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把流光误》秋十九

30、第三十章 半场中的盛世流年

　　欧阳睿的大学时光就在与楚颜的执手同行and同窗好友孙超杰的飞来牢狱之灾中结束。
　　离别之季，本来会弥漫着淡淡的离愁与不舍，但因为楚颜还在学校且他接下来也会留在G市而变得浅淡。欧阳睿要等着楚颜考完试，当仁不让的加入班级送行小分队，与留在G市的同学把离开的兄弟姐妹们一茬茬送走。

　　楚颜经历各种“痛不欲生”的刻苦备考后，拼尽十八年的所有能量完成了第一学年所有考试，成绩中庸个别科目还名列前茅，让她颇为心安。
　　“楚小颜，你要和师兄是去哪里旅游啊？”肖雯问她。
　　“嗯，去上海吧，我长这么大，除了G市还没去过其他地方呢。嘿嘿，上海滩，风起云涌之地，我自小看了《上海滩》后就一直想去见识一下呢。”楚颜嘻嘻笑着说，她忙着对付考试，旅游的事情都是欧阳睿在安排，她没怎么过问。
　　“就你俩去吗？”肖雯好奇的追问。
　　“是啊，没听说约了其他人呢。”楚颜回答。
　　“哎呦，那你是打算和欧阳师兄住一间房了么？”肖雯坏笑着问。
　　“住哪里？还没想呢，一间房又怎么了，你这位同学，成天脑袋里面都在想什么呢？”楚颜嫌弃的看着肖雯，然后灵机一动，反问道。“肖雯，这么说起来，你和刘小伟出去旅游怎么住的啊？”
　　“这个问题你大可放心，我和刘小伟出去旅游，要就跟着大部队一起走，要就住同学的宿舍，经济且安全，嘿嘿。”肖雯得意的说。
　　这个本来没细想的问题被肖雯一番追问，让楚颜忽然感觉有点小紧张。到了晚上她见到欧阳睿时，内心各种盘算要不要问问，但是提问题不是解决的方法，而且万一欧阳睿的答案是住一间房呢，那是不是还不如不要问？那天晚上虽然她小眼神晃来晃去让欧阳睿也有点奇怪，但她最终是没问出口。她最后想，还是要相信欧阳睿，既然已经要一起出游，不就是因为信任才愿意跟他出行的吗？

　　这个问题到上海后有了答案，欧阳睿的表哥在上海读研究生，假期有不少同学已经回家，他们到了后就住他表哥的研究生宿舍里，欧阳睿在他表哥宿舍，楚颜住的女生宿舍，研究生男女生宿舍在同一栋楼，很方便。
　　关于住宿的问题，欧阳睿也是经过了一番思考，住酒店对他来说简单也方便，但是开两间房楚颜肯定会紧张费用，开一间房楚颜就更紧张。他权衡思考后决定住表哥宿舍，弊端是表哥的大嘴巴肯定会说把楚颜的事情说给父母听。欧阳睿希望能够带楚颜回去见父母，但是明显的楚颜还没有这个思想准备，带出来旅游她已经有些紧张，他不想太早给她过多压力。不过楚颜没问住宿的问题，他也就没说。
　　在上海火车站，两个人坐上去往表哥学校的公共汽车，才告诉楚颜会住在表哥宿舍，看着楚颜嘿嘿笑着心安的神情，还是忍不住问她，“颜颜，你怎么都没问过我们到上海住哪里？”
　　“嗯，不是说你安排嘛，我相信你会安排好的。”楚颜立刻摆出信心满满的样子，欧阳睿，确实不负所望呢。

　　十里洋场上海滩，欧阳睿之前跟着父母去过几次，比较熟悉。他知道楚颜是第一次到上海，当天晚上，他带着楚颜从表哥学校所在的五角场附近，打车去到外滩游览。
　　那时候的浦东还是一片空地，东方明珠刚开始打地基。浦西的外滩，从十七世纪起留下来的欧式建筑在灯光的映照下，美轮美奂，让第一次见到上海滩的楚颜惊叹不已。
　　“天哪，这就是外滩，好美！比电视里看见的还漂亮啊！啊，和平饭店，这个就是和平饭店啊！”楚颜被欧阳睿牵着走在外滩的江边，看着一路那只在图片中见过的欧式大楼，寻找着建筑上的门牌标签，感慨不已。
　　“黄埔江，这个就是黄浦江了啊，哎，“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就是唱的这个黄浦江吧！”楚颜唱着歌兴奋地跑到护栏边，开心的望着夜色下黑乎乎一湾江水。夏天的晚上，江边有不少的游客，和楚颜一样，为这外滩的风光所倾倒，流连忘返，欢声笑语，也是一种美景。
　　欧阳睿跟在楚颜身后，被她好不掩饰的游客积极心态所感染，觉得这一晚的外滩，比他从前见过的更是生色了不少。他一边给她照相，一边给她介绍他所知道的一栋栋建筑的历史，看着她那满脸的欢欣赞叹神情，满足感油然而生。
　　“颜颜，你有想过将来在哪个城市生活吗？”他站在她的身侧问她。
　　“将来，还不知道呢，我考大学的时候就想去G市呢，可能是G市？”楚颜想想，还很远呢，这才刚读完艰难的大一。
　　“你有想过到上海吗？或者，国外？还是说，你想回老家。”欧阳睿追问道。
　　“回老家嘛？我没想过。我高考之前的最大心愿就是离开家乡。其他的，没仔细想呢，你不是在G市吗？”楚颜想了想，反问道。
　　“嗯，那你就不用想，反正以后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欧阳睿听了这个回答感觉非常满意，点头说。
　　“凭什么啊，我只是还没想呢，我到了大四再来想。”楚颜脸红了，嘟囔着小声反驳。
　　“嗯，到你大四的时候我会帮你想。”欧阳睿轻轻揽住她，在他臂弯里的她那么娇小，他希望以后都能把她放在他的身边，无论将来是在什么地方。
　　楚颜抿嘴笑，没有再反驳，夜色这么好，何必用来辩论，又不是学校的辩论比赛，将来，那还早着呢，这三年的书先读完了才算。

