,于是我觉得这么说,他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来烦我了。”

      “所以你发现没成功后……就换了个说法?”

      “嗯。”

      漩涡鸣人:“……”

      听上去逻辑没错,但怎么还是觉得怪怪的。

      笨蛋兄长叹了口气:“你就明白着给他说,想和他做朋友就行了。”

      这下轮到波风面麻无语了——可怜人宇智波佐助表现那么明显,他哥居然还没看出来,居然还觉得是自己多想,朋友卡这不又发了出来?只不过他能帮宇智波佐助也只能帮到这里,自己的亲哥想不明白,暗恋者又不肯表白心意,就没其他办法。

      更何况他最近才发现宇智波家的老三对自己意图不轨,怎么可能和他做朋友。

      “算了,”波风面麻说,“我也没必要操心那么多。”

      漩涡鸣人倒不至于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面麻,你还是觉得佐助喜欢我吗?嘛,只要他亲口给我说,我就信,在这之前,我不会带着任何猜测看待他的说。”

      “行,那我也不随意揣测他的想法了,他应该会对你说的。”

      难怪宇智波佐助会这么喜欢他。波风面麻难得笑了一下。

      但是想到和自己纠缠不休的另一个宇智波,他的笑就垮了下来。兄长未来可期,自己却可能要被恶鬼缠身,在十七岁的多灾多难中挣扎着熬过去。

      他想了想,说:“我这段时间打算在外租房。”

      漩涡鸣人并没有很惊讶。波风面麻自小就很独立,寡言少语,也不缠着父母兄长,一度让人以为他有天生的自闭症,但后来发现他只是蒙昧开化得过早而已,想法很多,却不擅长语言表达,于是渐渐地话越来越少;所幸后面爸妈和自己都坚持和弟弟对话,才让天生早熟的波风面麻逐渐学会表达感情,不再长久的沉默下去。

      作为兄长,他也无条件支持弟弟的每一个想法。

      “钱不够,有什么困难的话,千万别忘了联系我和爸妈。”他双眼含着包容的笑意,嗓音爽朗,拍了拍波风面麻的肩膀,是一个真心爱着弟弟的好大哥。

      “谢谢你,哥。”

      波风面麻淡淡地微笑。

      这世上也只有父母和兄长的触碰没有令他不适。即使自己从未解释过,他们也善解人意地很少与自己肢体接触,从不质问原因;他不太擅长表达感谢,话语简单有力,并不浓墨重彩,却令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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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波风面麻搬家到出租屋时,宇智波佐助也来帮忙。

      抱着一大堆箱子认真卖力的漩涡鸣人接到一通电话,于是先离开了,只留下波风面麻和宇智波佐助两人。

      本来充斥着欢笑嬉闹的空间瞬间沉默下来。宇智波佐助放好一个收纳箱,尽量谨慎地开口:“……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我感到很对不起你。”

      “那时的我太自私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波风面麻平静地说:“没什么对我愧疚的,而且我明白,你对自己在意的人有一种独占欲,无论是在交友还是爱情关系中,这种独占欲都很常见。我并没有这种感觉,所以不会和你产生竞争。”

      如此公式化的剖析令宇智波佐助一时哑然。即使以前不懂,现在他也能看得出来波风面麻和常人的不同之处。

      他像是一台有感情的机器。

      这应该是一种天生的人格缺陷,而自己的弟弟对眼前这个人变得扭曲而偏执……也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鸣人口中说过的琐碎细节现在完整地拼了起来。疑似天生的自闭症、不喜与他人接触的心理障碍、冷静地旁观他人的行为、无法理解情感的原由、经常性的沉默和几乎毫无瑕疵的优等生身份——这是一个缺乏感情共鸣,或者可以说是感情缺失的人。

