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颜策》北半格

18、八卦传言

　　自从夜闯典藏阁密阁被临君北抓了现行，木兮颜就没放心过，她生怕临君北不可信，会暴露其行为，以至于除夕一天过得是提心吊胆。

　　然两日过去，左右担心之事并没发生，倒是另一阵八卦大风突然席卷了皇宫，乃至整个京城：自小无情无欲不近人的镇北王，竟然偷偷在密阁临幸女人！

　　世人皆晓东凌四皇子从不近任何人，也禁止除三两个贴身侍从外的其他人近身。

　　时间一长，便有各种传言满天飞，比如镇北王乃断袖、镇北王身有隐疾而不能行男女之事等等。

　　此八卦风一吹出，这些传言纷纷被打破，有人怀疑其真实性，不过绝大部分人更感兴趣的，是那个被四皇子在密阁中临幸的女人，会是谁？

　　当这些八卦传到木兮颜耳中时，她差些没被一口茶噎死！

　　宫中人的口舌，太快了！

　　不过也渐渐从爱私下嚼舌头之人的八卦中听到了一些有关临君北的传说。

　　原来临君北的母妃出身青楼，被皇上临幸而带回宫，临君北降世后，很多人怀疑他极有可能是其母妃以前那些嫖客留下来的种，而并非皇室正统。

　　也正是因为这种身世，让他自小被人唾弃，蔑视，甚至有人嫌他脏，从不碰他，好像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养成了不近人也禁止人近的孤僻性格。

　　他母妃在世时还好，至少有娘亲保护，可五岁其母妃离世后，转眼他就被皇帝扔到了离京城万里之遥的北关，从此无论生死，不闻不问。

　　难怪那时在朝堂上，这父子俩的言语就极为别扭，木兮颜想。

　　她觉得她这一生，可能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临君北，然如今同在皇家，便属在同一个屋檐下，有些面，不得不见！

　　比如新年宫宴。

　　每年正月初三，东凌皇宫会举行大型宫宴，便是邀请为官有绩的朝臣携正妻及嫡生子女进宫参宴，一是感谢他们为国付出，再就是同皇家一起喜迎新年。

　　当然，朝臣们也是借机给皇帝嫔妃皇子们拜年。

　　所以这类宫宴，木兮颜这等身份是推不掉的，而临君北身为皇子且难得回宫，更是不可能不参加。

　　这样一来，两人又被迫相见了。

　　*

　　宫宴定于正月初三的午时，在泰宏殿举行。

　　受邀的朝臣们一早进宫，先是去给皇帝拜年，然后提早到了泰宏殿，同僚之间、臣妻之间、还有小辈们相互恭贺新春佳节。

　　当然，能得皇家相邀，是为官家族莫大的荣幸，此时各家嫡出公子小姐等都露了面，自然少不了配一番鸳鸯谱。

　　三位皇子几乎是同时到达泰宏殿宫门外，二皇子临亦璟和六皇子临亦珩均携了各自皇妃，唯临君北孑身一人，只跟了个侍从叶司聿在身边。

　　再度见面，木兮颜颇觉尴尬，所以尽量以临亦珩的身体作挡，不让临君北看见自己。

　　然聪明如临君北，怎会读不出她这小动作，不过并未有言，只如往日相见，可以连招呼都不用打。

　　这正和了木兮颜的意，能把当夜密阁之事全部忘掉，最好！

　　可，总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四，最近宫中所传是真是假？你也老大不小了，若真有了心仪女子，不妨让父皇赐婚，从此以后能有个贴身之人尽心照顾，远在北关，我们大家也都放心些。”

　　临亦璟一脸慈兄模样，只是刚说完，便得了身边一大肚女子手肘轻碰。

　　此便是其正妃，方絮儿，乃镇国大将军方祁山之女，本有窈窕之姿，只是如今身怀六甲，比往常要丰腴不少。

　　只闻她开口：“人老四正值男儿黄金之年，何来老大不小，再说老四自小聪明，自己的事必然安排得明明白白，你就别操心了。”

　　谁都知道这东凌四皇子活不过二十六，父皇曾下令任何论此事者，必诛！

　　许是如今快要做母亲了，方絮儿对这四皇子的身世遭遇倒有些同情，也是怕自己的夫君无意间触上父皇的禁忌，遂以碰提醒，自己也稍作圆场。

　　“皇弟倒觉得二哥所言在理，如今咱三兄弟，就四哥还单着，也着实该有个四皇嫂出来陪陪四哥了。”

　　临亦珩又来插一杠，不过他此言便是字面上的意思，没二皇子临亦璟那么深的心机。

　　听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临君北轻笑，然只浮面，眸中依旧是坚定不移的冰凉。

　　眸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仍躲于临亦珩身侧的木兮颜身上，颇有意味地问了一句：“六弟妹以为如何呢？”

　　“……”

　　木兮颜一心躲避临君北，早就走了神思，自是没注意他的话，直到好一阵之后突然觉得好安静，抬眸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瞅她。

　　“嗯？”

　　她满脸问号。

　　“这六弟妹才嫁来东凌不久，对咱这边没太多熟，四弟问她可就问错人了。”

　　方絮儿再出面化解尴尬，她一直想接触接触这个异国公主，可因有孕在身，多有不便，今日宫宴相聚，倒是个机会。

　　木兮颜：“……”
　　临君北问了什么？可千万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是吗？本王以为这飒北公主对东凌可是在很热心地了解呢！毕竟……”

