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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识 ...

  •   永熙境内,扶风城街,市列珠玑,户盈罗琦,人户殷富,欣欣向荣。
      韶华茶楼内,高朋满座,宾客如云。并不是这里的茶有多么世间罕有,而是这儿的招牌—— 云半仙,一位老生,所述故事可谓精妙绝伦。
      此时乃正午,正是那位老生娓娓道来之际。
      一位男子,一身青衣,规矩的盘坐于筵席之上。远看身影修长,近瞧面如冠玉,温文尔雅。像是光都眷顾留恋他,散在他衣冠面容上,周身竟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嘴角一弯,连笑都透露着温柔,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凑在眼前,将茶杯转来转去细细端详。
      “话说咱们这永熙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战争鲜有,是为天佑,”那位云半仙坐于戏台之上,右手一抖,手中折扇一展而开,“只是这最近不知如何,扶风城却诡事频发。就说这今日,离咱这落梅街不远的南繁街,就发生了这不少诡异事件呐!”
      闻言,这青衣男子,何瑾亭抬起了眼眸。
      身边人皆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只有一戴着斗笠的黑衣女子,举止与众人不同。
      她不像是来听书的,亦不像是来喝茶水的,倒像是来吃这里免费的花生的。光是这位云半仙只道了几句的时间,那一盘花生已失了大半,花生皮子被她很规矩的聚在一堆。
      斗笠围着黑纱,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不过光看这身材气质,必是一位,美人。
      “咳咳!”那云半仙咳了咳嗓子,众人皆住了嘴。云半仙顺了顺胡子,道:“光说这赵府,那可就遭了殃喽。那赵夫人大家都知道,大家闺秀,相貌极俊,与赵大人很是恩爱,却不知为何新婚三年不曾有喜。好在天公作美,九个月前是怀上了。可是就今天!”那老生手掌一拍桌面,桌上茶碗中的茶水也撒了几滴,“今日就是那赵夫人的临盆之日,却谁也不曾想,产下来的孩子,是个,鬼胎!”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只见这噪杂之声中有一个极为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何为鬼胎?”
      何瑾亭应声看去,是那位头戴斗笠的黑衣女子。
      那老生像是极不满意这种行为,大声道:“还能是什么鬼胎,连七窍都不长的小孩儿,不是鬼胎是什么?”
      “一个被亡魂邪祟附体的可怜婴孩,被你造谣为鬼胎,扶风云半仙,不过如此。”
      “哦?”何瑾亭开口问道,“姑娘对于此事可知晓一二?”
      那斗笠转过来,上下点了点,何瑾亭知道她在打量自己。“怎么,世家的小公子,也喜欢听说书吗?”虽然隔着黑纱,但也能感觉出来,这女子定然满脸不屑。
      “说书人人都可以听。”
      “我所了解的世家公子,都是常年混迹于烟花之地,难免看见一个不是如此得行的人,”那女子耸了耸肩,“是我错怪了。”
      “我说二位,”云半仙顺了顺胡子,“是你们两个讲还是我讲?尤其是这位姑娘,白日里黑纱掩面又身穿黑衣,谁知你是人是鬼?我劝你在老朽没有动怒之前赶紧滚,看见你都打扰老朽说书的兴致!”
      “我走可以,不过请容我再说两句。这年头穿件黑衣戴个斗笠都犯禁啦,你这老头胡说八道不讲,还攻击别人穿着?我身子既正影子也不斜,还能化身厉鬼吃你们不成?”那女子右手抓了盘子里仅剩的一点花生,左手手腕一转指尖转眼多了十文钱。她将铜钱置于桌上,站起了身,“这几文钱,是付的花生钱。各位江湖再见,后会有期。”说完,拂袖而去。
      只气得那老生吹胡子瞪眼,嘴里一直念叨着:“你你你你你......”
