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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有个容王有野心 ...

  •   “你可知那容王如今是什么地位?还好意思在这里笑,你害得本官连前程也没有了!”

      成澈内心:???我堂堂景国公主,长这么大,连我父王也没打过我……

      不对,好像以前在七十二间的时候,也经常被人打来着。

      恰逢此时明如镜出来,正要引成澈进去,见她捂着左脸,对面行略司督察却气势汹汹,正欲问发生何事。却见成澈渐渐露出一个笑,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已经通报好了是吧?我这就进去。”明如镜见她有意让自己住口,便也不再多问,与她一道进门去了,只留那庞夫人一个人在原地莫名其妙。

      明如镜先引她去了侧殿内,命了五六名宫女捧来一套浅金色华裙,一组镶东珠金饰,一对攒金丝的绣鞋,以及十几种不同香味颜色的锦纹香囊供她挑选。成澈一脸稀罕的翻弄着这些许久未曾见过的奢华首饰,又十分熟练的张开双臂,任由宫女们伺候她更衣换鞋,为她重新梳了符合宫中礼仪的高雅发式,将金光闪闪的发簪一件一件小心翼翼地插进她云鬓中。待到侧殿宫门再次打开时,走出来的已然不再是那个粗布麻衣的小丫头片子,而是一位真真正正高贵优雅的公主殿下了。

      明如镜对着她俯首一揖:“殿下,太妃娘娘已于殿内等候许久了。”他此刻也更换了一套宫中太监服饰,原本绸缎一样光滑的黑发全部藏进了高高的乌金帽中,除了眉眼间的红妆,整个人倒显得内敛持重了许多,就连他身上原有的那股甜香也不见了。

      成澈端详了他一番,便点了点头,与他一同迈入清晖堂殿中。

      那恭顺太妃一见了她,就霎时泪如雨下,涕泗横流,抱着成澈哭天抢地地嚷着“我的澈儿啊”“我那苦命的皇侄儿”云云。那老太妃着一身朴素褐色,手里拄着一根鎏金槐木龙头拐杖,眉眼间果然像极了她的皇祖母明宗帝。

      成澈温柔体贴地抱着她陪她一起洒眼泪,尔后又乖巧懂事地替她拍胸顺气。等到那老太妃止住了泪水,方向她打听了胞弟的下落。

      老太妃却只是叹道:“当年你母亲临终前为了保下你们姐弟二人,将你和你胞弟各自托付给你们的奶娘孙嬷嬷与王嬷嬷照看,你那孙嬷嬷为了掩护你遭卫兵乱刀砍死,而那王嬷嬷最后也被大火活活烧死,只是她身旁带着的那个男童,尸身上虽然穿着皇孙的衣服,却并非彻儿本人。至于彻儿如今究竟在何处,是生是死,我也不知晓呀。”

      其后,老太妃又命宫女端上了成澈儿时最喜爱吃的糕点果子,安慰她朝中上下仍有不少明宗时期的老臣愿效忠成家,其余三司六部也已安排人手去替她打点妥当,并将她安置于清晖堂侧殿暂居,点了几名可心的小宫女小太监亲去伺候。

      深夜,成澈斜坐于窗前,望着窗外一轮皎月,回想起儿时与弟弟半夜贪玩不肯睡,一起偷偷趴在皇祖母寝宫中的窗台上仰望月色的情形,不由得唇角一扬。

      如今虽又回到这皇宫里来,可她着实对皇位没有一丝兴趣,她心中唯一挂念的,就是能再次找回自己唯一的亲弟弟。

      可上回在七十二间里,若不是明如镜护在身旁,她恐怕早已成为了苏家的刀下亡魂。如果弟弟果然没死,苏家的人知道了必定会选择斩草除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白日里老太妃的话中总有些让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成澈看上去只是面无表情地靠着窗口发呆,实则心乱如麻,她突然瞥见屋子里悬挂着的一幅美人祭月的画像。

