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卿》有深海恐惧的东方白

75、休息休息

　　水榭居的一楼大堂内，几个小二正忙的焦头烂额转来转去，其中一个突然被叫住，“把桌上的菜拿回去热一下。”

　　他心里骂骂咧咧刚想还口说这客人事多，但一扭头看见桌上那白花花散碎的赏银便瞬间换了讨好的脸，动作殷勤过任何一人，“得嘞，二位公子稍等。”

　　其他几人看见这动静也开始有意无意的往这边凑，毕竟都是干同样的活，这一桌的却能有如此多的赏钱，区别对比下，自是都往这边蹿了。

　　“吃饭吧，呆子，成天发呆，团子都比你省心得多。”

　　佳人的一声轻唤，言珏卿这才舍得回神，无意识顺从的拿起竹筷要去夹菜，却发现桌上除了两碗梅子汤和一碟五香豆外哪里还有别的吃食，她不由得开口问道，“菜都哪去了？”

　　“全都让我吃完了。”

　　想也知道不可能，那么，就是拿回去热了吧，她笑着，“凉了就再叫吧，何必还重热，”

　　“你这小混蛋，什么时候也养成这奢靡之风了？”

　　“我哪有，我行走江湖这几年时常风餐露宿，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敢浪费，更不曾讲究这些，我是怕你不习惯，”她望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你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历来又素爱干净，这菜拿去那专门给食客都不知道回热了多少次的锅子里，我怕你嫌弃脏。”

　　“出门在外哪有这般讲究，本宫……子”她现在愈发喜欢故意说了本宫后带上一个子，偏还拖长了音节，本身那模样望去也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少年郎，玩笑的口吻，“确实嫌弃，”

　　疑惑的表情，“那你还让小二……”

　　自然，她会马上为她解惑，“又不是我吃。”

　　……言珏卿那嘴里的茶差点呛出口，“洛儿，你……”

　　“不是你自己说的不嫌弃么，嗯，我听着呢，”双手撑头，天真烂漫，“夫君想说什么。”

　　语塞，“你学坏了。”

　　“哦？”她挠挠头，“人都说近朱者赤，那我是跟谁学的呢？”

　　目光灼灼，直勾勾的望过来，言珏卿避无可避，赶紧将自己那碗只喝了一口的梅子汤推过去，“好，都是我的错，这碗梅子汤全作赔罪，万望公……子，不要嫌弃。”她便也会故意拖长这个字眼配合着这般的玩笑。

　　不屑的撇撇嘴，“你这个人真没诚意，赔礼道歉也不过是一碗自己喝剩的汤，真不知道你那娇妻是怎么想的，会嫁与一个这般小气之人。”

　　她抓了她的手，旁若无人的放到唇边轻吻，大厅嘈杂，然则食客都只盯着桌上的菜，剩下那焦虑的抱怨还不给自己上菜的人也不过是急急寻找着小二的身影，又怎会有暇顾及他人，“是啊，所以我的夫人才那般的大度，与我正好互补么。”

　　“恬不知耻，”在赏银的动力下小二倍加麻利的热好菜重新端了上来，“公子们，慢用。”

　　“在洛儿面前自是不知耻的，”

　　“行了，别贫了，”言洛瑶夹起那冒着热气的水煮牛肉放到对方碗里，“吃吧，这种荤菜还是吃热的好吃，你不是最爱吃么，而且我吩咐那小二了，单独给咱们热，放心。”

　　却原来乃至这种小细节那自己心爱同样爱自己之人却也已经安排妥帖，她却犯了懒，抱着双手撑在桌上，又凑的近了些，“姐姐喂我。”

　　“懒虫，”对方嗔着，然而还是会遂了自己的愿，不理会世俗目光，亲手喂起了她，“你呀，非得本宫亲自动手，坐这愁眉苦脸的像什么样子。”

　　“可是洛儿会哄我开心啊，”

　　“想得美，”言洛瑶白那人一眼，“一天到晚的净做白日梦。”

　　言珏卿却笑的得意极了，“谁说我是白日梦了，你这般用心良苦，难道不是为了哄我么。”

　　“是呢，本来以前一直憧憬着找个夫君照顾自己，结果现在反倒还要本宫处处照料，就连吃个饭，也要我喂，你……”

　　她打断她的话，脸上全是羞愧表情，“洛儿，嫁给我，确实委屈你了，从来都是你在照顾我，我却没有尽到夫君的责任。”

　　“呆子，我说笑而已，夫君现在便也这般的小气了？”言洛瑶捏着对方下巴，“你若真是觉得屈了我，就应我一件事。”

　　“什么。”莫说一件，就是千万件，她便也会毫不犹豫的马上去办之。

　　“你可知道本宫为什么非要怀上这骨肉？”

　　“这，之前不是说过了么。”

　　“我要你答应我，不准纳妾，今生今世，你的妻子，唯我一人。”

　　那神态，意气风发，模样更是睥睨倾城，言珏卿郑重其事点头，“从前我就说过，我的妻子，只有洛儿一人，此生此世绝不负卿。”

　　“若我小产，”对方又继续喂了她用饭，“而你从此不再纳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恍然大悟，到底，还是为了自己，“那我就……”

