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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形势所然 ...

  •   华贵的宫宇竖立于赵国都城正中,太阳虽已落下,然这宫殿的琉璃瓦和烫金柱却依旧熠熠生辉。
      赵国国君――赵炎羿,慵懒的半躺在王座上,龙袍与龙冠整整齐齐,长相英俊潇洒,眉目如星。虽则刚及冠不久,却能看得出是个英勇不凡的男子。他手中金樽盛满了酒,一旁珠翠衩环衣着精致的美人则趴在他的腿上,用精致的脸轻轻摩擦着龙袍的衣料。
      赵炎羿看着这美人冷哼了一声,目光却冷漠的扫过前方跪下的兵将大臣,不知双方已经沉默了多久。
      末了,赵炎羿饮了口金樽的酒,开口道“所以,你们这群废物,到如今还没抓到那北宫亡国太子吗?”
      兵将大臣快汗如雨下,只是又磕了个头“微臣办事不力,肯请王上责罚!”
      “责罚?呵……”赵炎羿用左手挑了挑美人的发丝“看这北宫国皇帝昏庸无道,这太子倒是有几分本事,居然能在寡人各国遍布搜查令重赏十金的情况下还能逃脱。”
      赵炎羿把玩着美人的发丝,手却缓缓收紧,抓的这美人有些生疼,这美人却话都不敢说。
      “呵,你去!将搜查令改了,只要是能提着这亡国太子的头来见寡人的,重赏十五金,另再赐良田美姬!”
      “臣……遵……遵旨。”兵将大臣复而又重重磕了个头,带着犹豫的开口道“王上,其实我等几乎在各处都派有兵士追捕,只除了一个地方……”
      “何处?”
      “是……名士子剐先生所居之山,我等不敢闯入搜寻。”
      “那处便不必搜寻了!子剐先生素来不理尘世,你们若是敢去打扰……寡人就……要了你们的命。”赵炎羿抬了头,用警告的目光看了眼兵将大臣。
      “是,臣遵旨……臣告退。”
      话毕,兵将大臣规规矩矩的退下了。
      赵炎羿甚为厌恶的看了眼趴在他腿上的美人,问道旁边执着拂尘的总管太监福全道“这是谁进献的?”
      “禀告王上,这是从北宫俘虏的官家美人。”
      “拿去,赏给在此战役中立下功劳的将士们吧!”
      与其说是赏,不如说是当做军妓。
      “是,王上。”总管太监福全立刻用尖声尖气的声音道“来人呐,将她带下去。”
      话未落,瞬间就从殿外来了好几个侍从。
      “不,不要……王上求您了!不要!”美人的脸色格外的惊恐万分,眼泪已是早就流出,把精致的妆容弄花了。却还是被那几个人给硬生生拖了下去。
      “啧,这女人吵的寡人头疼。”赵炎羿揉了揉太阳穴。复而又说道“福全,你下去吧,寡人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王上。”福全作了辑,便退下了。
      这时,一直看上去荒唐而又慵懒的赵炎羿突然正襟危坐了起来,轻声道“出来吧,影子。”
      霎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衣人,共有六个,齐刷刷的出现,全身只露出了眼睛,并且齐刷刷的跪下“拜见王上!”
      “如何?你们对那亡国太子的讯息?”赵炎羿正色问道。
      其中一个黑衣人站出来拱手道“启禀王上,我等一路追随此人,未见此人踪影。”
      “哦?是吗?”
      “我等猜测,是否是逃往了囚鸟的所在之处。”
      , “呵,不可能,他虽已不是寡人的影子,但其忠心程度是你们所有人都不能比较的,不可能会背叛寡人。”
      “是……那……还继续追查吗?”
      “不必了!既然之前此人已是身负重伤。想必活不了多久了,毕竟过了数月,就等哪个好运找到他的尸首来向寡人讨赏赐了。”
      “是,王上。”六个影子齐声回道“王上近日还有何吩咐?”
      “吩咐?……近日没有什么大事,你们只需时刻保护寡人的安全便是了!”
      “是,王上!”
      话毕,六个影子又如来时一般齐刷刷的消失了。
      宫殿内霎时变得安静异常。
      赵炎羿默默盯着宫殿的地面看,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他的手轻轻捶打着王座的烫金扶手。
      父皇啊,您没想到,您的男宠居然是我的影子吧……您也没想到,您培养的这些影子,都是我的人……
      复而,赵炎羿又十分痛苦的想道……若是自己不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囚鸟是不是就会留在自己身边了?
