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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有个公主挨耳光 ...

  •   “无父无母的小小龟奴如何会读书识字,还在当票上的‘珞’字处着意减笔……那可是当年先太子妃的闺名。至于别的,自然还有籍契文书上的年份时间等其他证据,奴家既已找上了殿下,殿下当真以为还能浑水摸鱼,全身而退吗?”

      刚说完,房内烛光突然“啪”的熄灭,连带着整座藏珑阁的灯火都同时黯灭。小月听见屋外传来不少疑惑的议论声,而她所在的这间房里却寂静得可怕。

      这时,梁上突然传来些许动静,小月听在耳朵里,却仍旧装作未察觉的样子搂着明如镜的脖颈。那黑影从梁上无声跳下,亮出手中寒刃,正要对准她后背刺去,却被明如镜抱着向旁一躲闪,夺过那刺客手中利刃,反刺进了刺客的胸膛里。

      黑暗中突然又有五名黑衣刺客持剑杀入。明如镜将小月一把拉至身后,指尖抽出了束发的一根红线,仅以区区红线便将对方杀招尽数化去。那些刺客似没想到居然还能遇见这般身手之人,大吃一惊,遂一齐向明如镜攻去。明如镜红袖翻飞,先以红线勒死一名刺客,又转身夺下另一名刺客手中兵刃,以红线操纵反将他刺死。

      那刺客中余下的两个里,一个见大事不妙,正欲从窗户逃跑,另一人却拼了命欲要与明如镜同归于尽。黑暗中红线灵巧如蛇却难以分辨,最终,明如镜以红线一端缠绕住那刺客的喉咙,另一只手将夺来的长剑一掷,将那逃跑者刺穿在地。

      一阵响动过后,小月重新点亮了房间内的烛台,只见地上躺着的是一群黑衣刺客的尸体,地上站着的正是明如镜。

      小月看向唯一一个被明如镜生擒住的黑衣人:“留他一条性命。”

      明如镜指间一发力,直将那刺客勒得额上青筋暴起。“说,是谁派你来的?”

      “别让他自尽了。”小月又补充了一句。

      那刺客冷笑一声别过头去,并不作答,明如镜便将那刺客踩在地上,一只手将他左臂朝背后一扭,便听得“嘎啦”一声,竟生生地将那刺客一条臂膀给卸了下来。

      那刺客痛得声嘶力竭,小月怔怔地看了明如镜一眼,但见他心情大好,一只脚踩在刺客背上,一脸笑意地掐着指尖红线道:“干你们这等营生的,两条胳膊两条腿儿便是你们吃饭的本钱。若是你再不肯招,我便将你的双手双脚都卸下来,让你下半辈子都坐在酒坛子里泡着。”

      那黑衣刺客哪里再受得了这么一下,唯有战战兢兢地吐出两个字:“……苏宏。”

      “这么快就招了啊,真没意思。”小月脸上颇有些失望。

      “他们都是苏家好吃好喝金贵供养着的杀手,哪里受得了这等皮肉之苦。”明如镜笑盈盈地说完,便指尖一旋将那刺客了结了,仿佛捏在他手中的并非一条人命,只是一头畜生。

      小月看着满屋子黑衣人尸体,咽了口唾沫,明如镜理了理衣襟,已不知何时将沾了血的红线重新系回发间,用手指抚顺垂在肩头。他目光落在了方才躲闪间从小月身上落下来的布枕头,便弯腰捡起,将其递回给小月。

      “殿下,您的晚饭掉了。”

      小月一把抢过软枕抱在怀里,眯着眼睛重新对他上下打量一阵。原本于她而言,回宫是不可能回宫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宫的,然而眼下她身份显然是已经暴露了,就连刺客都杀到了自己面前,她心中清楚,如果继续留在宫外,自己的处境无异于砧板上的鱼肉。

      于是,她这才开始与明如镜进行起正面博弈:“你不过是在这里露了个面而已,他们就派这么多杀手刺客过来,假如我真要与你回宫,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死法?”