　　“那你就永无继位的可能，”她接了她的话，“莫国又怎会选一个没有子嗣的人继承大统。”

　　“洛儿，”动情的唤那人，她的洛儿，嘴上说是为了不再让自己纳妃，实际还是为了自己，只因她知道自己不想困在那血腥的宫墙中，“其实，是否我太过自私。”

　　言洛瑶依旧是俏皮的笑，“夫君此言，是何意啊。”

　　“我总与你说我不喜欢宫里，不喜欢朝廷，不喜欢争权夺利，我讨厌那里的一切一切，报完仇后我就会离开，因为我是属于宫外的，我也不喜欢我的身份，你知道的，它是假的，所以我不屑不稀罕也不在意，然而我时常在想是不是我这些话影响了你，你处处着紧我，事事依我心愿，也让我因此肆无忌惮，因为我总仗着你的好你对我的纵容，我贪恋你的这些好，但你本就是最高贵的出身，你的公主身份是你与生俱来的，怎可抛下一切同我去做那贫民，洛儿，以后，这些事解决以后，你若是喜欢留在宫里我们便留下，好不好？”

　　“小混蛋，”若不是四周有人，言洛瑶几乎就想上去温那人的唇角，“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只要有你，在哪，都是一样的，我说过，只要你想要，任何事，我都会为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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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这几天你陪着我又盯着琼宇阁又搜寻铃兰下落也是忙坏了，今天你权且去房里休息吧，我自己去……”

　　“不许去，”言洛瑶拦住自己的夫君，“那你便不累了么，又食不下咽寝食难安的，方才就是哪个呆子坐在这像那老头一般的蹙眉，菜被人端走了都不知道，”

　　窘迫不已，“我那是……”

　　“我头疼，”对方已经抬手，作痛苦状的捂了额头，“还很晕……”

　　于是，她便宠溺的抱起那人，也不理得周遭奇异的目光，反而是凌厉的瞪去，众人竟也看的发了怵，也是，两个断袖而已，看破大天也至多不过是两个好看的断袖，又与他们何干呢，再望向怀里之人时，那眼神已柔和无比，“乖，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我抱洛儿回房。”

　　房内，言珏卿刚把人放下，已躺在床上的言洛瑶便环住了那人，“陪我，我要你上来陪我。”

　　“好……”轻笑不已，配合的翻身上床，然后便将自己的爱妻紧紧拥入怀中，再替她按了额头，“睡吧。”

　　“明知我是装的，为何还这般配合。”

　　“只要是洛儿，便不管真假。”

　　她抬头，“嘴这么甜，本宫该如何奖励呢。”

　　指了自己的唇，“与公主比是自愧不如的，公主的唇似花明媚，在下可有幸一探花蜜，试个究竟？”

　　轻启檀口，然而却只一字，“允。”

　　傍晚。

　　“洛儿？”多日疲乏，这一觉确实睡的安稳，枕边人却不在身边，揉眼望一下，床头的却是那只肉乎乎一见自己醒就猛晃雪白尾巴的黏人团子，轻笑着起身去抱住那立于桌前的女子，“又说自己不舒服，怎的反倒变成我在睡了？还偷偷玩起了狐狸换公主的把戏将那团子扔我怀里，头可是还疼？”明知那头疼不过是个缠住自己的借口想让自己趁机得以休整罢了，然而她却总还是紧张的。

　　“醒了？”言洛瑶满是放松的靠在对方身上，扯了她的手扣手指玩，“是要继续睡还是吃点东西？”

　　“不是吃就是睡，本来是我欲养胖你现在倒让你先养肥我了，怎么不休息了？”

　　“以为本宫如你那般一睡起来就昏天黑地么，”

　　“那不是你让我睡……”收到那目光后赶紧收声，“那个，洛儿在做什么？”

　　将身后的人拉上前，“给你的。”

　　桌上是一张画像，画中女子约莫四十有余，她心中疑惑，却还是猜晓了大概，“这是……铃兰？”

　　“嗯，”点头，“这几日我一直在回忆铃兰相貌，这是根据我记忆里她的模样然后加上二十年后的变化所描，应是差不了多少的，乐儿的情况特殊不便让多余人知晓，这铃兰我们却可寻着画像去找，总也比你无头苍蝇大海捞针一样找好得多，不过，你明天才准出去，今日乖乖呆在这房里休息。”

　　桌上的白纸上还有着一幅幅铃兰的相貌描摹，从少女到中年，寥寥几笔，她却知道花费了眼前人多少的精力，要去回忆一个二十年前自己不过是三岁时且并无什么印象仅有几面之缘的普通人，长相也并不出色，如此必是伤神伤力，而她与她一起，却从不曾让自己瞧见，必是入夜后悄悄起来作画，这番心血，岂可辜负。

　　“洛儿，以后不要为了我，再让自己这般操劳。”

　　“小事一桩，”脸上全是轻描淡写，只有言珏卿知道，自己的洛儿，是那么好。

　　“呆子，在发什么呆。”

　　“累么，洛儿，累么。”

　　“还好，”倒进那喜爱的怀抱中，“卿儿，你想做的，我都为你做到，而我只要求你一样。”

　　毋须再言，言珏卿已然开口，回她那两人默契所想的四字，“绝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