      五年前他不过15岁,却已经心性狠辣。母妃的不受宠,使他不得不伪装成一个傻子皇子,受尽折辱,却只为了能登上王位。
      登基后,他便将一众兄弟削爵的削爵,关进天牢的关进天牢。他成了个残忍至极的人。

      他仍记得那人抬起眼睛对他说“若是殿下的命令,我是绝对服从的。可是殿下,我不想再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了,我想……正大光明的活着。”
      “你是说,你想离开我?”那时的赵炎羿只是在赌气,却不想对方当了真,“好!你去,凭你的姿色,去做我父皇的秘密男宠,获得他的宠爱,给他下慢性毒药,解药只有我有。待我登基称王,你就可以走了!”
      “好。”那人的答语也只是淡淡的,仿佛用身体去做这样的牺牲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自己明明在看到那人走时的背影如此决绝时,为什么会很难过呢?后来却是后悔,无比后悔当初让那人去当自己父皇的秘密男宠。
      待他登基,本该兑现诺言时,却又给那人出了难题。
      我要你,用你的军事才能,助我灭了北宫国!
      后来那人终究做完了所有他要求的事,却不能留住那人了,也没有理由,能留住他……
      但其实……赵炎羿一直想问下那人,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王后?
      虽则,古今来从未有过立男后之说。
      但这情愫,终究是留在了心底,最后在他走时,也没能说出口来。
      罢了,如今他过着他想过的生活,,,我却仍然心存一丝侥幸,要是捅破了这层薄薄的纸,他会,接纳我的情感?原谅我吗?
      赵炎羿蓦然颓废在了王座上。
      那人,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属于我父皇时我有多么痛,可我为了王位,什么都可以舍弃,,现在,我,不想舍弃你时,你却已不愿意跟我再有任何交集了。
      “我对你的忠已经尽了,从此后,你我二人,再不是主子和奴的关系”
      ……………………
      北宫胤沫完了浴不久,此刻已是戌时,然他在客房书案上,点着蜡烛而执笔述事。
      纸面铺展开来,写者字体笔锋肆意,狂妄中不乏内敛。
      “母后,逆子总算得片刻安息,也有幸拜会了子剐先生,其人果如世所传那般,高雅之士,却见其柔弱似多病,想来远山之攀,天下名士,大抵都忧国忧民,多愁多病身。母后在上,不必忧心儿臣,儿臣已决心定复北宫,手刃赵国国君,以慰籍北宫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后落款道:儿臣北宫胤笔,书。
      写罢,北宫胤将其拿起,放置蜡烛火苗之上,眼神冷漠地看着这草纸燃烧殆尽,灰亦四飞,窗外乍起冷风习习,不一会儿,便将这火苗吹灭了……
      客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北宫胤站起身,拍了拍衣袍,见外面凉风骤起,月色清明,今日注定是无眠了。
      他推开门,室外无一人,连仆童也不在,这两天来滴水滴米未进,虽则醒来用过晚饭,此刻却顿觉有些饿了,然这再炳室极大,也不知庖厨在何处。
      北宫胤决定自己摸索,以前在王宫内,衣食无忧,太子殿下从未干过如此偷摸去厨房的事,此刻这番事,决不能让先生知晓,免得觉得我不懂礼数……北宫胤想到,再炳室廊上的灯尽数都灭了,他不得不如摸黑一般慢慢探寻。
      乱逛了不知多久,不仅没找到庖厨,连……自己的房间都找不到如何回去了……
      北宫胤顿时有些窘,却再拐了一个弯后,见有一处房阁,里面的光暗暗的,却亮着。
      先生这么晚还没睡吗……北宫胤思虑到,本想拔腿绕开,但……此刻好奇比饥饿却来的更多。
      于是北宫胤用比之前更为轻便的步伐,循序渐进的靠近了那座楼阁,将窗纸弄了个小缺口,眼睛伸进去,却见那人正在换衣,最后一件里衣脱到一半,露出了半边肩膀。
      见肩膀虽肤如凝脂,但却有许多结痂了的伤口,密密麻麻,更不用说这具身体的全部了。
      北宫胤顿时睁大了眼睛,心跳有些加速。一方面是对着这人半裸的身子有些气息不稳,另外则是因好奇这些密密麻麻的伤势。
      但那人动作却突然停止了,猛地转过了身,眼神冷冽,顿时两人四目相对,尴尬非凡……
      片刻后,北宫胤十分窘的坐在了鸿菪房内,尴尬的看着对方发丝尽散,衣裳宽松的模样。
