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十三 异袭军(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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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之后，迤夕再也没有跟我提到过那一个夜晚发生的事情，看起来，她待我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冷淡生硬的。烈枫还在同他们讨论联盟的事情，我毫不关心，可他每一天见到我的时候都显得更加忧心忡忡。
“冥心，”他和我说，“他们查探到，祁王岳的王驾已经度过了沙漠，连同他的大军，很快就要到达迷林了。”
“啊，”我纠正说，“他们不查探，只是占卜，这应当是迤夕占卜的结果。”
烈枫看看我，长叹了一口气：“不管如何，他要来了，打下松黎，整个天下就是他的了——寰宇一统。”他苦笑，“这也是迤夕的占卜，不是么？”
“确切说是上上一代卦师的占卜。”我心不在焉，潦草的拍拍他肩膀。
可是烈枫捉住我的手。“松黎人对他们的迷林很有信心。冥心，”他眼睛闪闪发亮，“如果迷林拖住了祁军，他们长途征战，军士离乡，久之必然军心松懈。到那时候我们的军队在沙漠中切断他们的给养，再时时侵扰，南宫岳进无功，退不得，他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了！”
我转开脸，把手抽回来，很不喜欢他眼睛里的那种光彩。但是我无法责怪他，毕竟有着亡国杀父之仇，万般艰难，大势难转之际，难得看见一些反转局势的指望——我摇摇头，只是觉得他不应当把这指望放在一件他全不能掌握的事情上。
“不说这个了。”他察觉到我的不悦，“冥心，这两天你都在哪里？”
“我在青江边。”有时候也会穿过迷林去，亲眼看到祁人的军队一批批到达，安营扎寨下来。那些巨大的砂船只是停在了沙漠的边缘，在松黎的山林前止步了。
每天黄昏的时候青江边仍还能看见那炊烟袅袅的景致，但是张惶恐惧的情绪就好像迷林的瘴气，悄悄弥漫到松黎人之间。青江畔的村民已陆陆续续的开始搬迁到松黎更深的地方去，装满家中财物的小舟从我面前划过，隔着江水，我还能看见他们恐惧憎恶的眼神。看啊，他们像是在说，这就是跟随这个妖女而来的厄运！都是她带来的！因为这个我们得背井离乡。她是恶魔！
我看见迤夕远远的走过，丢开烈枫，赶了上去。“夕！”
她停下，皱眉，回头。
“夕，你的占卜怎么说？他们会穿过迷林么？”
“啊，”她轻蔑的说，“你相信么？”
我一怔，退后了半步。
“你不要再去青江边上了。”她声音呆板的说，“茯苓告诉我说你的血可以避迷林的瘴毒，如果让南宫岳抓到了你——”她刻意顿了一下，空洞的眼睛意味深长的对着我，然后点着头说，“用你的血浇出一条穿过迷林的道路，他是做得出来的。”
“大人，您为什么要这样说？”烈枫走了过来。
我又退了一步，推开烈枫转身跑掉。其实迤夕后面的话我并没有留意了，只是都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刚刚问了什么——我在问迤夕占卜的结果？
我是不相信命运的！我痛恨松黎人亦步亦趋地跟随着那所谓的命运！可是现在，巨大的焦虑让我忘记了这种厌恶——没有人知道，我是怎样穿过迷林，在祁军的营地悄悄的寻找啊。
每一次寻找的结果，我松一口气，然后却又更加担心。
南宫岳还没有来。
第二天的清晨，我又沿青江而上。松黎人终于还是在最靠近迷林的地方设置了岗哨，半心半意的观望着迷林的动静。只是显然在他们心中，任何一双俗世的眼睛，都是不能够匹敌眸的锐利透彻的。简单搭起来的高架岗哨里，一个松黎的哨兵正抱着枪慢慢的打着哈欠。
阳光渐渐驱散了迷林散发出的阴霾灰雾，一向寂静如死的林中传出了声音，越来越近，是人的脚步，不是一个，而是成千上百个，人的脚步声！一支大军幽灵般的从迷林中走出，然而张扬的大旗是明明白白的巨大十字，阳光下仿佛白得刺眼似的！
我睁大眼睛，迷林中走出一支庞大的幽灵之军！
我只怔了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抬头去看岗哨的黎人哨兵，脸上充满诧异，却还来不及害怕。
我跺跺脚。“还不快吹号预警！”
当啷一声，号角掉在我脚边。上空风声疾啸，几只长枪穿透黎人哨兵身体，那哨兵自岗台上翻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祁军很安静，安静不像一支军队。他们只是静静的自迷林出来，静静的在林前排开了阵队——愈发不像是一支活着的军队了。依旧是那日炽漠珂兰城前的阵形，长盾三排拦在最前。那些沙舟自然是无法过迷林了，沉重的车载机械也无法运来，于是只是这样的排开防守阵形。
我转头往松黎的大帐跑的时候，才有其他哨位传来张惶的警号。我忍不住回头，看祁军整肃的军容，穿过天下四险之一的迷林对他们似乎毫无影响。
手臂的动作牵扯到伤口隐隐的疼——那伤口还很新鲜。南宫岳自然没有用我的血，但是天知道他是怎样渡过迷林的！
大帐外无意外的已聚集了许多黎人，神色匆忙慌张，七嘴八舌的围着迤夕和族长。烈枫这个外人也在，跟茯苓站在人群的边缘，茯苓看见了我，脸色惨白。我的目光寻找着夕削瘦的身影，人群的间隙看得见她毫无表情的脸，对着我的方向，紧紧抿着双唇。人们的嘈杂声中我仿佛又听见她的声音：“噩运紧随在你身后，冥心……”
我轻轻的哆嗦了一下，回头。一个黎人哨兵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族长！祁王——祁王的使者——”他的手向后指着树林的方向。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那里投去。
“祁王岳的使者在外面要见族长！”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十三 异袭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