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把流光误》秋十九

40、第四十章 江月何年初照人

　　欧阳睿周五下午回到G市，没有再回研究所，先到枫林小区放下行李，直接去了G大教学楼接楚颜放学。
　　欧阳睿站在熟悉的教学楼门口等楚颜，来来往往有三两熟识的老师同学打着招呼，他感觉似乎又回到校园时光。
　　楚颜和肖雯走出教学楼，远远就看见白衬衣黑牛仔裤的欧阳睿，双手揣在裤袋里站在树荫下，楚颜的嘴角开始上扬。“哎呀，师兄来了，天哪，师兄永远都是这么帅！”肖雯很久没有看见欧阳睿，蓦然场景重现，不禁发出久违的仰慕之惊叹。
　　欧阳睿迎了上来，接过楚颜的书包，牵过她的手。出差不过几天，他的心情却如同久别重逢，如果不是顾及四下里那么多关注的目光，他想紧紧的拥抱他的颜颜，聊解这几日的思念之苦，安慰她这几天所遭受的惊吓与煎熬。
　　肖雯昨天答应了叶雨时今天会去看望他，欧阳睿建议先找地方吃饭，然后再一起去往医院。

　　在肖雯的建议下，三个人到学校食堂的小炒部吃饭。
　　周五晚餐的食堂，一如既往的热闹，气氛轻松愉快。欧阳睿坐在靠窗的餐桌边等着俩个小姑娘买好饭菜端过来，从季节来看已是初冬，夕阳从操场的另一端落下去，晚霞灿烂。
　　肖雯同学见到偶像师兄特别的健谈，好奇的询问着研究所工作的种种情况和细节，发出一阵阵的感慨。欧阳睿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眼光却一直落在楚颜身上，左手从餐桌下伸过去握住她的小手。楚颜的脸微红，没有挣脱，任他紧紧握住。
　　在校门口的停车场坐上欧阳睿的车，肖雯更加兴奋，“天哪，欧阳师兄，你已经是有车人士了啊，太帅了！”她爬上车到处研究，“楚小颜，你太不像话了，欧阳师兄有车这事儿你居然都没告诉我，你太不够朋友！”她开始讨伐楚颜。
　　“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呢。”楚颜迷糊的说。她想想，好像是没有特意说过，欧阳睿上班后到G大的时间就很少，他的车也很少开到学校这边来。
　　“哼，你就是没说！完全不拿我当亲姐妹！”肖雯非常不满意。
　　“我们家颜颜记性不好，你知道的。别生气，让颜颜回头请你吃宵夜！”欧阳睿笑笑的说，揉揉楚颜的头顶。“一会儿我们专车送你去见你家陈学伟，让你消消气！”
　　“看看，还是师兄好啊！师兄，有空要多回学校，那个，多带我们坐车去兜风！”肖雯喜笑颜开。

　　欧阳睿去G大接楚颜之前，就准备好看望叶雨时的果篮等物品。他直接把车开到医院，三个人一起去到病房。
　　叶雨时刚吃完晚餐，正在百般无聊的和他老妈唠着家常。他看见欧阳睿三人出现在病房，开心得简直想要跳下床。
　　欧阳睿见到叶妈妈，礼貌的问候。之前假期回老家的时候，欧阳睿曾和几位老乡去过叶雨时家做客，叶妈妈对斯文儒雅的欧阳睿有些印象。这次在医院再次见面，叶妈妈才知道欧阳睿的女朋友是楚颜，自家儿子原来喜欢上的是朋友的女朋友。叶妈妈左右看看几个人，眨巴眨巴眼睛，饶有兴致的坐到一边，碍于儿子的叮嘱，没再追着楚颜连环发问。