　　欧阳睿带了相机，请旁边的游客的帮俩人照合影，虽然是晚上，拍照的效果并不会是太好，但毕竟是毕业后的第一次旅行，又是第一次拐带楚颜出远门，还是第一次俩人夜游外滩……具有无与伦比的纪念意义。
　　就这样，楚颜微微有些紧张靠在栏杆上，欧阳睿挽过她的肩膀，扒拉过她的脑袋靠近他，在楚颜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那位热情的游客大哥喊着，“一、二、三，笑一笑！”快速的帮他们拍下第一张合影。
　　两张靠近在一起的年轻的笑脸，在十里洋场的灯光里，溢满了青春和快乐。

　　正如欧阳睿所预估，大嘴巴表哥见到楚颜后立刻激动的打电话回老家通风报信。第三天下午他带着楚颜从城隍庙游玩回到表哥学校，就看见爸妈已经满脸兴奋的端坐在表哥的宿舍里等候他俩。
　　楚颜就这样没有任何准备的手忙脚乱的拜见了欧阳睿的父母，欧阳睿去女生宿舍叫她的时候，再三安慰她不用紧张不用在意，也不能缓解她见到长辈后紧张局促到满脸通红。
　　晚上到欧阳睿父母订好的餐厅吃饭，在表哥学校附近的大餐馆，欧阳睿妈妈挨着坐在楚颜身边，上下来回的笑眯眯看着楚颜，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一张小脸白白净净，黄色的毛线上衣，牛仔裤，外面是一件黑色的短款大衣。有些害羞，却还是落落大方，举止斯文，最主要的是看见自家宝贝儿子爱不释手的神情，欧阳睿妈妈越看越是喜欢，不停的挟菜装汤招呼照顾着，紧张的楚颜几次都差点打翻碗筷。最后是欧阳睿直接要求他妈妈只管自己吃饭就好，要不然楚颜简直会紧张到噎死她自己。
　　欧阳睿妈妈除了殷勤招待楚颜，还有诸多好奇的问题，欧阳睿不得不挺身而出尽量回答，欧阳睿爸爸看了看情形，也只能出手拉住他妈，要不然这饭大家都吃不下去。
　　第二天欧阳爸爸有些公务处理，欧阳妈妈名正言顺要求和他们两人一同去南京路逛街。
　　欧阳妈妈酷爱购物，到了上海少不了一番采购，楚颜本来就性情温和，一路帮着他妈妈做参谋，这个颜色合适，那个花样洋气，很得他老妈的心意。
　　欧阳睿他老妈多少年都使唤不了两个儿子做跟班，这要不是有楚颜陪着，怎么能抓到小儿子心甘情愿的做拎包小弟。他老妈心花怒放，下定决心这次必须要把小姑娘拐带回家，热情洋溢的开始帮楚颜选衣服，楚颜做主角欧阳睿也跟着情绪高涨，积极参与到购物中，和他老妈一起逼着楚颜试了一件又一件，楚颜私下里拉了欧阳睿几次不停使眼色，欧阳睿才表示走累了需要休息，总算是让他妈肯停下来歇口气。
　　三个人拎着一堆东西出商场去到南京西路的凯司令咖啡馆，欧阳睿轻车熟路点好咖啡和点心。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窗外是已经泛黄的繁密的梧桐树，咖啡馆里的欧式吊灯彰显出几分古朴与优雅，楚颜可算从密集购物的紧张里放松下来，开始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旧上海咖啡馆的情调。
　　欧阳妈妈开心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年轻人，和他们说着当年与欧阳睿爸爸第一次到这家咖啡馆喝咖啡的趣事，欧阳睿在桌子下面悄悄握紧楚颜的手，楚颜躲不开，只能任由他握着，脸微红，回应着欧阳妈妈的话。
　　阳光照在窗边的楚颜的脸上，她不施脂粉的小脸能看见淡淡的绒毛，精致的耳廓几乎半透明，笑起来时眼角弯弯，嘴角边小小的酒窝，欧阳睿一直侧脸笑眯眯的看着。
　　欧阳妈妈看着欧阳睿从未显露过的那浓情蜜意傻乎乎的笑容，心里不禁感叹，原来养了二十几年宝贝儿子也有这么柔情的时候。晚上回到酒店，忍不住就和他爸爸一堆叨叨，一直以为自家儿子是个不解风情的冷硬派，没想到遇见楚颜这个小姑娘就露出本性，要不是他妈在对面坐着，还不知道能腻歪成什么样。