      “所以,殿下是想寻厨房,却迷路了?”鸿菪看着北宫胤,嘴角似乎在忍笑。
      “是,我不懂事,先生莫怪。”
      “那里那里,食色性也。”
      食色性也?北宫胤不免眼神又有些飘忽,今晚,我算是二者都占全了……
      “若殿下不嫌弃我粗鄙的手艺,可为君一试。”
      “那多麻烦先生,其实我不太饿了”北宫胤看着鸿菪,见对方那张魅惑却清然的脸,心下想道,比起口腹之欲,怎的这不该有的欲望现在反而占了多数。
      我怎会对一个男子如此?不该,不该。
      “无妨,你随我来吧。”鸿菪丢下这话,便用眼神示意北宫胤跟着他去。
      北宫胤无法拒绝,却只能连连道谢。
      鸿菪手执一盏烛灯,走在前方,长长的广袖随着那披散开来的发丝一起飘浮,北宫胤看着那人的背影,似乎就好像是在漆黑魅影下唯一的一束光亮似的。他不免有些不忍心,不忍心求这人出关,放弃这么恬静淡然的生活,但在这乱世之中,北宫胤的内心却尽数被仇恨填满了,于是将方才心寸大乱之局顷刻自己生生断掉了。
      而北宫胤却自认为不过是知己与钦佩之情,未往风月上思量。
      我和他,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明摆着只是为了利用他……仅此而已。
      到了后厨,鸿菪将蜡烛放在了一角,而那一角,恰好能将整个后厨照亮。
      鸿菪让他只在后厨一方小桌上坐好,自己便去忙碌了。
      北宫胤不会做饭,却见那人在熟练的洗菜切菜,烧火煮菜,另外,熬了一锅粥。
      北宫胤越看其人的背影越觉得,若谁能得此人的心,必然是幸福的。
      因为,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情有,还会做饭……好适合,娶回去,当正妃啊……
      !北宫胤摇了摇头,刚刚自己是什么胡思乱想??同为男子,怎么能……?如此?自己不可能是有龙阳之好的……
      “请用。”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鸿菪已将一碗粥同三碟小菜摆至桌上,并一双筷子递给了北宫胤。
      “深夜,过于油腻的东西我就没做,虽则味道清淡了些,殿下还是将就罢。”
      “多谢先生了。”北宫胤说完,却又抬头问道“先生……你不吃吗?”
      北宫胤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用晚饭时,未见他。
      “我不用。”
      “可是,我见你连晚饭也未用。”
      “不用。就是字面意思,我不能解释更多了。殿下。”
      “那好。”北宫胤回完,轻轻喝了一口粥,这粥熬的很稠,口感很好,却带了些苦味,想必加了些许药材。
      北宫胤用完,赞赏道“都说君子远庖厨,我却觉得先生厨艺具佳,更添了一份气质。”
      鸿菪静默片刻,却道“我平日吃食都是自己所作,我因一些原因,没有味觉,所以不能吃过于辛辣之食,每日只两餐便可。”
      “原来如此,先生才艺俱绝,庖厨也不在话下,将来不知哪位女子有幸得先生青睐。”
      “殿下言重了。不过,我这一生,都不会娶妻。”
      “?为何呢?”得知这人不会同一女子共度余生时,北宫胤心下居然些许高兴。
      鸿菪抬起头,用那双冷漠的、却美丽的眼睛盯着北宫胤,语气加重却又似不经意道“我自小便心悦一人,虽则都为男子,但无妨,我将来会看到他娶妻生子,会看到他站在高处,而我愿意此生都同一个知己般存在于他心中,便也就够了。”
      “先生你……”北宫胤仿佛心口提到了嗓子眼上。
      “是,我是断袖,但无妨。不得世人理解,也罢了。”
      鸿菪说着,眼神却悲凉了起来,他看向别处,却好像又在看着北宫胤说道“我……我为了某件事情,犯了大错,和他便有了血海深仇,而我在此前并未意识到,他,就是他。。”
      “?”北宫胤听他的话越来越无法听懂了,却似乎跟对方的秘密有关,他又不好得追问。
      不过,知晓其有心悦之人,为何,我心中会隐隐作痛呢?
      北宫胤俄尔看着鸿菪道,“先生,不论你喜欢的是男是女,我对您的敬意是不会变的。”
      “……”鸿菪抬起悲凉的眼,手指却紧紧蜷了起来。
      那……如果,我说的那人,是你呢?你还会如此待我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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