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七苏苏

8、第 8 章

　　回门那日过后，娄依依不怎么能瞧见关盛。她没有急冲冲的跑到他的面前晃悠。让他注意到她。她不想一下子太急太激进，她想慢慢让关盛再接受她。

　　等关盛再来招惹她，她就可以行动了。他们也一直是分房睡的。关盛有没有去过许梦颜那儿，她也没打听过，不想给自己添堵。

　　许梦颜还算安份，没有主动来招惹她。

　　天气越来越热了，天上的太阳看着都比往年的大，炙烤着大地。树上的知了叫着。

　　娄依依在院中乘凉。岑萧拿着封请帖进来了。

　　岑萧道：“小姐。你的请帖。”

　　娄依依眼皮稍稍睁开了些，这天气蒸得人昏昏欲睡。她懒散地问道：“嗯？谁的。”

　　岑萧：“你看就知道了。”

　　娄依依拆开。一看上面的署名，她眼睛都睁开了。她喃喃:“顾诗啊。”

　　娄依依叹道。两人虽然一直有书信往来却没见过见面。时间只是淡化了激愤地情绪，没有改变任何事情。

　　娄依依把请帖给了岑萧，岑萧收好，道：“去吗？”

　　娄依依揉了揉太阳穴，考虑片刻，不冷不热道：“去吧。”

　　岑萧：“行吧。”

　　岑萧不是很高兴。

　　娄依依懒懒道：“都过去了。”

　　然而是不是真的过去了，她心里清楚。

　　岑萧叹气：“想不通你当年为什么帮她。”

　　娄依依抬眼望天，她眼前的天空被茂盛的树叶遮住，只有斑驳的阳光从缝隙里投射下来。她眸色因光线浅了一些。她自嘲一笑，“能怎么办，名节啊。没了那玩意儿她会死的。”

　　那么多年的朋友，她做不到看着顾诗在她面前死去。

　　岑萧气得锤桌子，“可是……你心里也受伤了还和关盛闹成这样。你一个人背负这些，谁想过你受不受得住？”

　　娄依依伸手，夹住了一片落叶，还是绿色的。“受不住我就不会答应她了。”

　　岑萧：“她真好命。”

　　娄依依：“不尽然。”

　　岑萧闭嘴了。娄依依拥有自己的一套理念，她总是那么坚韧，坚韧得让人心疼。

　　娄依依心里想什么没有人能知道。

　　不过顾诗的儿子满月酒请她了。怎么说都像是顾诗主动求和，她该去。只是和不了。

　　·

　　月中。她梳妆打扮，身穿紫衣，关盛铁定是不去的。她必须穿得精神些，免得让人看衰了。

　　哪想到娄依依出门时见到了程青叶。

　　程青叶道：“少爷叫我去的。”

　　娄依依点了点头。

　　顾诗嫁给了武状元邵尘，这个武状元出身有些不一样。他是关家的侍从，和关盛从小一起长大的侍从。

　　顾诗住城西，他们住城东，

　　都城很大，它一个城抵人家三个。城西和城东差将近一日的距离。

　　等娄依依到了的时候天都黑了。她一进去就看见顾诗比以前更美艳了，她抱着小孩笑盈盈地和长相平凡的邵尘站在一起。

　　顾诗看到娄依依了，她眼神颤了一下，嘴角僵住。随即她恢复了笑容对娄依依点了点头。

　　娄依依也点了点头。有人带她到位置上。娄依依和程青叶，岑萧两人是分开坐的，他们是侍从，只能坐末端桌子。

　　岑萧一坐下就给自己斟了酒。程青叶诧异道：“你喝酒？”

　　岑萧反问：“不行？”

　　“我也喝。”程青叶说。

　　岑萧不耐烦地给他倒了一杯：“关盛都不来，让你来有什么意思？”

　　程青叶：“路途遥远，少爷担心少奶奶。”

　　“骗鬼。”岑萧：“他巴不得我家小姐不回去了。”

　　程青叶不知如何接。因为关盛的原话是看看那犊子长什么样。

　　满月酒，孩子一桌一桌的走过去。宾客便会说助词送上红包。

　　到了娄依依这。娄依依看了一眼这孩子：“挺白净的。像父亲。”

　　孩子白白嫩嫩，大眼睛圆溜溜很可爱。

　　邵尘看她，张了嘴想问关盛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嗯。”

　　娄依依给了红包，“平安长大，健康顺遂，福气满满。”

　　顾诗眼睛红了一下：“谢谢。”

　　娄依依冷淡：“嗯。”

　　宾客很多，酒宴持续了很久。岑萧都喝醉自己了。

　　娄依依扶着她回了房间。

　　岑萧骂骂咧咧道：“当年我就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关盛！”

　　跟在后面的程青叶脑子一激灵：“什么事？”

　　娄依依回头，自然而然道：“我暗恋关盛十二年。”

　　程青叶心有疑惑，这不是众所周知？

　　顾诗却脸色煞白的出现在几人面前。她应该是听到岑萧的话了。

　　娄依依连忙捂住了岑萧的嘴，带她回房间。点了她的睡穴，帮她盖上被子。

　　城西离城东太远了。回去也天亮了。几人便在这住一宿。

　　程青叶不好进女子房间，便在外面等着。

　　娄依依看着身后站着的顾诗，她道：“里间说吧。”