      何瑾亭直点了点头,心生赞许,想来是要打个交道。他拿下腰间系着的钱袋,从中掏出一两银子放于桌上:“书讲的不错。”说完起身去追那女子。
      直气的那老生一张脸绿中透红。

      何瑾亭出了韶华茶楼,左顾右盼,人流如水,却如何也没找到那女子的身影。
      心中正纳闷那女子莫不是会遁地之术,迎面便走来一女子。
      那女子一袭浅黄色衣裙,容貌极佳,尤其是那对眸子,像是染了星辰。发冠插入了一只银簪,那银簪之上的赤红罂粟花,妖冶魅惑,更衬的这女子精致好看。
      女子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公子是在找谁?”声音与方才那位黑衣女子极其相似,清脆悦耳。何瑾亭看见她那双眼睛就移不开,只道:“一位黑衣女子。”
      “昂。”女子点了点头,“我刚才倒是看见了一位身着黑衣的女子,请问公子是一定要见她吗?”
      何瑾亭笑道:“也不是一定要见,就是想听完那个故事。”
      “哪个故事?不妨与我细说。怎么着我也算是个万事通了。”那女子低头理了理衣袖,眼角带笑。
      “请问姑娘何名?”
      “梁染,字南枝。公子你的呢?”
      “何宣,字瑾亭。”
      梁南枝眼角笑意更甚:“公子请随我来。”

      “南枝小吃铺。”何瑾亭仰头看那铺门上的牌匾,道,“久仰大名,原来姑娘便是梁南枝。”
      刚跟梁南枝进了铺,一窝蜂的人全都涌过来,当然不是来涌他的。
      “你可算回来了。我吃你家岚君炒的菜,怎么没把我胆汁吐出来,你可得再多做几盘菜补偿我......”
      其余人都在应和,梁南枝笑道:“岚君下厨是赶不上我,不过不必如此贬低。客官恶心成这样,是得好好补偿一番的。不过今日我还有事,厨是下不了了,你们吃的这顿饭,算是我请大家的。”
      把那帮人忽悠走之后,梁南枝皱着眉头:“岚君?别躲着了,快出来!”
      从二楼木梯走下来一位蓝衣女子,想必就是梁岚君。只不过比起梁南枝,她年纪小了一点,长相也不如她,不过走在街上,也定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我不是与你说,别接待那几个无赖吗?”梁南枝压低声音对梁岚君道。梁岚君抿了抿唇:“你知道我这人嘴笨。再者说门是开着的,谁想进来那就进来了。哎呀你别说了吓死我了。”
      “再来一坛酒!”旁边那桌客人喊道。梁岚君对梁南枝点了点头,随即便上楼取酒。
      南枝小吃铺何瑾亭早有耳闻,毕竟这是扶风城最招人待见的小吃铺,妙就妙在这铺主梁南枝,厨艺精湛。这铺内陈设不过十张桌椅,并不是铺内占地小,而是这小吃铺,一天只接纳十桌客人。
      而且这小吃铺,不仅管客人的餐食,还管各种大小灵异事件,而且后者不收银子,或许这就是南枝小吃铺威名远扬的原因之一吧。
      梁南枝在旁拽了个椅子:“公子请坐。”何瑾亭撩起衣摆一坐,不忘再理一理衣摆。梁南枝被逗笑了:“当今王上,何礼安,膝下总有八子五女,其三殿下名为,何瑾亭。”
      语毕,梁南枝作辑:“三殿下。”
      “什么殿下?”在一旁的客人探过头来。梁南枝回过头去,道:“我说他屁股底下有两个垫子,让他给我一个垫下。请问客官酒够喝么,不够就再添点。好不容易挤进来了不得多吃点,饿着谁都不能饿着自己。”
      那客官没当回事,回过头去就是拎起一只鸡啃。”
      纵使吃相难看,也挡不住阵阵肉香。那香味闻得何瑾亭直咽口水,心里想着一会儿怎么诓她一顿饭。
      何瑾亭压低声音道:“......我希望在这儿不要有这么些礼数,你就当从不知晓,我来这是听故事的。”
      “公子对鬼怪邪祟之事很感兴趣啊?”梁南枝也捞了一把椅子坐下,“那赵府赵夫人诞下的婴儿,的的确确没有七窍。”
      “你怎知我问的是何故事?”