      “这幅画上的是什么人?”恰逢明如镜不在,屋内只有两名十五六岁的小宫女候着,成澈突然开口提问,吓了那两个小宫女一跳

      “奴……奴婢不知。”

      “啧,你们慌什么,我不过是想找人陪我说说话。”说着,成澈将桌上一盘糖粉梅片推向那小宫女们的面前。

      其中一名小宫女仍是连连摇头,另一名却抬起一对水灵眸子看了那糕点一眼,低头道:“这幅画像,是轩宗时期苏皇后的画像。”

      “哦?”成澈再次端详起那画上美人:“既然是先皇后的画像,为何她不戴凤冠,不着凤袍?”

      “奴婢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这位苏皇后原是轩太后的亲侄女,指婚给了轩宗,早先并不受宠,可有一年苏皇后突然生了一场大病,痊愈后便似整个人都变了,口中常胡言乱语,说出些惊世骇俗之话,现今流传的许多俚语俗话,听闻都出自苏皇后之口,且她,从不理会那些礼教大防。”

      “怎么说?”成澈见这小宫女能说会道,小小年纪知道的也不少,便颇有兴趣地继续追问道。

      那小宫女摊出左掌,以右手食指在上面比划着:“便如这苏家现今最看重的‘容王’封号里的‘容’字,就是当年苏皇后闺名中的其中一字,但她不仅不避讳,只为得世人往后都能记得她,且希望子孙后代人人都可得一副好容貌,便钦点了这‘容’字。”

      听到这里,成澈噗嗤一声笑出来:“那这苏皇后确也是位离经叛道,十分有趣之人。我幼年之时,也只依稀听母妃讲过苏皇后还政的故事,见过苏家的寰哥哥。那苏寰的性格与这位老祖宗,可一点也不像。”

      “如今的苏家,已不再是从前的苏家了。”

      成澈回头望去,见明如镜不知何时已回到屋内,正命了三四名小太监备了浴盆,打了热水,又命数名宫女捧着鲜花上来。他凤目一眦,便吓得方才那两名小宫女浑身一哆嗦,脑袋低得恨不得能埋到胳肢窝底下。

      “明公公回来了啊。”成澈一看见明如镜,便立刻端出一副十分亲近信任的笑脸。

      “时辰不早了,殿下今天也奔波劳碌一日,不若沐浴更衣后早些安寝。以后……或许还有得忙呢。”明如镜垂首笑道。

      *

      成澈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说好了是来这宫里吃喝玩乐,享受享受荣华的,于是她便果然留在这清晖堂内,拉着一众小宫女们陪自己玩耍戏球,将个红彤彤缀满彩色丝绦的绣球儿抛得一丈来高,好似将那些琐事国事,皇位大事,如这绣球儿一般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徒留着紫宸殿内几位皇亲国戚,辅国大臣们吵成一锅乱粥。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岂有此理,怎能将家国大事托付于一个……一个在腌臜之地里长大的女娃娃?”那行略司司丞苏如敬气得连话也说不利索,直捏着手中芴板浑身发抖。

      “苏大人此言差矣,我大景国向来不似那些未开化的蛮荒夷国,无论男儿女儿一概是平等视之,更何况当年轩宗、明宗,都是在如今澈公主这个年龄继位的,有何不妥之说?”御台军首领秦时飞凛着一双飞刀般的浓眉,声音洪亮犹如龙吟虎啸,他如此高声一质问,苏如敬那半百老头儿顿时气焰减了一半,反倒不如他身后的镇远侯杨夫人。

      “秦将军此话倒也不错,可澈公主到底不是在宫中养大,对朝政之事更是一无所知,如何能继承大统?”