　　顾诗点了点头。

　　里间里，娄依依自己点了灯。她罩上灯罩以后整个屋子明亮了些。

　　两人在桌前坐下，娄依依问：“孩子呢。”

　　顾诗道：“交给奶妈了。”

　　娄依依点了点头。顾诗犹疑：“岑萧她说……”

　　娄依依安抚道：“放心，除了她，没人知道。关盛从来不知道。”

　　顾诗松了口气，面色缓和了些，她低声道：“谢谢。”

　　娄依依不语。

　　顾诗捏了捏手指，抿了抿唇，她垂着脑袋，不敢和娄依依直视。她道：“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我……”

　　娄依依依旧不语。她默默地看着自己手心的伤。这伤是当年关盛学武的理由。她每次看到这个伤口，都会坚定地觉得关盛是曾经喜欢过她的。

　　顾诗捂着脸道：“对不起，我这些年很愧疚。”

　　她这些年一直在愧疚里度过，也不好受。

　　娄依依摸了摸掌心的疤，她道：“其实你最应该道歉的人是关盛，他现在还一直以为是他的错。”

　　他也受伤了，右手手再也提不起重物了。

　　关盛应该是喜欢过顾诗的吧，不然不会生那么大的气，不小心废了手，也不会和自己发那么大的脾气，退婚，冷战。

　　“对不起。是我丢了我们的友情。”顾诗抽泣。当年自己是真的鬼迷心窍了吧。不然如今的他们该有多美好。

　　“不提了。”娄依依不想提。

　　时隔五年，她们又坐在了一起，却满身难受和僵硬。

　　顾诗：“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娄依依道：“我只是选择了守护你的名节。”

　　她只是不想顾诗死。没有原谅这一个说法。

　　顾诗怔怔。娄依依看着顾诗的眼睛，她眼里没有光了。

　　顾诗是在娄依依和关盛十三岁那年出现的。她家是探花出身。

　　她比两人小，却和两人一同入了学。

　　顾诗长得小个，活泼又机灵，笑起来春花灿烂的。她又不像别的富家小姐，不和娄依依玩。粘着娄依依。娄依依对她自然多照顾一些。关盛从来都是被娄依依照顾的那个，突然来了这么个玩意儿跟他争宠。气得他毛都不顺了。

　　一开始还不喜欢她。整日和她捉摸来捉摸去了。把顾诗欺负得哭。

　　每次都要娄依依哄，娄依依哄完这个另一个又不高兴了。

　　后来关盛知道了，只要顾诗一哭，娄依依就没办法了。关盛学到归学到了，可他是男子汉怎么能哭。

　　不得法，两人只能握手言和，和平共处了。

　　三人帮正式成立。顾诗常常牵着娄依依的手，喊她姐姐。关盛让她喊姐夫。她偏不喊。说关盛不配。

　　后来慢慢长大了。

　　那个机灵的小女孩变得灵动可人。那个照顾人的姐姐越长越清冷，那个奶声奶气的小男生也长得俊美无双。一笑更是撩人得紧。

　　情窦初开的顾诗越看关盛，心里越爱。

　　关盛也不像小时候那般捉摸她了，对她照顾得周到。这是多少仰慕她的女子得不到的待遇。顾诗的心思变了，看关盛的眼神都不对劲了。热烈而又期盼。这些娄依依看在眼里。

　　可关盛依旧对顾诗一直很照顾。让人看不清他的态度。

　　娄依依心也跟着乱了。

　　她想去问关盛是不是也喜欢顾诗，可问不出口，万一他真的喜欢怎么办？

　　三个人没人说破其中的意思，他们的关系盖上了一层迷雾。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诗越看娄依依心态越不正当了。若是关盛和娄依依不是娃娃亲，那她变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关盛在一起了。

　　现在也可以，可是只能做小的，她不想做小的，也不想跟别人分享关盛。

　　可娄依依什么都好。对关盛好，对她也好。大度知进退，家底丰裕，长得也好。

　　关盛对她都不一样。在娄依依面前，关盛永远是关盛。在她面前关盛更像哥哥。

　　顾诗开始厌恶娄依依了。

　　娄依依最先发现顾诗不对劲是那年顾诗在她喝的水里丢虫子。她想娄依依出事又不敢。只能做一些小手段。

　　顾诗也更粘关盛了。关盛走到哪跟到哪。关盛居然也不说什么，任由她这么做。顾诗觉得关盛应该也喜欢她，不然怎么任她放肆。她胆子变大了。

　　后来有一天。她和关盛表明心意了。

　　那是在桃园里。春暖花开，满园桃花映得人都柔情了。

　　娄依依亲眼看见桃园里顾诗扑进关盛的怀里。关盛没有推开她。

　　风吹花落，郎才女貌，顾诗的娇软是娄依依没有的。

　　看到这一幕娄依依的心被刺痛了。为什么关盛不推开她？难道关盛爱的是她吗？

　　她后退了三步。临走前，她听到了顾诗柔柔地声音：“关盛，我喜欢你。”

　　娄依依咬着唇，快步离开了。她害怕……

　　她不想听到关盛回答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