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同人]为晓霜华》lil莉落

7、第 7 章

　　眼前的赤般若被浓黑取代，不及反应，晓星尘已稳稳落在地面。
　　风猛烈地掀动着晓星尘的发丝和衣袂，稀疏的雨点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好像随时会有一场暴雨袭来。
　　此处是岛的边缘，身后便是清晰的海浪声。此岛地势甚高，说是海上一座山也不为过。晓星尘此时正处于进山口，山口处是一座石瓮，被杂草掩映，青苔覆盖，寻常人不一定会注意到它。
　　晓星尘上前查看。石瓮里面的仙人像再眼熟不过。自小到大，上山下山，他无数次经过这个小石瓮。
　　之前草草看了一眼地图，虽不是完全一致，晓星尘却一眼就认出那与幽明山相似的建筑和布局：入山石，古戏台，迎仙台，落仙观......
　　想来，师兄也曾思念幽明山的岁月，才会在这鬼岛上建这些建筑。
　　离入山石最近的，便是古戏台了。晓星尘从乾坤袖里取出金光瑶给的那件斗篷穿上，避免雨水干扰视线，便径直去向古戏台。谁知，远远地便感受到了房梁上那一抹杀意。

　　晓星尘推测，这梁上之物应是岛上的原著民，因为他认为自己是最早来到岛上的，之后应该也很难有人再进来。再加上梁上这物的森森鬼气，如不是修习鬼道且道行高深之人，便是凶尸凶鬼一类。
　　他如此推测，薛洋又怎能不知？他轻轻拉上自己黑色斗篷的帽子，两指凝于面前，待他落在晓星尘面前时，已变成了一副披着黑斗篷、帽子里燃着一团幽绿色鬼火的模样。
　　这是薛洋第一次正眼看这个蠢道士。身披白色斗篷，乌发高束，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灵动而不设防，面容英挺却温和，眼角嘴角含笑，是那种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面容。
　　“这位鬼兄......鬼姑......”
　　结果，者道士一开口，薛洋又险些笑出声来。
　　最后，晓星尘抱手，开口称他为：“这位鬼仙，叨扰了。”
　　薛洋像模像样地摆摆手，袖口渗出的也是一团鬼火。
　　“在下晓星尘，这岛屿是我师兄延灵道人生前所居之处。这位鬼仙既然居于此地，不知与我师兄可是故人？”
　　薛洋不动，一团鬼火看起来高深莫测。
　　“不知鬼仙可是在看守此地？我想查看一下房檐上的壁画，望不会冒犯到这位鬼仙。”
　　薛洋方才便觉得梁上的绘画内有玄机，听这延灵道人的师弟主动提起，便允他上梁解谜。

　　这也只是晓星尘的推测。之前大师兄在山上时，除了管理师门、照顾师弟师妹，幽明山的各种建设和修修补补师兄也一并操持。这古戏台本是他们师兄弟们的一个戏耍之地，后来年久失修开始漏雨，师兄便每天抽一部分时间自己在屋顶敲敲打打。晓星尘想要帮忙，师兄就让他送送饭，还有帮忙带来一些工具即可。
　　晓星尘记得当时将工具带去，工具便会自己悬浮起来，飘到师兄手里。他问师兄这是什么法术，师兄说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没起名字......要不然就叫幽灵搬运术吧。
　　“幽灵？”晓星尘瞪大了眼睛，“是鬼吗？”
　　“嗯，一样的。但是我更喜欢叫它们灵。”
　　“好厉害，师兄可以教我吗？”
　　“等你长大一点。”
　　过了一个月，古戏台修好了，比起原来的变得更漂亮了，屋顶上多了很多精致的画。师兄说是找来了会作画的灵，把这幽明山上的一些趣事在古戏台画了下来，其中就有延灵让晓星尘骑在脖子上、带他四处玩的场景。

　　晓星尘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如若师兄还保留着那个兴趣，这戏台的画会记录一些之前岛上的事也说不定。
　　只见晓星尘缓缓升起，飘飘欲仙，然后悠然地悬浮在高处，观察着屋顶的壁画。
　　鬼火薛洋看着他的身姿，心中一沉。修道者大多都是靠跃步助力，御剑而行，上升时总会施力提速，但是这晓星尘却是飘然升起，足以见得其功力深厚，偏偏升上去后还无需外力、全靠自身悬浮在空中......处理这个人，当真棘手。
　　他看着那团高高在上的雪白身影，面前的鬼火飘忽不定。

