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宅院

38、夜奔（二）

　　番外场景外

　　阿览（咯嚓咯嚓地嗑着瓜子）：喂，什么时候才轮着我的戏份啊？
　　刘博悠闲地啜饮着上好的云雾。
　　宅（翻草本）：这个……大概还要再等几个章节……
　　阿览（怒，手中的瓜子往旁一丢，其中一枚不巧飞偏正中刘博的茶水）：什么？几个章节？（抖着手遥指）我们都歇了十多个章节了，懒鬼！你再悠哉，老子就真回山里种田养鸡去！
　　刘博悠然地用修长好看的手指捻出瓜子粒，继续啜饮。
　　宅（推眼镜）：这个……考虑到情节变化问题，不是我懒，而是情节还不需要你。
　　阿览（气疯反倒冷静下来）：……这样，那我先回山里——（往前一扑）哇呀！（撑起身怒视某只突生出来的长腿）刘、博！死兔崽子……
　　刘博（收起长腿，悠然地饮完最后一口，轻放下茶杯）：哥哥急着去何处？
　　阿览（眼发直）：我我我、我回……
　　刘博（站起来，高高俯视阿览）：哥哥大点声，我听不见。
　　阿览：我、我去哪里要你管！（飞快爬起来，非常没种地狂奔而去）
　　刘博（捏拳）：几天没教训你，果然不老实了。
　　宅（幸灾乐祸地笑）：记得留口气。
　　刘博：啊，你若是再这磨蹭……（咯吱咯吱地掰动手指骨节，眼神残忍）本王会让你领教到什么叫生死不能。
　　宅：哆嗦哆嗦……
　　高大的身影朝着狂奔而去的某人悠哉地追去，隐约可听其嘴里念叨着：坏我云雾……还敢抱着归山的心思……

