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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请予我迎面痛击 ...

  •   关于念能力的讲堂结束后,男孩子们四散离开,女孩子们留下了。玛琪和派克诺坦对酷拉皮卡很有好感,甚至于愿意帮他收拾到手的房子。这点得益于酷拉皮卡作为男性很难得的追求整洁美观,而目前属于孩子们的领地暂时被一群截然不同的男生们霸占了,时常发生的斗殴总是让两个女孩子的心血彻底报废不说,还会在女生的反对声中出言嘲讽,所以她们曾经彻底放弃了“整洁”的念头——直到酷拉皮卡出现。鬼知道同为男性为什么那些男生们总是对废墟有种别样的钟爱。
      派克诺坦拿着临时制作的扫帚扫着大理石的地面,让好看的纹理一点点从碎砖碎石底下露出来,她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把这里拿到手的?”
      酷拉皮卡在擦着蒙尘的旧家具。他想了想,回忆到了这幢小楼的前任主人,好像是叫欧文,或者欧什么的。

      在福音教堂向克劳德辞行后,酷拉皮卡带着一枚念棋和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向西进发。他像一张白纸,即将接受来自整个流星街的恶意。旅途中他机敏地避开了易引发冲突的区域,与此同时也收拾了许多不怀好意的潜行者。
      他这样一边小心翼翼地行走,一边谨慎地收集信息,直到他误闯了一片安静的街区。就好像雄狮占领的土地上不会出现第二只雄狮,被追踪的酷拉皮卡判断失误闯了进去,迎来了更多的袭击。在解决了几波攻势之后,他终于意识到问题关键所在,所以他用能力轻易找到了地头蛇并杀了他,接手了这幢房子,获得了第二枚念棋。

      他简单地向女孩们说明了当时的情况,收获了她们赞叹的“哦——”。她们听窝金描述过当时的场景,欧文和他的獠牙们被一个流星街的新人粗暴解决,导致这一个街区权利洗牌,人人都觊觎但也人人都忌惮。但是新人并不深谙流星街的法则,他把摊子甩给了后来加入战斗的同僚,也就是少年窝金,让这个街区成了一帮小屁孩的领土,这让许多人大跌眼镜。

      酷拉皮卡原本的打算是继续向里走,但是念力的逐渐消失阻止了他的步伐。他只能暂时返回,然后得到了第三枚棋子。

      他放下了手里破布,叫停了如火如荼的大扫除。女孩子的热情他心怀感激地接受了,不自觉地对她们付诸了更多的在意。他在旅途中见惯了杀戮:褐色的垃圾山背后藏着的是四处寻找残羹冷炙的幼童与猫犬,打着招呼的少女在下一秒就会突然刺出一把匕首,在阴凉处休息的人会用像吐信的毒蛇一样冰冷的目光审视着金发少年……这是他对这个世界最根本的认知。女孩子的善意让他始终怀着一丝希望,虽然没有更多的依据,但是他却坚守着某种未知的底线。
      他们从窗户跳了下去,回到了一楼的房间。将近中午,他们带了一小盘树莓,一袋吐司还有一捆纯净水去了少年们的集中地。他们前后走过熟睡的狗和堆积的杂物,穿过已成废墟的玻璃走廊,很快来到一所没有屋顶的平房,从没有门的的洞口弯腰走了进去,里面散落着灰色的水泥石块,还斜倚一只断了的大风扇,风里还有滚滚的灰尘。
      玛琪迅速把树莓抱进怀里免受洗礼,狠狠地瞪了一眼刚休兵戈的信长和窝金。后者无视了女孩的威视,接过了午饭和水豪迈地扔给了坐在各个角落的大家,这让女孩的埋怨迅速升级成了鄙夷。
      午饭分发完毕酷拉皮卡收获了大块头豪迈的“Thank you~酷拉皮卡”和熊抱一枚。