　　两天之后，欧阳睿及他父母带着楚颜一起回到离上海三个小时的欧阳睿家乡，楚颜根本来不及闪躲，理所当然的住到欧阳睿家中。
　　虽然楚颜之前就知道欧阳睿家境不俗，但走进他家独门大院的别墅中，看着屋内古色古香的中国风布局，楚颜差点有了“一入侯门深似海”的幻觉，原来欧阳睿和她之间的生活差距竟如此之大。楚颜晚些时候悄悄把这第一印象说给欧阳睿听时，被他狠狠的批评鄙视了一通，“颜颜，引用古诗词当然好，不过也不能乱比拟，比如此情此景，你怎么就不能有点“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类的感慨呢，或者说“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什么的也行啊？哎，幸好你读了理工科……”
　　楚颜被安排住欧阳睿的房间，欧阳睿住到客房。楚颜坐在欧阳睿房间的书桌前，翻看着欧阳睿桌上的相架。欧阳睿端水进来，在她身边坐下，给她讲哪张照片是小学五年级的，哪张照片是初中，哪张是高中，楚颜听了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眼神开始飘忽。
　　“颜颜，你在想什么呢？”欧阳睿也趴在桌子上凝视着她，她那光洁的小脸，清亮的眼睛，微微有些散乱的马尾。
　　“欧阳小睿，你们家真是奢华气派，看你的房间都和我家几乎一样大了，我的房间，只有你书房这个角落这么大呢。”楚颜想起自己的小房间，原本是叔叔家的杂物间，搬到叔叔家的时候她已经高三，很快就要上大学，所以她坚持住杂物间，没让那个怪脾气无血缘小弟谢川浩换房间，当然一部分也是怕那个眼神犀利的弟弟会不开心使坏儿。
　　“你的房间，你在C市家里的房间？”欧阳睿问。
　　“嗯。”她点头。
　　“颜颜，你以后还会回C市长住吗？我是说，除了假期之外，你毕业以后？”欧阳睿微笑着问她。
　　“应该不会吧，我没想过以后要回C市呢。”楚颜想想回答。
　　“所以，我那天晚上问你将来想在哪里生活？我想我们将来既不会在这里，也不会在C市。不过在哪里都没关系，你喜欢什么样的房间，告诉我就好，我会去计划。”欧阳睿看着楚颜，认真的说，在他心里，已经开始规划俩个人的未来，只是楚颜还没有这样的准备和意识，他更愿意一个人去思考和筹划。
　　楚颜看着他，心想，这难道是一个承诺吗？可是，太远了啊。她觉得想不过来，想不到的，就随欧阳睿就好。

　　楚颜在欧阳睿家住了几天，被欧阳睿带着四处跑了一圈江南水乡，品尝了无数不太能适应的江南美食，然后告别依依不舍的欧阳父母，两人回到G市。欧阳睿已经够时间要到单位报道，楚颜呢，正好从G市坐火车回家。
　　欧阳睿送楚颜到了火车站，他原本打算给楚颜买机票回家，从G市到C市要坐两天两晚的火车，他不舍得楚颜这么辛苦。不过楚颜坚决拒绝，如果坐飞机回家，那可怎么对老妈解释，她还没有告诉家里人她和欧阳睿的事情，只是和家里说跟同学一起到江南游览了一圈，去同学家里住了几天。如果欧阳睿曝光，那还不得被大家叨叨审问一个暑假，家里那个冷眼小弟还不得用唾沫把自己烦死？

　　依依不舍的送走楚颜，欧阳睿走出火车站，看着那天高云白的夏日晴空，忽然觉得有些寂寥，昔日的同窗都已各奔前程，从现在开始，他的人生也将开始新章节，迈入职场。
　　接下来的人生将是什么样的呢，会遇见什么人？去到哪里？他并不是很清晰，他唯一清楚的就是，他要和楚颜一起，不管去到哪里，将要面对什么，他都要和她在一起，看这盛世流年满眼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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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卷在这里就告一段落。
上卷：《这边到来，那边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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