      “殿下无需担忧,奴家自会替殿下扫除一切障碍,殿下只需作为太子唯一血脉回到宫中,无忧无虑地享受荣华富贵即可。”明如镜拱手道。

      “只需要无忧无虑地享受荣华富贵……天下竟还有这样的便宜事?”小月冷笑了一声,六年的宫外流浪经验让她坚信世间没有白掉下的馅饼,于是便将他口中的劝诱全当做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这一轮,自然是明如镜输了。

      “难道殿下不想为当年含冤而死的太子,太子妃报仇吗?”明如镜再次和善地向她发起“攻势”。

      “报仇?”小月哈哈一笑,摆手道:“人死不能复生,报不报仇又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对这个一点也不感兴趣。”

      这一轮,自然又是明如镜落败。

      明如镜也笑了起来,既也不着急逼她,而是用手指拨弄起烛火:“难道公主殿下连双生子兄弟的死活也不在乎了吗?”

      这回,小月终于止了笑意,脸上渐渐失了表情。

      “你,什么意思,什么双生子兄弟。”

      “自然是公主殿下的亲生胞弟,皇孙成彻。”

      “彻儿?彻儿不是已经……难道他还活着?”小月有些恍了神。

      “这个……就只能请公主殿下当面问问太妃娘娘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她可以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不惜一切手段,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性命被他人拿捏在手中。已是她再次睁开眼时,已是认命地换了一副面容,不再是市井小民独有的那副泼皮无赖笑脸,却是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的严肃深沉。

      好,她承认,这局博弈,是她输了。

      “你究竟想如何?。”

      “是继续留在这里做世上最下贱卑微的奴仆,还是回到宫里做全天下最高贵的主人,奴家只是希望能帮助殿下做出正确的选择。太妃娘娘说了,您看见这个自然就能明白。”

      说完,明如镜郑重起身,从袖中掏出一枚破旧的绣球平举于眉前,向面前的龟奴儿深深地行了一记庄重的大礼。

      小月接过那绣球,昔日的回忆均历历在目。那时正值初春,太子妃穿着一件玉兰色的裙子站在梨花树下,招手唤她和弟弟同去,将这枚绣球递给他们姐弟二人,笑着说这是皇祖母和太妃祖母亲手缝制。这一枚绣着金龙的,正是弟弟成彻的心爱之物。

      可那年元宵节后,最疼爱他们的皇祖母,太妃祖母又去了哪里?这些年过去了,她每一闭上眼睛,仍然能看见那日的熊熊火光,能听见母妃烧死在火海中的痛苦惨叫,回宫,无疑要面对波云诡谲,血海重重,可如果不回宫,她却再也无法得知同为双生子胞弟的下落,再也无法保护她可能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这个问题,只怕是世间最愚蠢之人也知道该如何选择,对于她来说,却是能左右她后半生命运,最难以抉择的问题。

      小月犹豫不决地望着那绣球,终是伸手接了过去。

      次日清晨,小月收拾好行李,与七十二间众人一一告别,众人只知她是被哪家大官人看中,要接回府中享福去了,便也只是与她打趣着苟富贵勿相忘,以后也要常来往。待到小月上了明如镜马车,掀开帘子,遥遥看见莲官与小文仍旧站在街口向她挥手,她暗暗道了声永别,似是与他们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从今日起,她不再是龟奴小月,她又做回了成澈。

      马车内晃晃悠悠,只有明如镜与成澈二人。明如镜坐在侧面端详她许久,突然开口道:“若你真不想进宫,我即刻便送你回去。”

      成澈对他露出了一个“你在开玩笑吧明公公,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出来的话岂能收回去”的表情。

      明如镜莞尔一笑,成澈望着窗外的道道宫墙,突然感叹起来:“那年元宵,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所幸后来遇见一个小太监舍身相救,如果他现在还活着,估摸也和你一样的年纪。”