　　楚颜还没有从昨天无意中听见的真相中缓和过来，心里仍觉得尴尬，索性就保持微笑的表情，能不说话便不说话。
　　肖雯嘻嘻哈哈的参与叶雨时到欧阳睿的对话中，还不时的和叶妈妈说上几句话，偶尔扯着楚颜的胳膊，拉着她说几句，给她一个安慰的小眼神。她游刃有余的觉得自己的修为和演技那是飞速提升，上了一个新台阶。
　　欧阳睿询问着那晚发生的情况，从大排档出来的小路是在哪个位置。
　　叶妈妈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明白过来，原来楚颜每次去做家教，男朋友都会接送，连儿子都跟着一起接回学校，不过是那天刚好人家男朋友出差，他们才走了平时不会走的小路。叶妈妈问，“欧阳睿，你现在是在那个单位，你的车是单位的车吗？”
　　欧阳睿于是解释，他的车是家里买的，他父母之前过G市看望他，觉得没车不方便，就让他买了辆车。
　　叶妈妈知道欧阳睿家境不错，再次好奇的接着问，“你父母过来G市，有没有见见你女朋友啊？”
　　欧阳睿很有耐心的回答，“有啊，我爸妈见过楚颜。”欧阳睿于是简单说了暑假时父母和楚颜见面的情况。
　　“哎呦，那你爸妈很开心吧，你这工作确定，女朋友也确定了！难怪没要求去你回家继承家业！”叶妈妈一听就羡慕不已。
　　欧阳睿笑笑，回头看着楚颜，握住她的手，没有再多解释。
　　“妈，欧阳睿比我们高三级呢，工作了不是正常的嘛！我们年轻人，未来那还无限可能呢！”叶雨时听着心堵，看着心酸，不服气的打岔道。
　　“高三级怎么样，你看看你们同学，人家肖雯，人家楚颜，谁不是学业爱情两不误，你再看看你自己，你什么时候也带个女朋友回家给我看看？”叶妈妈看着欧阳睿俩人恩爱，替自家儿子着急，开启了叨叨模式。
　　叶雨时立马缴械投降，“亲爱的叶女士，我们同学还在呢，您给我留点面子好吗？我怎么也是个大班长！您看这时间也不早，您今天辛苦了，要不早点回表姨家休息？”
　　“哼，还大班长！大木头还差不多！”他妈没好气的说。“不用催我，你表姨来接我我自然就回去。”
　　“阿姨，我们叶班长的事儿您真不用担心，喜欢他的小姑娘那可多了，他主要是挑花眼了……”肖雯上来解围，回头一看叶雨时瞪着她，赶紧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叶班长一心忙着学业和学生会工作，暂时没时间考虑个人问题，他不像我们女生，我们毕竟闲一些……没那么运动啊学生会工作啊啥的。”肖雯为了叶雨时不惜诋毁女性同学，说完就被楚颜狠掐了一把，她咬着牙忍着痛也没敢出声。

　　九点钟病房探视时间到，三个人才终于能挥手告别依依不舍的病号叶雨时。
　　“哎呀妈呀，原来叶雨时是官宦背景啊！隐藏得真深，我们这都同学一年多了，要不是他这次意外住院，还不知道！”肖雯走医院门口，拍着胸口啧啧感慨。
　　刚才叶雨时父亲出差到G市的下属到病房看望慰问，和叶妈妈寒暄期间，楚颜和肖雯才发现原来叶雨时父亲官位显赫。肖雯惊异之余小声问了叶雨时，叶雨时轻轻点了下头，肖雯悄悄的充满佩服的给他作揖，叶雨时回了她一个白眼。
　　“叶同学平时很低调啊，完全看不出来呢。啧啧，你说这次出院后咱们是不是要表达一下敬仰呢，比如说让他请我们连吃一周的流水席以示友情可贵呢！楚小颜，叶雨时的事情你之前知道吗？”肖雯扯着楚颜说。
　　楚颜也很惊诧，不过因为欧阳睿在一旁，她努力不动声色。“我不知道啊，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信息完全一致。说起来，他确实有点低调，嗯，人不可貌相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嘿嘿的和肖雯感叹道。
　　“对了，欧阳师兄，你和叶雨时是老乡，你还去过他家，他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肖雯想起来，追问欧阳睿。
　　“嗯，知道一些。”欧阳睿笑笑回答，他已经预料到叶雨时的事情这次应该会曝光，并不意外。
　　“天哪，欧阳师兄，你太沉得住气了，你知道了居然都没告诉我们，你是共产党员吗？这么能保守秘密！”肖雯看看欧阳睿，看看楚颜，不可置信的摇摇头，楚小颜这个没用的家伙，这样都不知道。
　　“那是叶雨时的私事，他自己决定。再说了，在学校里你们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提家庭背景。”欧阳睿解释道。
　　“不行，我要控制一下我的情绪，哈哈哈。这个，我决定了，以后我要对老叶更友好一些，老叶提升了我的兄弟姐妹的阶级层次。”肖雯哈哈笑道。
　　欧阳睿和楚颜把肖雯送到了陈学伟的学校，然后俩人开车往回走。

