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天下》宫*柒

9、亲人姐姐

　　风若影眸光渐冷，语调森寒，“恬噪者该消失……”他眯了狭长美目，幽幽道，“笨蛋，闭眼。”他仿若幽灵般的声音自空中向我袭来，我下意识捂住怀中人儿的眼睛和自己一起闭上。
　　只听重物落地之声在很远的地方叫喊开。
　　不多久，戏虐声自头顶响起，“还杵这儿做甚。”
　　我睁开眼睛，看到空空如也的地面，愣愣问：“人呢？”
　　若影很鄙视的瞧了我一眼，“你说呢？难不成你还等着和他们一道回去？”
　　我放下还捂着怀中小孩的手，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头说：“没事了，别害怕。”
　　小孩抬起噙着水光湿漉漉的眼睛，声音嘶哑：“姐姐对不起，害得你差点……”我心中一紧，忽觉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轻声安慰他，“姐姐没事，乖，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姐姐送你回去吧。”
　　他眼中一暗，泪光渐闪，忽然扑进我的怀里紧紧抓着我的衣襟，呜咽道，“没有家，什么都没有了。”
　　忽然的，他的身子在我怀里缓缓下滑，就似一片正在凋零的叶子般，消逝离去。
　　“你醒醒，醒醒啊！我带你去找医生，不，找大夫啊…”我心尖一紧，嗓子颤抖，胡言乱语般慌张的紧紧抱住他。抬眼看到风若影，只知慌忙向他求救。
　　若影探了探他的鼻息，无奈道：“他没事，只是昏过去了。”随后语调渐渐带了酸涩鄙视，“你自己不是大夫吗？”
　　我这才恍然觉悟，我是大夫啊！真是关心则乱。
　　这才细看了看他的眼睛，又探了探脉，确定好好调养并无大碍这才放心。可是这非但没有让我安心，反而让我更加揪心，这一看就知道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外加惊累交饿，身心备受摧残而至。真不知他到底受了多少苦。
　　想着客栈并不很远，正要准备把她抱回去。
　　若影问：“你行吗？我来吧。”
　　我不由看了他一下，但还是坚持，“我自己能行。”
　　“他又不是你儿子，何必这么紧张。”听出他话语间的调侃，但此时我真的一点心情也没，只能默默无语。
　　“你醒了，我先带你吃些东西吧？”没想到她半路就醒了，我一激动，身子没稳住差点把她跌了。
　　她这才发现我把她抱着，身子不安的扭了扭，轻轻道：“姐姐，我自己能走。”
　　我一愣，又见她不安的看看我，又看看地面，才恍然道：“没事，你身子这么弱，莫要走了，一会儿就到。别别扭了，你这小身板啊，还不如我提一筐萝卜重呢……”
　　她真不重，但是待我把她放回客栈床上，才发现这真的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事业，两条胳膊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战战栗栗的把粥缓缓递到他嘴边，“来吃吧，慢些，小心烫啊。”就像哄劝三岁孩子般，柔声细语的。
　　小孩看着我滑稽的动作，浅浅笑了，我只觉这笑容比早间的晨光还要艳丽，即便脸上还有泥土和污浊。可这笑容浅浅淡淡的，太让我心碎。
　　其实这个小孩让我想起了我的妹妹，我原来也有一个懂事的妹妹，不知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他的笑容也像这个孩子一般会让我心尖一下子柔软起来。来到这个世界我一个亲人没有，我真的觉得，她格外的亲切。
　　她说：“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喂我。”
　　她说：“我是一个孤儿，注定漂泊无依。”
　　我忽然不受控制的紧紧抱住他，泪水弥漫了双眼，盛粥的碗也忽然洒在地上，哽咽道：“不要这样说！没有人注定就漂泊无依，什么样的路都是靠自己走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每个人都有享受幸福的权利。”
　　她隐忍的泪光弥漫了双眼，却又自己硬生生逼退，“我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想要，他们就能回来吗？”
　　对着这样绝望的气息，我忽然心痛的有些慌乱，话语都哽在喉里说不出口。
　　她抓着我的胳膊缓缓推开我，定定注视着我，说：“姐姐，谢谢你安慰我，我现在有个愿望，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呢？”
　　“什么愿望？”我楞了一下，“你尽管说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做我的亲人，一辈子都不会抛弃的亲人。”
　　做我的亲人，一辈子都不会抛弃的亲人。我被这句话震得心头发疼，说不出话来。
　　“连姐姐都不愿意，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希望？”她渐渐绝望，放下抓着我的手。
　　“不是，不是，我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赶忙抓住她要放下的手，执起一掌发誓，“我，纳兰济世，愿意做你的亲人，你的姐姐，可是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啊？”
　　“秦枢锦，我叫秦枢锦。姐姐不用发誓，我相信便是。”锦儿含着泪道。
　　“不行，来锦儿也要和我一起发誓。”我忽然想起什么，和小孩子一般扭了起来。
　　他淡淡笑，“好吧。”
　　“我纳兰济世愿意做锦儿的亲人，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都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当说到不离不弃，我不禁顿了顿，有些哽咽。我想我们都是女孩，借用这个誓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重要的是内容。
　　“我秦枢锦愿意做姐姐的亲人，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都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此时的锦儿像个沉浸在幸福里的孩子，不，她本来就是个孩子啊，只是总带着不属于那个年龄的痛楚和忧郁。
　　不离不弃，看似好像很简单的一句誓言，要守住它却像星河中相隔千万里的牛——郎织女，遥遥相望，可望不可即。
　　锦儿说：“姐姐，永远不要抛下我。”
　　我说：“我不会舍得的。”
　　看着她虚弱的笑容正在努力的扩大，我这才注意到粥都撒在了地上。
　　我跑的哒哒声响，急忙到门口喊小二，很快我又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跑到床前对锦儿说：“锦儿你饿了很久，赶快先喝些粥，过会儿休息休息。”
　　锦儿只乖乖的点头。
　　我一勺一勺的喂着，锦儿一勺一勺的喝着。
　　轻抚了抚锦儿安详沉静的睡脸，我觉得很心酸，却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在心里滋生。从来不知道，照顾一个人，可以让人觉得如此幸福。
　　我走到厅中长长吁了口气，幸福的弧度不自觉在唇角缓缓荡漾开来，这才注意到从开始就一直斜靠在门旁的若影。
　　他冷眼旁观，淡淡开口：“你不是要一直养着她吧？”
　　我恼怒的瞪他一眼，“没看到他这么可怜，孤苦无依的”。
　　“可怜，孤苦无依的人多得是，你是不是都要领回来养着？”
　　我不想理他的无情，只斩钉截铁的说：“别人我管不着，既然被我碰到，我就一定要帮她。”
　　若影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移向窗外，淡淡道：“好啊，你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