　　晓星尘此时却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些壁画。壁画应是先描边、再施色，简朴古拙却栩栩如生。第一幅是一个黑衣青年在渡口，面前是一座高山，山道两旁有众人夹道欢迎。黑衣青年一身的桀骜不驯，晓星尘感觉这黑衣人便是师兄了。看周围那些人的身姿，像是在跳舞一般。这应该是师兄来到草木冢，岛上的人列队跳舞欢迎？
　　第二幅图是黑衣青年被人拥簇在中央，看样子青年在施展什么法术，周围的人呈现膜拜之姿。
　　第三幅则是黑衣青年和一红衣女子互相行礼。那女子穿的衣物像是东瀛女子的服饰。
　　第四幅是男子和女子走在一条道路上，女子提着灯笼在前，黑衣男子则是左右张望。道路两旁的植物有些奇怪，竟似人的模样，每一株都在打量着黑衣青年。
　　第五幅是两人立于一处宅院门口，宅院看起来甚是豪华，门上写着“薛宅”二字。
　　第六幅则有两个小人，一男一女，皆身着红装......难道师兄竟然在这岛上结婚了？
　　之后有几处预留的平整的木板，却再没有画了。

　　这些画刚才薛洋自然也看过。在岛上停留的时间有限，不可能每一处都去仔细搜索，薛洋认为这些画作可以提供一些讯息。一个道人会把最重要的宝物藏在哪里呢？
　　晓星尘缓缓落在他的面前，秀发轻扬，眉眼含笑：“这位鬼仙，我决定去山腰处的薛宅一趟。咱们就此别过？”
　　所见略同。能把事迹刻在这里的，估计也就是这岛上的主人延灵道人了。薛宅估计就是他生前的府邸。
　　既然目标一致，若有这条鼻子灵的蠢狗领路，岂不是省事？薛洋心生一计，忍不住地邪恶地笑起来，可惜这笑容，晓星尘看不到。
　　只见晓星尘口中的“鬼仙”手一挥，用鬼火在空气中写下“我与你同去”几个字。
　　正想着怎么打消蠢道士的疑虑，却见那人眉眼一弯，说到：“好的，那就同去。”
　　这道士蠢到......薛洋觉得他不配让自己出手。

　　两人走出戏台。
　　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一瞬间便把晓星尘的帽子吹了下来。晓星尘鬓角斜飞，没走几步路头发就开始濡湿。
　　看这道士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倒是比一板一眼的时候顺眼多了。
　　晓星尘见这位鬼仙的斗篷没有一点凌乱，以为这是鬼体的福利，冲薛洋弯眼一笑，坦言道有点羡慕鬼仙君。
　　却只见薛洋突然伸出手，探到晓星尘后颈。换位而思，换作别人伸手探向自己的脖子，薛洋可能已经把对方的手砍断了，但是晓星尘还是一脸不设防，直到薛洋将他的斗篷重新拉上，然后指尖画了一个简单的符没入斗篷。
　　这下子，不论风怎么吹，斗篷的帽子都不会掉下去了。
　　一切发生得很快，薛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平时喜欢研究各种邪魔歪道的功法。外界只道他是能复原阴虎符一二的鬼才，却不知道他其实会研发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之前金光瑶的帽子总是歪，他就研究了一个帽子不会掉的符，简单易画。想到那个最初版本的符虽能让帽子不掉、却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导致金光瑶戴着帽子遍寻他三日，薛洋就禁不住开始得意。
　　算了，就当本大爷同情心充沛，帮帮这个傻子，举手之劳而已。但是如果对方能拿命来报，就再好不过了。
　　得意洋洋地想着，薛洋却发现对面的晓星尘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满脸是难以抑制的感动，眼眶甚至都微微红了......
　　自己有那么帅吗？不对，现在明明顶着一团鬼火......这团鬼火有那么帅吗？
　　“抱歉......”晓星尘重拾笑容，“多谢这位鬼兄。”

　　两人重新上路，一路无话。行至一半时，薛洋突然去摸腰间的匕首，看向旁边的晓星尘。
　　刚才自己用了“颈上牢”的符咒后，这道士对自己的称呼就从“鬼仙”变成了“鬼兄”。
　　是口误吗，还是......他抓到了什么把柄？
　　思前想后，薛洋也只能按兵不动。

　　山腰处风雨更大。即使帽子不掉，雨水也依旧拍打在脸上。晓星尘面部已湿，不断有雨水顺着他的下颚骨线条流进衣领。
　　眼前是一群荒废已久的住宅，住宅大都围墙低矮，门梁外露，大多数房屋的门板已然斑驳甚至碎裂，但是每家每户的灯笼却亮着，在风雨中晃动着，忽明忽暗。
　　此时他们已略过“落仙观”，来到了地图上写的“宿泊区”。
　　晓星尘和薛洋一路经过“杨宅”，“桑宅”，“苏宅”，“芮宅”......这些建筑都有着鲜明的中式飞檐和雕栏，但是透过偶尔几个在风中开开合合的残破的门板却可以看到里面的东瀛风格庭院，那些高于地面的木栈道和石阵。看来此岛的居民应至少有一支是东瀛血脉。
　　“这位鬼兄，”晓星尘开口说话，“我发现了个有趣的事情。这岛上的家族的姓氏中全部含“木”或是“草”，真的应和了这“草木冢”的地名。
　　又是“鬼兄”，薛洋心想。
　　说话之间，两人来到一处明显比其它住宅更巍峨的建筑前，高墙朱门，可想而知此宅在繁盛期是多么辉煌。
　　大门正中悬一额匾，上书“薛宅”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