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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天南海近酒气香 ...


  •   一路向南,天气已经可以用炎热来形容。

      到了泉州,风里已经带着北地不会有的湿润的海气。

      这里不同于苍凉荒芜的北方,到处是行旅客商,还有不少异服的海外遗民,更有当地的土著,穿衣打扮和中原颇有区别。
      李坏和追命也都是漂泊江湖已久的人,自然不会大惊小怪,不过看着路边妖娆而过的外族少女,大刺刺的露出欺霜赛雪的足踝和手臂,自然也不禁要看上一眼。

      此地已可远眺琉球,不少海客都带着异域的货物在街上的店铺交易,端得是热闹非凡。
      两人在街上来回走了一圈,打听南海珞珈山的所在,不料问了无数当地人,都说从未听说过此地,那似乎是佛经里才有的杜撰。
      李坏和追命面面相觑,没想到来到南海边居然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追命擦着汗,气哼哼地道:“李坏,那个流云子该不会是故意捉弄我们吧?难不成她想帮她那个师兄把我给灭口了?”
      李坏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想的可真多,那流云子要想杀你,至于诳你来转一圈?以她的功力,当日在岐黄殿根本没有人能挡得了她!”
      追命努了努嘴,作出个我早就料到了的神情:“我说笑哩!你还当真了……”

      街上人潮涌动,带起热浪滚滚,追命前些天已经换了薄衣短衫,可还是额上见汗。
      李坏知道他内伤未愈,无力以真气调节体温,见他依然言语带笑,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也不由佩服。
      于是见路边有异族少女贩卖椰果,李坏便过去买了两个。

      那买椰果的少女服饰艳丽,满身银饰,衣裙只盖住大腿,底下露出白生生的小腿,风情万种,见来了生意,更是笑语晏晏,虽然官话说的不甚标准,却也听得明白。

      追命凑在旁边看那少女利落地取出短短的弯刀劈开椰果,又取了芦苇管子插上,不由问道:“姑娘是什么族的?这里有不少民族,服饰都差不多,我可辨认不出。”
      那少女和汉家女子大不相同,落落大方,毫不忸怩:“我是白族人,这位汉家哥哥好俊俏呢!”说着抿嘴一笑,媚眼如丝。
      追命开心了,抱起一个椰果喝起来,又问:“这里临海,姑娘你听说过南海珞珈山吗?”
      那少女露出疑惑的表情,摇摇头,满头的银饰都摇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李坏递过几个铜子,又问:“那姑娘可曾听过听风阁?”
      那少女笑盈盈地,却还是摇头不知,两人无可奈何,只好再做打算。

      清甜的椰汁须臾就下了肚子,可是烦热的感觉却还是没有散去。

      李坏道:“走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不如先去茶楼坐一坐再说!”
      追命瞪了他一眼:“不,去酒楼!”
      李坏气结:“这还不是为了你好,要不是你伤势颇重,我才不去喝那劳什子的茶水呢!”
      追命一仰头:“你看,这酒楼多气派,这一带的酒我还没喝过呢?管他伤不伤的,今天先喝了再说!我都憋了几个月了,再不给我喝,我宁可死了算了!!”说着大步向前,冲着对面的酒楼走去。
      李坏无奈,只好跟着追命进了那酒旗飘扬的“荔枝楼”。

      追命急急找了个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了,叫来小二,问道:“小二哥,你这里最好的酒是什么??”
      那小二是个爱啰嗦的,笑容满面地卖弄道:“这里那种酒都好,我们荔枝楼可是方圆百里最好的酒楼了,有顷刻酒、榴花酒、梨花春、缥胶酒、槟郎酒,有浓有淡,包你满意!”
      追命和李坏不同,这近海的南方来的少,听酒名和江浙一带不同,和京城更是有大区别,不由好奇起来,问道:“什么叫顷刻酒??”
      小二见难倒了客人,极是得意:“客官第一次来泉州吧?这酒可不一般,是海对面的澎湖岛上岛民酿制的,酒性极烈,不会喝酒的人闻到酒气都醉了,要是沾了口,醉倒就是顷刻间的事了!”
      追命一听眼睛都亮了:“来一坛!”
      小二疑惑道:“你确定要一坛子顷刻酒??”
      追命道:“那是,我酒量好着呢!”
      李坏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小二,一壶梨花春。”
      小二应了,大声唱道:“一壶梨花春、一坛顷刻酒!!”