　　正值月中，一轮明月高挂空中，欧阳睿把车停在江边，和楚颜下车散步。
　　“今晚的月色真好！”楚颜抬头看着夜空里皎洁的月色，感叹道，“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欧阳睿笑了，拉紧她的手，让她靠着自己，“诗兴大发吗？现在就感慨人生，是不是太早了点啊？此时此景，不是该说点花好月圆什么的？”
　　“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楚颜想了想，换了一句。
　　欧阳睿拉着她往前走，心里暗暗浮起一句诗，“近水楼台先得月”。
　　楚颜心里的疑问未消，欧阳睿从来没提过叶雨时的背景，也许就是他们男生的相处方式吧，她想了想着再多问也没有意义。迟疑了一下，她还是试探的问道，“叶雨时家境那么好，你说，他为什么要去勤工俭学呢？”
　　“可能他想体验一下吧。”欧阳睿想想回答。
　　“哦。”楚颜继续看着欧阳睿，等他接着说。
　　“我也不是他，不能按我的思维猜测。叶雨时人品不错，人也很聪明，他做事自然有他的想法。”欧阳睿看着楚颜，微笑着说。
　　“哎，是啊，那天晚上他挡着那几个小流氓，要不是因为我他不会受伤呢！”楚颜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叶雨时不算见义勇为，也勉强算是舍己为人。
　　“他必须挡着啊，如果不是因为他要吃宵夜，你们根本就不会走那条小路好吗？颜颜，叶雨时不是因为你受的伤，你是因为他才差点出了事。不管他家是什么背景，他那天晚上保护你都是理所应当的！”对于叶雨时的壮举，欧阳睿存有异议。
　　欧阳睿心下其实对叶雨时那晚要求吃宵夜很不满，且不说叶雨时为什么非要吵着要去吃宵夜，最主要是陷楚颜于危险之中，他刚才当着叶妈妈问那么清楚，不过也是让他父母明白并不是楚颜惹来的麻烦。如果不是看在叶雨时保护楚颜受了伤，欧阳睿甚至觉得他应该和叶雨时开诚布公的谈一次楚颜的问题。此时他看着楚颜似乎已经明白了叶雨时的想法，才释然了一些，心想还是顺其自然更好。
　　“嗯，我知道，不是我惹的麻烦。被打劫也不是我们的过错。”楚颜答应道。
　　“颜颜，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打电话找不到你，我担心到一晚上都没睡着。”欧阳睿把楚颜拉转身，面对自己，拉着她的两只手说。
　　“嗯，我跑得可快了！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就没命的跑，连呼救都忘了，跑到大路上我才想起来大叫“救命”!我可算知道了，原来我一点都不勇敢啊！”楚颜感慨道。
　　“幸好你没出事没受伤！”欧阳睿把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拥抱，闭上眼睛，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感受着她的气息。
　　“颜颜，G市的治安不好，这个晚上的家教，我们还要继续做吗？”过了很久，欧阳睿放开她一些，探询的问道。
　　“家教还是要做吧！周凡凡小朋友可好辅导了，特别听我的话，做题特别认真，他父母对我也很信任。对了，那天晚上，还是周凡凡他爸爸帮忙把叶雨时送到医院去的。”楚颜回答道，周凡凡小朋友每次送自己到门口都要再三提醒下次去他家的时间，要是和他说不做了，小朋友得多失望啊，何况，还有那不菲的家教费支撑着她的原动力。
　　“哦，这样。”欧阳睿淡淡的说，没能成功引导颜颜放弃做家教，也算尝试过。
　　“欧阳小睿，我以后一定更加注意安全，那个，下次要是你有事儿不能去接我的话，我就打车回学校，好不好？放心吧，我胆子小，肯定不会有事。”楚颜赶紧提出改进方案，让欧阳睿放心。
　　“好，你要是想做就先做着吧。”欧阳睿勉强同意，看样子叶雨时的家教未必会继续做下去，不过此时此刻欧阳睿可不想再谈论叶雨时的事情。
　　“颜颜，你还记得去年你们新生到校的时候，在这里进行新生欢迎晚会吗？”欧阳睿指着江中心的沙滩问她。
　　“记得啊，月亮特别好，蚊子特别多。”楚颜记忆犹新，“我还被抓着去代表我们班唱了一首歌呢。”
　　“你唱了一首《爱情的故事》。”欧阳睿微笑着回忆，那晚在昏黄的灯光下，那个穿着背带裙的小女生，干净好听的歌声。
　　“呀，你也在啊，居然还记得歌名。”楚颜开心的笑，靠在欧阳睿肩上。
　　“我在啊，我唱过的歌，我每一句都记得。”欧阳睿温情的说，低头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和心情吧，欧阳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