      和鸣人那种炽热、真诚的感情,完全相反的一个存在。

      他当然记得。以前自己只是略感不高兴,小孩子总会格外在意自己的地位……在鸣人身旁,年幼的波风面麻就默默地退后一步,那双和他哥哥无比相似的澄蓝瞳孔里满是毫不在意的冰冷漠然,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平淡地说:以后我想一个人回家。

      那眼神令人悚然,竟是看不出一丝感情。

      如果不是有鸣人做他的哥哥、还有波风叔和玖辛奈阿姨……可能眼前这个人会变成一个危险的未知数。

      宇智波佐助诚恳地说:“即使你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我也需要为那时的幼稚道歉。”

      “没关系,”波风面麻现在笑的次数多了,连宇智波佐助不得不也感慨他的变化,“你如果感觉时机成熟,就向我哥明说吧。也不用担心太多其他事情。”

      他说:“你们之间的感情令人向往,没必要感到担忧。”

      谁也没想到波风面麻居然会安慰人。宇智波佐助心中一动,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对鸣人的感情,然而看出这份感情的少数人中,只有波风面麻是第一个如此信任和支持他们的人。

      “你不介意……我和鸣人都是同性吗?”

      “你们自己能接受就行。我为什么要介意这种事?”

      “……”你不是说过你恐同吗。

      波风面麻的确是难以与世俗共情。宇智波佐助有些无奈,他和鸣人仿佛两个难以藏住心事的人,而波风面麻和自己的弟弟却是无法看透,让他连试探的询问也说不出口。

      然而这回答也让他神思清明了许多:本来爱就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也没必要顾虑那么多。

      “谢谢你。”

      “啊?”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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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波风面麻刚搬到出租屋,一日三餐和生活用品的补充都需要他自己打理,所以放学后去超市成了他这几日的必修课。

      这次提着买的新鲜果蔬回来,他意外地看到自己隔壁的出租房门前居然也放了许多箱子,显然是来了个新邻居——然后他就看到宇智波恰拉助出门,抬都懒得抬,直接把一只箱子拖到屋内,可怜的地板和纸箱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波风面麻心头警铃大作,准备转身就走。

      “欸,不要走啊面麻,”某人偏不遂他的意,拖长声音喊住了他,“我就是为你而来的,话说以后我可不可以去你那里蹭饭啊?”

      “不行。”

      “我可以负责洗锅刷碗换灯泡刷马桶打扫屋子——”

      “这些我都会,要你没用。”

      “我长得帅。”

      “这里不是美国,我也不用你的厚脸皮来防弹。”

      “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看我现在真的金盆洗手了,一心一意只对你一个人,真的!”

      “……随便你。”

      在这种地方说话,已经有一个下楼的住户在看他们了。

      波风面麻搞不懂这个宇智波到底想做什么。他走回门前,用钥匙开了门,没有砰的一声直接关上,于是宇智波恰拉助摸出一包薯片,这是为了补充因搬家耗费的体力而准备的,厚着脸皮也跟了进去,隔绝了被他们吸引的路人的视线。

      他大大方方地坐在榻榻米上,咬着番茄味的薯片道:“我之前看了神探夏洛克,想你会不会就是高功能反社会人格。是的话,说不定还要我来做你的华生,帮你保持正常人的理智阈值……”

      “不是。我没这么强的能力,”波风面麻抽了抽嘴角,打断了他,“薯片渣子别掉在地上。”

      “别这样妄自菲薄嘛,万一你能做到呢?”

      宇智波的小儿子从小就泡在蜜罐里长大,笑起来也是甜腻的。然而他还是打动不了完全没感觉的人。

      波风面麻放下手中的塑料袋,起身,上下扫视了他一遍,“你自己的想法你自己清楚。我觉得你现在更容易变成那样,到了那时候,你好自为之。”

      “哦,你不打算救我吗?”