      不多时,酒和几碟小菜都摆上了桌子。
      追命酒意大涨,一伸手,却摸了个空,李坏动作更快,已经抢先将那坛子顷刻酒揽在了手里。
      追命几乎要跳起来:“姓李的,你干什么?这壶梨花春才是你的!”
      李坏拍开泥封,将清冽的酒水斟了满碗:“你能喝点酒就该满足了,这么烈的酒还是我来消受吧!梨花春清淡,你尝尝吧!”
      追命气苦:“我师父师兄已经管的够多,你比他们还要管得宽!!”
      李坏抬眼,直看到追命眼底里:“你自己知道伤重不能多喝,诸葛先生托我看着你,我如何敢大意?出了事,你那几个师兄弟,哪个是好相与的??”
      李坏说的冠冕堂皇,追命却在李坏眼里看出了关怀和严厉,于是不敢再说,撅着嘴,悻悻地拎过酒壶,倒了杯浅绿色的梨花春,虽然失望,心里却也暖意融融。

      两人喝得八分酒意,窗外湿暖的风一吹,更是有些飘然的晕眩。
      追命好久未曾沾酒,虽然梨花春尚属清淡,但是片刻喝了一壶,却是面孔发烫,眼神朦胧。
      李坏酒量着实不错,可是这顷刻酒也实在名不虚传,酒意上涌,望出去,对面的追命面色绯红,眼神迷离,不自觉的就觉得自己有些心如擂鼓,一时间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极甜蜜却也极惶惑。
      李坏定定神,硬生生把自己的视线自追命的面颊上转开,心里暗恨:好端端的男儿汉大丈夫却长得这么……这么……
      一时间也‘这么’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没话找话地将那流云子给他的玄铁燕子拿了出来把玩:“你在江湖上办案多时,有没有看见过相像的东西啊?”
      追命伸手捞去,左右看了会儿,实在有些醉了,居然还举起个铁燕子去对着窗外阳光照照:“没有,大师兄有个‘双飞燕’的暗器,不过是银白色的,而且比这个要小巧多了!”
      李坏伸手,想要拿回燕子:“给我,你别东看西看弄丢了!”
      追命撅着嘴一夺:“我来收!”两人借着酒劲就在饭桌上一番抢夺。
      追命嘻嘻哈哈跟李坏动手,其间两人手上的小巧功夫使得风行云动,闹了片刻,不知道是谁的手滑了一下,那只玄铁燕“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那玄铁燕不过巴掌般大小,但是是海底万年玄铁所制,分量极重,落在地上居然砸出一个浅坑,附近几张桌椅都是一震,李坏桌上的盏碟也都跳了一跳。
      附近一些桌子上的客人都听到了这声沉闷的巨响,都转过头来看。
      李坏怔了怔,随即俯身拾起了那玄铁燕,漫不经心地用衣襟擦了擦,揣入了怀里。

      酒酣耳热后,李坏招了小二结了帐,架起醉的糊涂的追三爷出了荔枝楼,向下榻的旅舍走去。
      已近黄昏,彩霞漫天,映得人面色亦如霞。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似是更多,不少仆妇、小厮穿行其间,拎着鱼肉蔬菜。
      李坏架着追命,自己也满身酒气,正歪歪斜斜走得蹒跚,冷不防身后一个人突然撞了上来,李坏脚步一跌,又撞在了身前的一个壮实妇人身上。
      那妇人极是彪悍,一把就揪住了李坏的衣襟:“死小子,敢占老娘便宜,老娘抽死你!!”
      未等李坏反应过来,旁边已经过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足足高出李坏一个头:“小王八蛋,占我娘子便宜,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上来揪着李坏就打,那碗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就到了李坏眼前。
      李坏右手架住追命,左手一抬,一把握住了大汉的拳头,微一用力,那大汉已嗷嗷惨叫起来。
      李环也不想生事,随即放开了那汉子的拳头,不料想,周围的几个人拉手抱脚,扯住了李坏,还有人大叫:“欺负人还想走??”一阵骚乱。
      李坏只顾扶住摇摇晃晃,不知所以的追命,大家推挤了一阵,有人在老远处喊:“地保大人来啦!”
      男男女女呼啦啦一哄而散,只剩下李环和追命站在当地,衣服歪斜,头发紊乱。

      凤凰花开满枝头,红艳艳地衬着夕阳,天色已朦胧起来,雾霭在曲折深巷里弥漫。
      极轻盈的铃声在墙壁间回荡,有脚步声自远及近而来,在黄昏暮色里显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一个壮实的男子自曲巷的转折处走了出来,迎上前去:“大小姐,你看,是飞燕令!”说着摊开手掌,掌心里正是一只黑黝黝的玄铁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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