      流星街不使用流行货币,获取物资的正常方式是以物易物(偷窃与抢劫的情况更多,但称不上“正常”),食品与武器属于硬通货,有着相对稳定并且定价详细的交换准则。酷拉皮卡收集了许多袭击的人带来的物资,并且轻易摆平了二道贩子,获得了持续稳定的物资来源——对这种处理方式酷拉皮卡很得心应手。鲁道夫(那位二道贩子)问过酷拉皮卡:
      “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和那帮小鬼捆绑在一起?以你的能力,走出去或者走进去都不是问题吧。”
      刚落地的酷拉皮卡确实被这个问题难倒了。他和少年们的相识起源于一场械斗,很巧的是,他们属于同一个阵营。与其说是捆绑,不如说他对少年亲近(或者说拉拢)的想法并不排斥,因此欣然接受,以大约18岁的“高龄”和他们厮混在一起。
      ——和某些人一起冒险,去探索未知(外面的世界)!

      酷拉皮卡喝了口水,他遇到了新的问题。从离开教堂,到如今安顿下来大约半年的时间里,有几个青春期的少年(比如窝金和富兰克林)每次见面时都会肉眼可见地长上几公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来到流星街一年多,指甲从来没有修理过,一直维持在最初不长不短的状态;还有头发,他目睹了玛琪的发型从初见时的齐耳到如今的快要及肩,可是自己的头发长度完全没有变化。
      这太诡异了。他握紧了拳头又松了开来,拧上了瓶装水的盖子。他向少年们道别,穿过了玻璃回廊,走过堆积的杂物,回到了属于他的地盘。
      库洛洛跟了上来。

      库洛洛察觉到了酷拉皮卡的心不在焉。人小鬼大的孩子算不上多疑,只是不怎么相信一个“大人”会陪着他们“胡闹”:少年自觉是流星街的异类——这是被许多其他“大人”证实过的说法,但酷拉皮卡无视了这些说辞,放任他们的拉拢。
      他看到酷拉皮卡出神地看着远方的某一处,然后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手。他在看什么?他在想什么?库洛洛不自觉将自己的好奇和关注分了一大块给了酷拉皮卡,尽管这种情感的来源是不信任,但是从这时候起,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十几年甚至更久之后的他们的相处模式:试探与反试探,圈养与反圈养,捕捉和逃离,信任和背叛……还有爱与被爱。

      库洛洛很轻易地推开了门。他看到了金发的年长者脱去了上衣坐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消毒用的碘伏和纱布,胸口和臂膀上是深浅不一的大小伤痕。
      怎么回事?他不是很强吗?
      老成的小鬼走了进去,合上了门。房间是封闭的,关上了门的瞬间光线变得昏暗晦涩,他打开了电灯,看见酷拉皮卡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同时捞过了身体一侧的衣服——显然□□着上身并不是正常的待客之道。
      恍惚间的一瞥让库洛洛看见大部分集中在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止血结痂,从伤口的状态不难判断是不怎么严重的划伤;胸口以下的伤口就显得狰狞多了,并且很新,被酷拉皮卡扔在地下的纱布上也浸满了血迹。
      “有事吗?”酷拉皮卡的态度很冷淡,他迅速套上黑色的背心,只余遍布伤痕的手臂露在外面。有些松垮,库洛洛想,然后晃了晃手里的书,“你的书。”他说,然后指了指地上渗血的纱布,问:”需要帮忙吗?“他平视着坐着的酷拉皮卡,这种平等的注视让他第一次看清了对方的表情。
      ”不用了,谢谢。“
      库洛洛不做强求,他放下书,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小会儿,然后坐在了酷拉皮卡的身边,用实际行动对酷拉皮卡的婉拒进行了抗议。
      酷拉皮卡很快败下阵来,他脱掉了刚穿上的背心,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小鬼很娴熟地为他止血消毒绑上绷带,顺便把浸了血的背心潇洒地扔进了脏了的纱布堆里。处理好了一切大概已经半个小时了。
      库洛洛把他推到沙发尽头的白色衬衫递给了酷拉皮卡,在对方伸手接过的时候攥紧了手里的衣物,发出了拷问:
      ”你为什么要划伤自己?“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因为有人敲门了。酷拉皮卡夺过小孩手里的衣服匆匆套了进去,站起来前去开门。库洛洛收好了药品,失望地叹了口气。