      “我没这个义务。”

      “唉,”宇智波恰拉助抬眼,幽怨地看着他,“你果然还是这样。面麻,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你更无情的人了。”

      想把以前暴露的真面目糊弄过去也没用。记忆力很好的优等生低头,看着眼前又装得无辜的发小,慢慢地说:“我或许没有说明,我不畏惧你的本性,而且我很厌恶你伪装出的那副德行。”

      宇智波恰拉助也收起了笑容。

      波风面麻还在继续说着:“你自以为伪装得很好……”

      “但这些我都一目了然。当然,我并不介意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因为我无所谓。”

      真是令人不快的说辞。

      “原来你喜欢危险的事物,”宇智波恰拉助含情的笑意在他面上重铸,且更加完美,“我也明白了,为何你父亲只有给你带来的礼物是一把刀。你很喜欢它,从不离身,所以我才向你要它,但你送我之后,没有了那把藏刀,你又变成原来那副寡淡的模样了。”

      “可能是吧。”波风面麻不置可否。

      他仍旧是云淡风轻,就像什么也无法在他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宇智波恰拉助伸手扯住了他的衣领。

      十七岁的少年如同美丽的恶魔,他们如此接近,呼吸交织,亲密到如同在交换一个吻,然而话语却是冷酷的,就像一个纠缠至死的诅咒,“你说过,什么都可以给我,如果我想要的更多呢?”

      冰冷的怪物这次没有拒绝他:“你只要能做到,我愿赌服输。”

