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寻游

30、缓缓的骄傲04

　　［06］

　　“中国队加油。”

　　熟悉的声音拉回徐缓的思绪，这声音又不似她回忆中的那样是清脆的少年音，而是青年的磁性和稳重，但是依旧和她脑海中那人的脸对上了号。

　　徐缓猛地站起来，正对上机场的屏幕。

　　她恍惚了一瞬，只觉得那人的眼睛似乎通过镜头，在看着她。

　　是对她说的，她确定。

　　一股冲动呼啸而出。

　　教练和队员奇怪地看着她，不过是记者采访明星，问到有没有关注奥运比赛时，明星说了一句“中国队加油”而已。

　　看到屏幕上被采访的艺人是傅昱昭后，队员们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原来，传闻不只是传闻？

　　比赛结束的那天，徐缓一直在哭。

　　不管是那抹鲜艳的红色在她面前升起，国歌奏起她大声跟唱的时刻，还是从领奖台下来跟教练队友相拥，徐缓的眼泪就没停过。

　　她没有看接下来的比赛，匆忙收拾行李，被教练和蕾姐拦住。

　　她抬起头，脸上布满乱七八糟的泪，不像是领奖台上激动的泪水。

　　蕾姐面带忧色：“你知道了？”

　　徐缓咬着唇点头。

　　“你别着急啊。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没有人员伤亡！”

　　徐缓攥着拉杆箱的手渐渐握紧，像要借此支撑全身的力气，她哑着嗓子，努力克制哭腔。

　　“蕾姐，我好想他。”

　　*

　　“缓缓，你喜欢他吗？”

　　飞机上的徐缓阂着眼，脑海里把七年前和秦瑧的对话过了一遍又一遍。

　　那时的徐缓夸张地“哈”了一声，说：“我怎么会喜欢那个花瓶？”

　　“你俩不是关系挺好的么？就没有点别的感情？”

　　“怎么跟你说呢，我跟傅昱昭，就是……也说不上死对头，算是哥们儿，你懂吧？跟你是一个性质的！”

　　秦瑧：“……我是，你哥们儿？”

　　“……咳，你是姐妹，姐妹。”

　　徐缓记得当时说完这些话，一回头，看见站在她们身后的傅昱昭，声线冷淡：“借过。”

　　秦瑧忙起身，把座位还给傅昱昭。

　　徐缓还记得秦瑧回到自己座位之前，刻意绕到她这边，跟她咬耳朵。上课铃刚好响起，但是她听清了秦瑧说的什么。

　　“傅昱昭好像喜欢你。”

　　徐缓二十二年来从没想过那些男情女爱的事情，似乎她的生活除了游泳就是游泳。

　　现在，她第一次认真地思考——什么是喜欢？她对傅昱昭的感情又是什么样的？

　　比赛前一天她就知道了傅昱昭所在的剧组意外失火，前所未有的恐慌钻进她每一个毛孔。她想，他如果好好的，她一定要告诉他，不是那样的。

　　她喜欢他，比她想象的还要久远强烈。

　　她只是太迟钝，发现得太晚。

　　［07］

　　傅昱昭看见拉着行李箱肿着一双眼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孩儿时，以为自己热出了幻觉。

　　他还穿着戏服，戏服是一套厚重的盔甲，刚喝了两口水，有人说他姐姐来了。

　　他正纳闷，就看到了副导演身后的徐缓。

　　“你怎么来了？”

　　徐缓没说话，松开行李箱走近他，盯着他的脸观察。

　　傅昱昭全身都被盔甲盖住，裸露在外的皮肤没多少，徐缓把他的手抓住，翻过来看，也没有伤口。

　　“缓缓？”

　　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傅昱昭反手把她的手掌握在手心：“是不是被新闻吓到了？我没事，连个疤都没有。那些记者总爱添油加醋。”

　　徐缓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傅昱昭趁她没反应过来，得寸进尺地捉着她的手把玩。

　　“你来探我的班？”

　　徐缓后知后觉地把手抽出来，别过脸：“咳，世界这么大，我想看看不行么？我旅游刚好路过，顺便看看你晒死了没。”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刚才那个男人，我跟他说我是你姐，他就带我来了。”

　　“……”

　　副导演怎么可能会相信她是他姐姐才带她过来，一定是认出徐缓的身份了。

　　但是她随便跟人走这个毛病得改掉。

　　“你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你知道他什么人吗你就跟他走？人生地不熟的，碰到人贩子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哪有这么严重啊……你们剧组有人贩子？太可怕了！”

　　“我是打个比方，你一个人跑这么远，又没有熟人……”

　　“谁说没有熟人？有你啊！”

　　傅昱昭一怔，轻扬着唇道：“你果然是来找我的。”

　　徐缓：“不，我是来旅游的。”

　　来40℃的西安旅游？

　　傅昱昭也不拆穿她，给她递了杯冰水：“等我一会儿，拍完这段就收工了。订酒店了吗？”

　　“没有。”她如实回答，说完就见傅昱昭的笑。

　　“你来旅游，酒店都没定？哦，不是跟团是吧，单人自驾游？”

　　“……我乐意。出来玩，就是要随意一点，不要因为交通住宿这些事情拖累我看世界的步伐。”

　　“就你贫。”傅昱昭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在这等我，别乱跑。”

　　“知道了。”

　　跟嘱咐小孩儿似的。

　　看着傅昱昭又拖着一身厚重的盔甲走出去，她从得知新闻后就一直沉重的心情终于轻松起来。

　　他没事，真好。

　　这时，没走几步的傅昱昭又拐回来，对上徐缓疑惑的眼睛，把一个小风扇塞到她手里，揉揉她的头发。

　　“恭喜你，奥运冠军。”

　　他笑着说完，又一次出了门。

　　徐缓捧着小风扇，不自觉漾开了笑容。

　　徐缓第一次来剧组，看什么都新鲜，于是偷偷跑出去看他拍戏。

　　热浪扑面而来，烤得她脸疼。

　　她想起傅昱昭跟她聊天时，脑门上清晰可见的汗珠。40℃的高温，他以这幅厚重的装扮不断地调整角度机位，拍摄好几遍才通过。

　　也许跟他认识很多年，太过熟悉的缘故，徐缓从来没觉得他有多帅气。此时此刻，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徐缓明白了那些女孩子为什么如此喜欢他，追随他。

　　他有这样的魅力。

　　结束今天的戏份，剧组非拉傅昱昭去聚餐，他推辞不过，吩咐助理先送徐缓去酒店。

　　助理是一个胖胖的小妹妹，笑眯眯的领着徐缓上了车，一路都是一副想问又憋着不敢问的模样。

　　直到徐缓在前台拿了房卡，跟她道谢，助理小心翼翼又难掩兴奋地对徐缓说：“那个，姐姐，恭喜你得冠军！你和我们昱哥要好好的啊！”

　　徐缓迟钝地点头：“呃，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