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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出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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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得如何?”
“那小林子说文曲街的路安巷子有一位玉匠,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玉经由他手,都能修补得回来。”
“名声倒是响亮,我亲自去一趟。”
“小姐,这不妥吧?”清兰有些担忧,毕竟是闺阁女子,也从没去过那等鱼龙混杂的地儿,“还是交给下人去吧。”
“无妨。叫小林子去准备两套男装。”
“啊?还要假扮男子啊?”
“笨,就这样出去万一被人盯上了怎么办?”再说,光明正大的出去,没准大房那边又要整幺蛾子。
“好吧。”
纪淑恪摸着手里这块碎玉,总觉得似曾相识,能肯定上辈子除了在淑念身上见过,在别处也见过,可具体却想不起来,这玉的成色不似羊脂玉,也不似和田玉,但一看就知有些年头了,且价格不菲。江姨娘具体出身她不清楚,但这上头的“旵”字已经被摸的印记浅薄,就知江姨娘生前定是十分珍视的。
旵
会是谁的名字吗?
“清兰姑娘,您跟小姐要的男装我给寻来了。”
“成,置办得不错,二两银子没白花。”清兰摸了摸包袱里的衣裳,料子细软,不会硌着小姐皮肤。
“您瞧?小的还了价,还省下了一串钱呢。”小林子讨好似的将银钱双手供上。
“这钱赏给你了,给小姐把事办好来,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毕竟是小姐跟前的一等丫鬟,为人处世都是门儿清的。
“诶,是...是...”小林子点头哈腰的收回了钱,看着清兰走远,这才激动出声:“这是个什么财神爷哟,一赏就是一两银子。”
纪淑恪率先换上男子衣袍,想到能出去外头转悠,心情就极好,上辈子她自从出嫁,便一直没能出去逛逛,整日在府里头喝药调养身体,都快忘了外面是什么光景了。
清荷不满的在一旁嘟囔着嘴,“小姐回回向着清兰,这次出去这么大的事儿也带着她。”说着便瞪了一眼清兰。
纪淑恪有些心虚,确实每一次都是先想到清兰,毕竟清兰在她身边待得最长。纪淑恪捏了一把清荷的脸,嬉笑着说:“回来给你带些外头的零嘴。我的清荷,别生气了好不好?”
清荷看着这样活泼劲儿的小姐,简直被气笑了,还以为小姐自那次噩梦之后惊醒变得沉稳了,如今看来,都是假象,清荷撇撇嘴,“好吧,小姐知道奴婢爱吃什么吧?”
“蛋黄酥。“纪淑恪不假思索。
清荷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
清兰在一旁幽幽出声:“小姐,那是奴婢爱吃的。”
纪淑恪讪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哎呀,嘴瓢了,是豌黄酥,豌黄酥...”
主仆三人在屋子里笑作一团。
“四妹妹,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呀?”是纪淑妍的声音。
“不好,不能让她看见。”纪淑恪赶忙躲进屏风里头,穿上毛褂子。
清兰反应够快,“请三小姐安,三小姐请坐,奴婢沏壶茶来。”
淑恪从里间走了出来,面上带笑,“三姐姐有何事?”准没好事。
看着穿的如此随意邋遢的四妹,纪淑妍心里是鄙夷的,可一想到母亲教训自己时说的话,便只能陪笑着面对纪淑恪:
“四妹妹,你也知道,姐姐的闺中密友有那么几个,下个月,姐姐想办一场迎春颂词。”纪淑妍一说到这些个哗众取宠的诗词歌会,脸上的神情仿若世间才女,为此一人的自信。
纪淑恪真想给她鼓个掌,“妹妹才拙,就不献丑了。”
“上回祖母那里,是姐姐的不是,母亲已经训斥过我了,还请妹妹莫要计较,咱们可是一家亲。”眸色楚楚可怜,仿佛她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谁跟你一家亲?姐姐长妹妹短的,虚情假意。
“可不是一家亲嘛。”淑恪陪笑。
“那姐姐就直说了,下个月初八,姐姐想办一场迎春宴会,届时请三两好友,前来家中吟诗作对,可是......”
说话说一半,欠揍王八蛋。纪淑恪也只能在心里过过嘴瘾。
“是这样的,姐姐那院子着实太小,怕怠慢了请来的客人,所以想借用你这梅院。”纪淑妍怕她不答应,连忙说:“先前三叔没回来的时候,这个院子便空着,一直都是我差人来收拾的。”
纪淑恪心中腹诽:明明二房留了人在看顾着,真是好不要脸。
“三姐姐不觉不妥吗?”