      这个世界上不乏彼此相爱的故事,就像此时在夕阳中一同走在回家路上的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他们可能是又拌嘴了,两个人都故意赌气不看对方——但仍是忍不住偷瞄身边人;但这个世界上同样有彼此感到痛苦又无法自拔的故事,这比爱更加疯狂,比恨更加使人迷恋,为此不惜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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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彼此原谅、彼此相爱,他们微笑着,假装罪行得到宽恕,假装可以拯救对方——除了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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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年后的后日谈》
    1、
    我们通常的构想中,一对恋人要庆祝他们的相恋周年纪念日,应该少不了红酒和烛光晚餐。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漩涡鸣人收到自己爱人无奈的加班通知电话时,悲催地发现自己也要加班,真是夫夫双双加班夜,不仅不浪漫,还有猝死的风险……明明都三十岁的人了。唉。
    他应该庆幸我没让他像博X传里一样天天睡办公室
    但他还是露出了明亮的笑容,对着电话那边的爱人说道:“佐助,十周年快乐!如果在十二点前一起过的话,应该还会算数的吧。”
    另一端的男声带着笑音:“会的。”
    只要彼此心意相通,十二点钟的魔法永不会失效。
    2、
    波风面麻说:“我们分手吧。”
    他的神色很平静,是二十九岁沉淀而成的波澜不惊。
    “我原以为过了七年之痒这个坎就万无一失了呢,”宇智波恰拉助似乎很是遗憾,他身上带着点浅淡的酒气,谈吐却无醉意,“说吧,你打算对我说这句话有多久了?十天,一个月,一年?”
    真是个犀利的问题,波风面麻也直言不讳:“从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他早已收拾好了要带走的行李,身着一件修身的黑色长风衣,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戴着一副平光眼镜,修长的右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与刚回到家的男友坦然平视,显然是一副正式谈判的姿态。
    自大学毕业后进入体制内工作,多年于法院内外奔走监察的工作经历愈发使波风面麻逐渐学会了气势内敛,令人更难看出他的情绪和内心所想;所以宇智波恰拉助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分手,谁知道波风面麻到底在想什么?
    同样在体制内工作的宇智波佐助,前年已经和漩涡鸣人正式通过合法渠道完成婚姻流程。
    而也是前年,波风面麻说过要分手,他们在吵架一时脑热之下,宇智波恰拉助用酒瓶砸在了自己男友的头顶,就着流下的汩汩鲜血咬破了他的嘴唇;他们半强迫地交换了一个血腥的吻,波风面麻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在被推倒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时,他扯住宇智波恰拉助的袖子告诉他:“……我头晕得厉害,先带我去医院。”
    宇智波温柔地笑了起来:“那你说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波风面麻因失血感觉体力不断流失,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他们的第一次分手就这样不了了之。
    他裹着纱布躺在医院病床养伤上时,宇智波恰拉助又成了十佳男友,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体贴,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才是暴力的实施者。
    这说出去可能也没人信。毕竟对他的过去稍微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宇智波恰拉助还有女友给他带过绿帽(他们可以说是狼狈为奸),他都不甚在意,还能坦然笑对女友提出的分手请求,两人和平散伙,一刀两断,彻头彻尾一个无心无情的风流浪子作风,谁会想到他居然也能纠缠着一个人不放手?
    然而波风面麻也是一个足够怪异的人。对于男友的关心,他坦然受之,既不畏惧,也不谄媚,毕竟以前他们动手时宇智波恰拉助也被他打折过手臂,只能说风水轮流转。
    他们并不相爱。对待彼此也没有柔情。
    在波风面麻更为倒霉的十九岁里,他没有想到宇智波恰拉助会在他的饮食里下黑市购来的致///幻///剂,通过这样卑鄙的方式得了手。他至今都记得那些荒诞的幻觉和逐渐恢复清醒时的恼怒。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二十九岁的波风面麻说:“这些事,每一件都能让你身败名裂。你应该知道我有能力做到。”
    “这不是个好选择,面麻,”宇智波恰拉助笑道,“让我身败名裂?我求之不得,一个亡命之徒或许才是你想要的。”
    他就像过分投入自己先前投资拍摄的那部电影的男主角,一个疯狂的连环杀人犯;这种受人追捧、绯闻不断的公众人物,就算和荧幕上的恶魔是同一种人,想必也会有痴迷愚蠢的追随者依旧迷恋。
    他的棘手程度不出所料,波风面麻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我当然也能让你有牢狱之灾。”
    “我想这一定是你在法律之外的灰色手段了。这样真的好吗?你可是维护程序正义的监察官先生啊,怎么能辜负他人的信任呢。”
    宇智波恰拉助丝毫不为所动,他坐到另一端的沙发,与波风面麻平视,像一个正式入局的棋手。
    即使没有明说,他们也心知肚明,宇智波家和波风家互为世交,更与诸多家族关系错杂复杂盘根错节,波风面麻若是真这么做,无异于以一己之力动摇多方势力。
    “亲爱的,你知道约翰?肯尼迪怎么死的吗?”
    这以前没用过的称呼可真让人胃里犯恶心——波风面麻声音冷了几分:“我当然清楚。”
    第35任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死后,他的家族成员也难以幸免,陆续离奇死亡。
    家族事务关联太多,身为兄长的漩涡鸣人心性单纯,于是便一直没有接触过;波风家是少有的次子主事,宇智波家的老三宇智波恰拉助就是没有涉足这方面,故而进入了娱乐圈。
    自从进入法院,担任监察官一职,波风面麻一直不喜各大家族互相纠缠难以分离的现状,就像一顶巨大的树冠,遮蔽了所有的日光,其下矮木杂草只得苟延残喘——可悲的是他也是其中一员,就只能身不由己。
    ……他现在就是身不由己。
    波风面麻知道,这次分手谈判又失败了。
    他抿唇,想要摸出一根香烟点上,工作后他学会了用这种方式疏解压力,却想起自己尝试戒烟已经一个多月了,兜里只有薄荷糖。
    这还是眼前此人提的建议,说少抽烟能多活几年。
    “你需要学会适应,适应我,适应这痛苦的生活,和我一起。”
    深情的男主演起身,从橱柜里取出两只高脚杯,还开了一瓶红酒。他熟练地盛满鲜红微涩的酒液,把其中一杯递给了自己的男友,在落地窗前俯瞰都市夜生活的灯红酒绿,抬手举杯,面含微笑,用莎士比亚戏剧里深陷爱情、无法自拔的男主演那样深情而动人的语调说道:
    “来吧,庆祝你与我的八周年纪念日,我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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