      众人之间,明如镜怀里抱着拂尘,本沉默了许久,此时突然开口道:“这点不劳两位苏大人操心,公主殿下自有恭顺太妃从旁教导指引,太妃娘娘虽已外嫁,但却是明宗帝一母同胞之亲妹,德高望重,便是先皇在位时也要礼让三分。如今太妃娘娘已有明旨,澈公主乃明宗帝唯一血脉,唯有她才可堪当皇位之正统,诸位大人应尽心协理朝政,辅佐新皇登基,方乃国之栋梁所为。”

      明如镜本为内廷监总管,虽为太监,但身上也领着三品官职,且他从前侍奉于恭顺太妃之前,日日来往于达官贵人之间,地位远超过寻常三品。他一发话,其他人也不敢明言反驳,唯有苏如敬撇嘴道:“就算太妃娘娘下了明旨,那也不过是一家之言,难免有失偏颇,依老夫看,不若再等等容王殿下的旨意吧。”

      秦时飞一介武人,论嘴上功夫自是不及苏家父子等一众文臣,便气得吹胡子瞪脸,一把揪住苏如敬衣领道:“苏如敬你这老匹夫,你效忠的究竟是朝廷,还是你们苏家?!”

      “老夫乃三朝元老,你竟敢……竟敢如此污蔑老夫!”苏如敬哪里受的了这般对待,竟直接将手中芴板朝秦时飞头上砸过去。

      “啊?你竟然袭击当朝武将!”秦时飞摸了一把红肿的额头,揪住苏如敬几乎要老拳伺候。

      “你,你放开我父亲!”

      “那可是先太子留下的唯一骨肉,你个老匹夫居然三分四次地口出狂言!”

      “秦大人,冷静啊!!”

      “老夫乃三朝元老!便是先太子在世也不敢把老夫怎么样!”

      “苏大人,您就少说几句吧!”

      一时间,紫宸殿上的红衣文臣与紫袍武将们竟闹哄哄地撕扯成一团,犹如街口菜市场一般嘈乱。庞夫人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便吓得脸色青白,哆嗦着只想寻个没人瞧见的时机偷摸溜出去,却恰好迎头撞在一堵肉墙上。那肉墙正是一虎背熊腰的侍卫,他只瞪了庞夫人一眼,便将庞夫人吓得立刻跌坐在地上。苏宏瞧见那侍卫,立刻拉扯住苏如敬的衣袖,低声道:“爹,是容王殿下的侍卫展槐。”

      苏如敬立刻收敛了声势,理正衣襟。展槐道:“容王殿下说了,公主殿下是先太子的唯一血脉,如今既已回宫,自然是继承皇位的唯一人选。”

      那苏如今先是百般赞同似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眉毛,眨了眨眼,望向展槐:“还有呢?”

      展槐道:“没了,容王殿下就说了这些。”

      “什么,容王殿下他……他当真只说了这些?”

      明如镜这时笑道:“既然容王殿下也没有异议,不如诸位都放下成见,一同商议登基大典之事,可好?”

      苏如敬仍想发作,但看殿上众臣听闻容王之言,均不愿再出头争执此事,唯有作罢。至诸事商议完成,朝中众臣散去,苏如敬与苏宏一同走在出宫的路上,依旧对今日之事耿耿于怀,忍不住骂道:“哼,眼看好事就要到了,这……这煮熟的鸭子,又飞走了!”

      苏宏劝道:“爹,不是儿子说您,您今天也太莽撞了……那秦时飞是什么人?他可是御台军首领,明宗御赐的镇国一品将军,您怎么能和他在紫宸殿上大打出手呢?”

      “哼,秦时飞不过是一介武夫,他今天得罪了我,回头我参到法略司去,再找府上客卿编撺他一番,他能怎么样?法略司、行略司、序略司,这三司六部里哪个不是咱们苏家的人,什么秦时飞公主澈,老夫拿捏他们,还不像捏死一只蚂……”

      苏如敬话说到一半,突然一只绣球迎面飞来,直直砸在他的脸上。

      “爹?!!”