      梁南枝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彼时我就在附近,那老生讲了什么我是隐隐约约能听见的。”
      “那婴孩如何呼吸,他还活着吗?”
      “公子莫着急,今天他们必定是要请人来的,一会儿便见分晓。公子肚子可饿,能否给小女一个机会大展身手?”
      求之不得啊求之不得,这话刚要说出口,那铺门便传来响声,许是有人来拜访。
      “来了哦。”
      梁南枝起身去开门,果真是赵府派来的家丁。那家丁见了梁南枝,俯身做辑:“梁姑娘,我家小姐请您前去。”
      “为何是小姐?莫非你家老爷不信任我,请了别的道士驱邪?”
      “姑娘料事如神,都说对了,可那道士......小姐看着不太靠谱,让我备了辆马车请您前去。话不多说,姑娘快上马车吧。”
      梁南枝回头看何瑾亭,眼里笑意浓得化不开:“公子为何傻站着,莫不是不爱凑这热闹?”
      “求之不得。”何瑾亭走上前去,那家丁给他们撩了马车的帘子:“公子姑娘请。”

      “公子因何来了这落梅街,不在王宫里?”
      何瑾亭闻言面色凝重,答道:“父亲身体近日抱恙,我奉命前往民间,寻个可妙手回春的神医。”
      “家父病情竟严重如此吗,需要神医救治。不过这扶风城,可没有几个敢自称神医的。”
      “早就听闻扶风云半仙晓通天下事,是以今日到了韶华茶楼听这老生说书,寻思求问一下老生,不曾想这扶风云半仙,竟是个浪得虚名。倒是一黑衣女子,懂得似乎比那云半仙多的多。”
      梁南枝笑道:“记不记得我与公子说过,我也算个万事通。我自诩医术不算高超,但是这扶风城,论医术没有几个比我靠谱的。”
      “扶风城称得王都,若扶风城并无所谓神医,那这可真就断了思绪。”
      “世间有的是不贪图所谓荣华富贵,隐居山中的,真正称得上神医的人,不算断了思绪。”
      何瑾亭嘴角上扬,垂下眼眸:“......不知为何,与姑娘对话时,竟有一种难得的轻松。”
      “那我就是当公子在夸我。”
      “当然是在夸你。姑娘性格开朗,处事爽快,我所结识的人中并没有像姑娘这种性格的人。”
      说说笑笑间,二人已到了赵府。
      正红朱漆大门之上悬挂着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提着两个大字:赵府。
      由那家丁领着,两人直奔正房而去。院内种着几棵丹若树,瞧那树身粗壮,年头应是不小。此时正值花期,枝头的丹若花开得正盛,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进了房内,这情景着实把两人吓得不轻。
      初闻这婴孩没有五官七窍之时,梁南枝以为孩子的面部至少是光洁的,但谁知一见,面部竟是血肉模糊,糊成一团。那婴孩肚子上下翻滚,那小鬼应该就是在那儿不假。
      “......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那赵夫人一直跪坐在榻边哭喊着。那家丁咽了口口水,想必也是被吓到了,他对一旁的老爷小姐做了个辑,随即便退下了。
      在另一旁倒是有个道士,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放在蜡烛上反复烤着。
      想必是要用匕首割开。梁南枝走上前去,对那道士道:“道长可是要用匕首割开?那孩子今日才出生,身上皮肤嫩得紧,怕是禁不起这样折腾。”
      “那邪祟在他肚子里都作成这样了,那孩子还有一口气在,我这顶多就是整个双目失明,但也算是抢下来的。”
      “那邪祟呢,道长可有法子除去?”
      “你别问了没看我正忙着呢吗,”那道士似是急了,“要不是给的银两多,谁愿意干这活儿?饿死孩子也套不住狼。”
      梁南枝不屑地笑了一声:“您且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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