　　言至此，语微顿。

　　这一顿，顿得木兮颜心悬到了嗓子眼儿，生怕这临君北一个没刹住车，将她夜闯密阁之事泄露出来！

　　木兮颜尽力压住的惶惶之色，临君北看得真切，这个女人……

　　敛了侃意，突然正色：“连宫外客栈打杀之事都要微服私访，亲自走一趟，何来没太多熟？”

　　突然提及此事，最心颤的当属临亦珩。

　　很明显，四皇兄是故意将话题引至此，只怕那件于自己而言的冤案，他不会轻易罢休！

　　可自那之后，他一直在调查嫁祸于自己的幕后黑手，却丝毫无获！

　　“四哥，那件事确非六弟我所为，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调查，只是全无所获，不过六弟我定会给你一个结果，也是给自己一个结果。”

　　他临亦珩受不得这般窝囊的冤枉气，必会还自己一个清白！

　　“何时？”

　　临君北似不罢休。

　　“这……”临亦珩有些为难了。

　　说实话，只要对方隐匿，拖的时间越久，查出的可能性越低。

　　“三日之内若再无说法，本王便来找你讨账，如何？”

　　临君北语气轻盈，似商讨，实际却是不容人抗拒的命令！

　　他相信这件事并非临亦珩所为，但不排除其靠山——那个狠女人，莫静！

　　当年母妃被人诬陷清白，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只是他一直无证据，所以才拿她没办法？

　　时至如今，他性命有限，该是向她讨账的时候了！

　　“发生了何事？怎地让你俩突然这般严肃。”

　　临亦璟插话进来了，雲莱客栈那件事实际是他所为，但临亦珩巧然出现，他的人正好将此事嫁祸给老六。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他为自己谋得太子之位铺路，临亦珩手中的政令，必须归入自己口袋！

　　至于临君北……若其诚如预言，活不过二十六，那他便是自己对付老六最好的利器；如若其年过二十六还不死，一旦他有夺东宫之位的野心，那他便只能送他上路了！

　　“前些日子有个女人在雲莱客栈遇刺，四哥赶到救下那个女人，蒙面杀手逃走时在本宫身边作礼，还悄言了句‘行动失败’，四哥以为此事是皇弟所为，可我真是冤枉！我根本不认识客栈那女人，怎会无缘无故派人杀她！”

　　临亦珩细述作答，但越说越来气，他真是比窦娥还冤！

　　“我听说老四一直在寻找一个女人，可正是客栈那位？”

　　临亦璟没顾临亦珩冤得冒烟儿的脸，只探着自己想知之事。

　　因他知道，唯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他对临亦珩了解透彻，但对临君北这个常年远住北关的四弟，他知之甚少！

　　如此，便是危险！

　　“二皇兄既然已经开始探听本王之事，何不一探到底，自己去查查，这样玩儿起来，才更有意思！”

　　对这个皇家，临君北并无多少感情，只因他自小便尝尽了此间冷暖，这一张张看似关心的笑脸下，谁知道藏得是淬了怎样剧毒的狠心！

　　假热脸贴了真冷屁股，临亦璟语塞。

　　正在这气氛渐显尴尬之际，远远地有一行人过来了。

　　细看，正是皇帝临柯尧，身旁跟了三位朝臣，便是深得皇上信任的太傅傅修、掌管东南两边境大军的戍边大将军楼正歌、以及东凌国士温子书。

　　其身后跟着的，是贵妃莫静，正与傅夫人、楼夫人聊着，两家子女各随左右。

　　两拨人相遇，除身份至高无上的皇帝和向来冷情的临君北外，分别作礼拜新年。

　　临柯尧第一眼便看在儿子临君北身上，最近宫中传言颇多，也不知这孩子所为所想，到底为何。

　　“你便是自飒北前来的和亲公主？”

　　众人寒暄间，一个披着玫红毛裘披风的女子突然窜到木兮颜身边，还极热情地拉起她的手，只好似多年不见的老友。

　　木兮颜疑惑，打量着眼前女人，身姿婀娜，容貌艳绝，自带三份妖娆之色，一颦一笑挺勾人。

　　“六皇妃莫怪，这是臣那堪比男儿的女儿，自小随臣长在边关，对宫中礼仪不甚了解，此次臣回宫复命，她非要跟着，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戍边大将军楼正歌行上前来，为自家女儿的鲁莽请罪。

　　木兮颜怪倒不怪，只是突然得陌生人这般亲切，她不习惯。

　　“无妨。”

　　“早听说六皇妃是个用鞭高手，断雪也自小以鞭为武器，对六皇妃极为仰慕，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可与六皇妃切磋一番？”

　　楼断雪眸似狐眼尾上翘，稍稍一笑，便让那妖娆色更添两分。

　　只是那双看似无邪的笑眸背后，隐藏着极深的不为人知！

　　“我……”

　　“不如这样，今日既是君臣大宴庆新年，自然少不了欢愉的节目，六皇妃赏脸，与小女子以鞭为武，共献一段，既是助兴，又是切磋，如何？”

　　不待木兮颜说话，楼断雪抢了话语权，好似这事不是商量，而是拍板。

　　说间，还不忘看向自己的爹爹楼正歌。

　　楼正歌会意，开口向皇上请意。

　　这楼正歌掌管东凌东、南两边境驻军，乃国之重臣，有这些无伤大雅的小提议，临柯尧自是不拒。

　　如此，这件事便这般定了，木兮颜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

　　再者，以鞭为武的是辜楚玥，而非自己这个冒牌“辜楚玥”，若遇上用鞭高手，那还不分分钟露馅儿！

　　可皇上金口已开，推脱是不可能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