“有何不妥,这梅院最是适合办这等文雅之风的宴会了。”纪淑妍脸上难得一见的奉承与急切了。
“阿爹才是梅院的主人,你得同我阿爹说才行。”
工部要事繁多,掌管着山泽、屯田、工匠、水利各项工程。
阿爹自从回来之后,工部大大小小的公务就分在了阿爹身上,先前京中连日的大雪,致使京郊的普陀寺山下河流断流,城中的百姓用水困难,这回这件事便落到了阿爹头上。
阿爹如今大忙人一个,纪淑恪自己也是连着几日没见到阿爹的身影,更别说大房的纪淑妍了。
“这...三叔何时回来?”女孩的眼里写着大大的疑惑。
纪淑恪依着脾气真想把她赶出去,“妹妹也好几日未曾见着阿爹了,听说那普陀寺山下的河流被大雪给截断了,兴许还要个几日才能完工吧。”
没谈妥的纪淑妍盯着纪淑恪的脸看着,幽幽说道:“四妹妹该不是不想借吧?”
纪淑恪吃吃一笑,“三姐姐哪里的话,妹妹想小憩了,姐姐若无事,还是先回了吧!”
等纪淑妍走后,清荷便气的开始念叨了:“依奴婢看,这三小姐也忒不要脸了,上回明里暗里挤兑小姐,现如今借院子这么大的事,还好意思假惺惺的跑过来讲,真是不要脸面了。”
纪淑恪自是同意清荷的观点,“清荷,以后这些话少说,现在回了纪府,可不是在原先的大同和宜州,说话都得滑溜点,别让人抓着错处,不然犯在祖母手里,我也保不住你。”
“小姐,我就是看不得她们这样针对咱们二房,凭什么呀,老爷名下的各个庄子的进账可都入了公,我可听说现在纪府的商铺庄子的生意都不景气,光是过年的花费,可都是用的咱们二房的银钱,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纪淑恪面色一冷:“你听谁说的?”
清荷被吓着了,知道自己的丫鬟身份,窥探主家的开支是要被发卖的,支支吾吾的说:“是...是几个下人。”
纪淑恪有些头疼,上辈子可就是因为这个,清荷不知听了谁的话,在背后同她说起纪府内部的银钱开支,被孙氏听个正着,给了个口无遮拦,居心叵测的罪名,给一顿打,发卖了出去。这辈子可不能重走这条老路啊!
“清荷,虽说我们是主仆,可你们俩都要知道,我是那你们当做亲人的,你们俩从小便跟着我,所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可要听仔细了。”
两个小丫头郑重其事的重重点头。
“以后不得谈论纪府的阴私,更不得同府里头其他下人一样嚼舌根,我知道,在大同和宜州,都没有这样那样的规矩束缚着,可这在京城,这个规矩就是本分。”纪淑恪说的严肃,清荷有些惭愧,小声的说了句:
“奴婢错了,那小姐就不要给奴婢买豌黄酥了......”
纪淑恪:“......”
小林子顺利的将纪淑恪与清兰带出了府,穿着男装的纪淑恪身量不高,却是生的唇红齿白,戴着个瓜皮小帽,倒像是哪家的小公子跑出来贪玩。
小林子直接引着两人来到了文曲街,纪淑恪看着街边的河,大白天的竟还有三三两两的画舫,不禁有些疑惑。
“公子,这是文曲河,进京赶考的各地学子都会来一趟文曲河,相传文曲星君投胎在了文曲河旁的一户人家,所以才名声大噪。”小林子见纪淑恪露出不解,嘴皮子极为利索,“那画舫啊,是对街儿的宜花阁的,白日里有些什么达官贵人,也是会......”
小林子还没说完,清兰一声呵斥,“也不怕污了公子的耳!”复而在纪淑恪耳边低语,“这些个腌臜,小姐可不能听。”
小林子摸了摸鼻子,面色讪讪,“是小的的不是,公子勿怪,公子勿怪。”
“宜花阁?”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了燕九。
忽地,纪淑恪肩上被人用扇子轻轻一点,“想不到纪四公子刚回京不久,就晓得宜花阁了...”
是齐如峰。
“是齐二哥,失敬。”没想到在这地方都能遇上相识,看他手里拿把折扇,纪淑恪顿时一阵语塞。
“无妨,你姑娘家的,来这里作甚?”话锋一转,“莫不是偷偷溜出来的?”眸中一喜,倒像是被他抓到了把柄一般。
纪淑恪不欲理他,修玉要紧,“齐二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诶,别走啊,一起吧。”齐如峰立马跟了上来,清兰也不好说他什么,毕竟是老爷好友家的公子,且两人都穿着男装,不好将人扯着不让说话,那反而更加奇怪,只能用身体将他二人隔开。
“我来文曲街寻书找那神算子,这不,我哥八月就要乡试了,听说那神算子特别灵,你要不要也去算算?”纪淑恪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齐如峰,长得也算是俊朗,不说话也能充一个清秀少年郎,可年纪轻轻的却是个话痨子,还要去算命,纪淑恪这么无奈的一看他,不想多言,便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