      “哎哟,老夫……老夫的鼻子!”苏如敬伸手一抹,见掌心隐隐有一丝血迹,立刻抬头大骂道:“是谁!是谁胆敢如此无礼!”

      成澈笑嘻嘻地从宫墙后面跑出来,捡起地上的绣球。“哎呀实在不好意思,这绣球不长眼睛,砸疼你们了吧?”

      苏宏指着她骂道:“你是哪个宫里的黄毛丫头?竟敢伤我父亲!”

      “公主殿下,您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这时,恰逢有小宫女从墙内追赶出来,苏宏与苏如敬听了,愣愣地对视一番,这才手忙脚乱地跪下身子。

      “臣……臣苏宏,参见公主殿下!”

      “老臣苏如敬,参……参见公主……”

      成澈却抱着绣球转过身去,像是没听见没瞧见他们二人一般,只是自顾自地抱怨道:

      “唉,在这宫里真是好无聊哦,连个陪我蹴鞠的人都没有,还不如外面那‘七十二间’呢……要不,你们两个起来陪我玩吧!”

      “呃,这……这,臣……臣不会……”苏宏连忙推辞道。

      “那你来?”说着,她便伸手要拉苏如敬。

      “殿下,家父年事已高!”

      成澈不满意地嘟囔道:“既然你们两个都不愿意陪我,那我就自己踢咯。”说罢,她抱着绣球往回走了三步,随后将绣球高高向空中一抛,瞄准了苏宏的脑袋飞起脚来狠狠一踢。苏宏闭上了眼睛,已做足了面上挂彩的准备,忽听见“啪”的一声,却久久再无其他动静,睁开眼一瞧,原是那绣球已被人一把抓在了手里。

      成澈对这人上下打量一番,见他不过二十岁出头,却满身贵气,衣决翩翩描龙绣凤,腰间玉饰润泽生光,容貌更是如清风霁月,让人一见忘忧。

      只不过成澈是在何处长大?她可是在最不缺美男子的男闾中成年。饶是那苏如敬像见到救命恩人一般地喊了一声“容王”,成澈也不过是在心中想:哦,原来此人就是当年的苏寰,如今出落得这番仪表,倒也果真没有违逆他老祖宗的夙愿了。

      容王看了她一眼,端着手中绣球道:“原来公主早已回到宫中,时隔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成澈却是笑得没心没肺:“都好,都好,只要天天能有得吃、有得玩,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就好。”

      听见这话,苏宏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容王却看着手中绣球,笑道:“登基大典在即,殿下还成日玩闹,未免引得朝中不满。臣恰好要去尚典所一趟,不若殿下随臣共同前往,一起商讨典礼要事。”

      成澈没意思地摆手道:“对着一群老头子老婆子,枯燥乏味死了,我才不去呢。”

      “殿下……难道就一点也不关心朝中政事?”

      “这有什么好关心的?明如镜说了,朝堂里面的事情,太妃祖母都会替我摆平的。”

      “殿下成日沉迷于这等玩乐之事,实非正道。”说着,他低头看了掌心绣球一眼,突然五指一发力,竟将那绣球生生捏烂了。

      “你……你怎么把我绣球弄坏了。”

      容王手指一松,将那捏烂变形的绣球扔到地上,看着成澈道:“不如由微臣来替殿下摆平,为殿下分忧,如何?”

      成澈立刻拍手笑道:“好呀好呀,我之前在民间的时候,他们都称赞你品德好,有才华呢,有你帮我,我就更放心啦!对了,刚才你不是说你还要去忙吗,你快去吧快去吧,我还要和她们继续踢球呢。”

      “那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容王拱手行礼完毕,便带着苏如敬、苏宏父子一同离去了。临别之时,他行过宫墙旁,隔着镂空的窗格,意味深长地望着成澈的背影。熟不知成澈亦怀抱着绣球,脸上藏着深不可测的笑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写文,如果觉得有写的不好的地方,欢迎大家评论留言~感谢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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