      来敲门的是一位熟人,派克诺坦,她举着双手,退开几步让开了视野:她身后的是一群举着枪的陌生的人,每个人头上都悬着一枚子弹,他们神色惊恐战栗着,仿佛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恐怖分子。
      酷拉皮卡皱眉,一只手举了起来,另一手关上了门。他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周,七个人,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弱,拿着的手枪也只是普通的P93*;唯一蹊跷的是他们头顶的子弹,很可能是某个人的念能力。他仔细观察了他们的神情与动作,很好,操纵者不在。他松开了握在门把手上的左手,也举过头顶,渐渐向他们走去。

      派克诺坦退到了酷拉皮卡身后。她很清楚那些手里拿着枪的歹徒只是小喽啰,七个人对两个人竟然畏畏缩缩聚成一团。她是单独一个人时被”劫持“的,对方指名道姓要找酷拉皮卡,还说只要带他们找到就不会为难她。当时她看着他们头顶上晃着的子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十分没有负担地决定祸水东引,立刻举手投降,给他们带路。
      她看着酷拉皮卡渐渐向他们靠近,然后站定开始蹲下。派克诺坦和那些人一样也摸不透酷拉皮卡到底打算怎么办,但她觉得这是验证酷拉皮卡战力的绝佳时机
      只见他从身后抽出了一把木刀重重砍向最近的人的膝盖将其撂倒,借势跳了起来踢走了那人的手枪然后挟持住了那人的脖子,将他拽了起来。形势斗转,酷拉皮卡变成了挟持的一方。
      他们看起来有些胆怯,但看了看彼此,或者说彼此头顶的子弹,没有退却。

      派克诺坦拾起了枪。

      时间静止了,声音像退潮的水让出了一块小岛囚禁了酷拉皮卡,拉开保险扣下扳机变成了延迟的动作,他清清楚楚看清了每一帧每一秒里女孩的动作,子弹射出的瞬间女孩不可避免地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了身体再次瞄准,“砰砰砰——”七发子弹弹无虚发,有几枚埋进了男人们的头颅里里,还有几枚贯穿了他们,在地上留下了深刻的弹痕。
      他们痛苦的嚎叫解救了酷拉皮卡,看着血迅速汹涌地糊在地上越来越多,感觉自己被迎头打了一棒。

      酷拉皮卡心底始终藏着的“道德”的美好愿景,被这七发子弹打的支离破碎。他甚至没有感到可悲,只是机械地想着:“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杀死毫不相关的人可以说是为了最小化威胁,但究其根本其实是“根本不在意”,这种“他怎样和我无关”的冷淡决定了思考者在判断时不管其是否和这件事有牵连,只要存在威胁的隐患就可以直接杀之而后快。
      这是一种很容易“滑坡”的想法,只要“不在意”这个大前提在,“可能存在威胁”很容易转换成不是那么严重的句子,甚至只是单纯的“我想要杀死他”而导致同样的后果。

      这时候的酷拉皮卡还不知道,洞悉了这种规律的他找到了某个问题的回答,这个问题在许多年后,他真正的同伴在被捕捉后代替他向旅团发问过。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他和旅团真正和解的唯一瞬间。
      ——流星街特殊的环境给他们的和解提供了滋生的土壤。一旦离开土壤,这种和解便渐行渐远之直至分崩离析。

      酷拉皮卡把门打开,库洛洛支着下巴坐着,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听到声响才抬起了头,”这么快解决了啊。“
      派克诺坦对库洛洛的存在有点吃惊,她看了看散落一地的绷带药品,紧张地来回扫视了几遍,发现库洛洛没有受伤后放下了心。
      库洛洛站了起来,和派克诺坦打了声招呼直接走到了酷拉皮卡面前,掀起了对方松垮的衬衫,似笑非笑:“果然裂开了。”
      酷拉皮卡没有阻止少年的动作,他的视线朝向门外,方才打斗过的地方空空如也。

      “尸体不见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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