　　三十八
　　情况很混乱。
　　连锦安置接应的四人全死了。
　　当那叫风岚的人举起弓箭射向我的时候，连锦的速度更快了一步，可惜他没有快过箭羽。
　　发现不对的赤炎赶回来了，刚巧目睹这一幕。见了连锦插着半截箭羽的宽健后背，呲目欲裂。
　　“风岚……风岚！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注意到！”
　　我也想不到，最后出现在我眼前的风岚，扯下易容的面具后，会是严斐那张凝重的脸。
　　瘫软在地，我已无力继续追逐游戏。
　　“为什么？”他痛心地质问我，许久的追逐只让他微微喘了喘气。
　　“从你把箭头对准我的时候，”我疲惫地抬眼，认真地看着他，
　　“我想，你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你这么、喜欢他……”他神情矛盾、痛苦，我完全可以猜到他的心理活动，一面想着杀我，一面忍不住疼惜我这唯一的弟弟。
　　我沉默。
　　“你以为他为你挡一箭，就是对你有情有义了么？严淳，你也太天真了！他有功夫底子，挨上一箭算什么？那只是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为了以后更好地利用你，让你甘心为他卖命你知不知道！”
　　“那也要看值不值得。要是就此死了，他也就没有以后。我一无是处，本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也被我忘得一干二净，何来能力为他卖命，何来价值予他利用？为了我冒险，不值得，他是个商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就冲他现在还停留在我耳边的那番话，我怎么都不信他对我无情。
　　他怒极反笑，点点头，忽然揪住我的衣领：
　　“就算他对你有情，你能给他什么？他是连秀庄的大庄主，浩大的家产，你有能力给他生个儿子继承家业么？你始终是个男子，到时旁人几句流言蜚语，过不多久他就会受不了的。待他迎娶别的女子，接着冷落你，这时候的你怎么办？谁都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庄庄主的男宠了，你是背着男宠的耻辱继续留在连秀庄，还是拖着副被男人调教惯了的身子离开伤心地去某个穷乡僻壤隐姓埋名过日子？你得到了什么？你的万般痴心都抵不过一句传宗接代！他的百般宠爱又哪里背负得住世人的指责唾骂！”说完一甩我的衣襟，因为过于激动而急喘起来。
　　他的话字字见血，声声入心。看着他痛苦的神情，想到他和凤千钧不明不白的关系，我不禁猜测，他是否也是在为他自己如此揪心伤神，警醒我的同时一样在强迫自己面对现实？
　　我忍不住失笑：
　　“你不是来杀我的么，现在怎么对我说起教来？”
　　他恨恨瞪我一眼。
　　我知他始终是没有狠下心，便站起身，脱下身上沾了血的连锦的外衣，道：
　　“你说某一天连锦因为流言指责被迫变心，我要么耻辱地留在连秀庄要么出走他乡……”我眯起眼看他，
　　“可谁说我一定会跟着他？”
　　他的表情变得不解。
　　“我好歹是个男人，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没什么本事，那也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强悍，强悍得足够保护他。”我很认真地迎着严斐慢慢变得不可置信的眼，
　　“我不会像个出嫁从夫的女人一样候他左右的。他高兴来便来，不高兴来我便无可奈何？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去找他？我一直不去碰触那道关卡，便是因为不敢相信自己能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如今既知他对我有意，我怎能不想方设法抓牢他，让他随时能看见我，想到我，正视我？我希望他把我当成一个不可或缺的情人，而不是玩宠。”暗自叹了口气，
　　“我求的也只是这样。我从来不觉得男子之间的情爱是天经地义，我不可能变成女人给他子嗣，自然不去求得与他像平常夫妻那般相处。我只想和他好，他累了能给他歇息的地方，想他了能去看看他，危险的时候有能力护在他身前，而不是总被他护在怀里，甚至托他的后腿。”顿了顿，偷偷打量他的表情，
　　“同身为男子，你应该能明白这种感觉。你比我有能力，有眼界，弹得一手好琴，有身好武艺，怎么也算是个豪杰男儿，只是你先入为主地觉得自己应该跟随他，毕竟他是主你是仆，可你也是他的情人。”他微怔，眼光一闪，我笑着接道，
　　“我敢说你从未深层考虑过这个问题。听说连锦抓了你，拿你的命要挟凤千钧，而你现在站在这里，那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凤千钧对你的感情？是利用多一点，兄弟感情多一点，还是，情更多？如果凤千钧对你用情够深，那么……”我嘿嘿地笑。
　　严斐微窘，白我一眼：
　　“肤浅！我还轮不着你这个当弟弟的说教……我、我自有分寸。”不待我多话，他把弓箭一背，急急推搡我，
　　“你赶紧走，凤祥阁的眼线遍布天下，凤千钧要杀你，实在只是早晚的问题。”他从怀里掏出本书和一个小布袋，
　　“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易容心经和一些小道具，都是好东西，银票也在里面。林子里的五轮阵已经被连锦破了，从这里一直往西你就能看见断崖边下山的路。”
　　“那你呢？”
　　“反正，‘你已经跌下山崖死了’。”
　　我撇撇嘴，凤千钧能信么？
　　“凤千钧的眼中刺是连锦，你的死活他不会去细究的。”他已经转过身，见我不动，叱道，
　　“你还不快走！”
　　我抓住他的手臂，恳切道：
　　“我不信连锦会那么容易被抓住，但是……”
　　“……真到那一刻，我只能保他个全尸。”
　　我一听，心底泛凉。
　　他微侧过眼，绝道：
　　“你不要再牵扯进来，要躲就躲个彻底，连秀庄、凤祥阁，整个江湖，都不要让我再听见你的名字。”反手抓住我，
　　“我迟早也是要脱身的，但是，在那之前，我不想亲自手刃于你。”说罢一推我，径自朝连锦逃去的方向追去。
　　我为受伤的连锦忧心，严斐功夫不错，箭在连锦背上插得很深，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心脏，会不会流血过多死在半路上，或者被凤千钧抓到在死前受尽折磨……
　　但是现在只能相信赤炎，只能祈祷连锦的命够硬。而我自己，安全离开这里才是现在首要该做的，才算没有辜负连锦犯险来救我一程。
　　之后的，真是听天由命了……
　　是的，听天由命。
　　养父曾经说过，人在自身力量所限，没有辅助条件亦没有创造辅助条件的能力的时候，就得听天由命。
　　那样说话的养父显尽了沧桑。
　　冲出林子，沿着突然冒出的小湖的波光水色，看见了断崖边草丛后下山的小道，以及隐在微露的晨曦中，靠立在树旁似乎等候多时的凤千钧，这番话非常讽刺地在脑子里萦绕着。
　　断崖截断了小湖，巨大的落差形成了一个中形的瀑布，底下被水汽遮掩得深不见底。
　　轰隆的水声掩盖了一切，包括我被一掌击落断崖后，无力的嘶喊……
　　最后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坠落的瞬间，迎风站立崖头的凤千钧。
　　在我看来，凤千钧这个人，是个不会把人类的正常情绪控制在脸上的笑面虎和变脸怪物，只有在严斐面前才像个正常的为人子弟。从未想象，他竟能有这样冷冻冰洁得仿若杀人机械般的眼神。
　　想到分开前，额头满是虚汗的连锦溢满愤怒的眼睛，以及死死抓住我的，好看得仿若艺术品的一双手。
　　那么让我迷恋的眼睛，那么让我着迷的脸庞，那么让我放不下的连锦……早知如此，我就不要坚持什么兵分两路了！被抓了也就一块儿被抓，死了也就一块儿死了，最后的时候我还能看到他。现在我要死了，也不知道连锦的死活，不知道他活着到达汇合地点却不见我会不会来找我，会不会因为仇恨和凤千钧闹得更凶狠，会不会为我的死伤心劳神，会不会一直不放弃地寻找……
　　我的连锦，现在我倒希望他不要多么喜欢我，能快点忘了我，能快点喜欢上别人，最好是个女子，能为他传宗接代。我可以一直等着，等着他儿孙满堂，享尽天伦，直到寿命终结时，就能与他相见了……
　　不禁鼻酸——我还真是挺用情至深的……
　　……
　　咦？
　　眼睛湿湿的……
　　有风吹过来，一阵湿气留在眼上。
　　……怎么还会有感觉？
　　像做梦一样，我想醒来，可是，身上像压着千斤重的大石。
　　这种感觉……真是像极了初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
　　这一次，会不会一睁眼看见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和忙碌的医生？
　　“……呦喂，了不得了，这娃子……二胖你快……”苍老而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直响。
　　有农家炊烟的味道，咯咯叫唤的是鸡，有不少，好像还有鸭，有狗，叫声有点远。
　　咚咚咚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男子的喘气声近到了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像一团软柔的棉花，哄劝一般轻轻地唤我：
　　“珠……宝？你醒了……睁开眼……”
　　声音远远近近，很不真切。
　　一只油腻却柔软的手好像揩了揩我的眼角，带走了湿气和粘糊——我觉得我能醒过来。
　　我真觉得我能醒过来。
　　那只手又在我眉间揉了揉，柔软的声音道：
　　“不要……不要着急……”
　　我好像被人支起，有人给我喂水，有人给我擦去嘴角的流湿，然后被小心地放躺回去，盖好了被子。
　　温暖得叫人心也暖起来，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作者有话说

　　仍在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