      她还记得那时在他冲过去替她吸引玄甲军的注意力前,他让她千万别回头,别再回到这深宫里面来,可她现在却并没有乖乖听他的话。

      “能够以自己的性命换殿下一命,这是他上辈子积德换来的福分,不值得殿下如此记挂至今。”明如镜淡淡地说道。

      “是吗?倘若他从来没有遇见过我,现在会过着怎样的人生?”成澈若有所思的一笑,又看向车窗外,“当初离宫不过只隔了一道宫墙,如今回宫却要穿过九层宫门,真是一入宫内深似海。”

      “从此莲官是路人?”明如镜接了一句。

      成澈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和莲官哥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若公主真是喜欢,登基以后自可将他接入宫内。当年明宗朝时,后宫内郎君,贵人,才人,面首,总共不下数百人。”

      “不不不不。”成澈想起平时她与莲官朝夕相处的情景,包括他赤身果体和他与别的女人赤身裸体的情形早都见过,只是想象了一下把那些女人的面孔替换成自己的,就尴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实不相瞒,其实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哦?这倒有点意思。”明如镜以袖掩唇,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成澈抚了抚额,一本正经地比划道:“我的意思是,我当下对男色不感兴趣,我更关心的是,如今的朝廷格局,以及将来的……景国发展战略。”

      话音刚落,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一群衣着鲜艳的少年郎打闹推搡从着马车旁经过。成澈见他们各个生得容貌俊美,衣衫领口松松垮垮地敞着,肌理间的无限春光若隐若现,仿若自己又来到了“七十二间”。

      明如镜却笑道:“殿下放心,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有恭顺太妃和满朝文武大臣,他们会替您打理妥当。”

      成澈忙抽回目光,眉头一皱:“可你昨夜不是说,现在那外戚一族还在虎视眈眈?”

      “正是,”明如镜点头道:“因此陛下回到宫里的首要任务,就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

      “苏家原为轩宗皇后的母家,几朝几代下来均衷心耿耿,从未有过异心……现在的苏家之所以生了狼子野心,无非是看准了先皇没有子嗣的空档,唯有让皇室血脉枝繁叶茂,才能稳固江山,让外臣无机可乘。”

      费这么大力气把她千里迢迢接回宫来继承皇位,合着就是为了让她回来生孩子的?照明如镜这语气,估计生一个还不够,还得生一箩筐才能镇压得住那权势滔天的苏家……她,她现在下马车还来得及吗?

      “殿下,此处便是太妃娘娘于宫内暂居的院室。”

      成澈由明如镜搀扶着下了马车,只见眼前果然有一座雅致古朴的宫殿,正殿名字上写着“清晖堂”三字。她幼时也曾与弟弟一起来此处拜见过恭顺太妃,便见这宫中花草的铺陈,殿中器具的摆设,均与她儿时记忆中如出一辙。

      “请殿下稍后,待奴家前去禀报太妃娘娘。”

      明如镜走后,成澈一人便于花园中四处转悠,忽而见一眼熟的胖夫人正领着一群女官自园外经过,这胖夫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派人在巷子里拦住要打她的庞夫人。那庞夫人像是也见到了她,便对身后的女官门招招手示意她们先走,自己却行过来了。

      “想不到一别三日,竟刮目相看,不知姑娘如今托着哪位贵人的福在宫里当差呀?”那庞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身上并无着宫装官服,先是挂上一副笑脸问道。

      成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儿,在这里遇见她,随便应付道:“不过是来瞎逛逛,瞎看看罢了。”

      庞夫人见她身上打扮看不出品位,周遭其他宫女经过她身旁也并不行礼,便料想她不过是托关系找了个宫里的奴婢活儿罢了,于是站直了身子,又摆出那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冷笑道:“本官倒是托了姑娘的福,得罪了容王,又被被顶头上司好生批了一顿。”

      成澈饶有兴趣地看向她,十足惊讶她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好本领,便觉得有趣地笑了一声。熟料那庞夫人似是被她这一声笑给彻底激怒,居然上去翻手就对着成澈呼了一耳光,扇得成澈左脸火辣辣的,整个人呆愣愣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缘点进来的小可爱们,如果喜欢的话记得点收藏或者留个小脚印呀~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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