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七苏苏

7、第 7 章

　　娄长富：“嗯，回来就好。”

　　有人戳破了娄长富的坚强，“小姐，你不在的时候，老爷常常在武场里看着你练剑的桩发呆呢。”

　　“是啊，看得我都想哭了。”

　　“小姐，我们好想你。”

　　方才的欢乐一时间变成了互相抱头痛哭。

　　娄依依扶额。

　　娄长富面子挂不住了：“胡说八道。”

　　有人喊道：“是谁昨晚等小姐回门，兴奋的拉着我切磋了一个晚上的？”

　　娄长富喝了口茶，赖皮道：“是谁？我不懂。别问我。”

　　娄依依又无奈地笑了。

　　程青叶叹气。关盛不耐烦道：“你干嘛？想跟着哭？”

　　程青叶向往道：“嗯。娄家气氛真好。想加入。”

　　关家整天绣花，种花，喝花茶……

　　关盛：“……”

　　岑萧无语道：“好了。小姐回门能不能消停点？”

　　娄依依点头道：“嗯。回门该做点什么？”

　　兄弟们道：

　　“备好回门宴”

　　“挂门帘，搅面礼。”

　　“这么麻烦？”

　　“那可不以后你娶老婆也这么麻烦。”

　　“我觉得不如骑马射箭。”

　　“切磋武艺？”

　　娄依依道：“算了，娄家不搞这些。那便切磋一下剑术吧。”

　　她这几日在关家心里颇不痛快。需要倾诉一下。

　　“好嘞。”娄长富第一个站起来。

　　娄依依：“老人家你先坐下。休息。”

　　娄长富：“……”

　　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武场，完完全全忘了新姑爷的存在。

　　程青叶目光灼灼也跟了上去。这种阵仗不多见。

　　关盛拉住他：“你做什么？”

　　程青叶沉默了一下，义正言辞道：“刺探敌情。”

　　关盛：“……”
　　请收收你眼里的激动。

　　关盛最后也跟去了。不愧是武术世家。比起武来招招凶狠，行云流水，剑气逼人又点到即止。旁观者无一不心潮澎湃。看得过瘾。

　　娄依依一身纱裙武起来一点都不碍事，甚至很有美感。似灵蝶起舞。

　　关盛又挪不动眼了。

　　娄依依这套剑招，他们从前一起学的。娄依依比他有天赋。关盛从起势到收剑都是娄依依学了以后慢慢指导他的。无论他多差，娄依依都是那般耐心。

　　那年，十五岁，雪花飘飘。

　　他学不会便丢了剑。气得娄长富罚他跪在雪地里三个时辰，时候到了才能起来。

　　关盛也是少爷脾气，跪就跪。跪完他马上走再也不学了。

　　可是他没想到，雪越落越大，他跪完以后身子又冷，膝盖又疼，别说走了爬起来都难。少年气盛的他咬牙爬起来，结果疼得摔倒在地。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他少爷脾气一上来气得哭了。

　　关盛捏着拳捶地。

　　身边走过来一个人。娄依依蹲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关盛抱怨道：“看什么。要不是为了习武保护你。我才不需要遭这个罪。我本来可以当个金贵的大少爷了，哪里需要来你家受这罪。”

　　娄依依不语。

　　关盛脸上的泪都冻成冰块了。娄依依伸手扶起关盛。此时的关盛已经比她高出一些了。她还是背起了关盛。步子走得很艰难。

　　关盛搂住了她的脖子：“做什么？”

　　娄依依道：“这冷。”

　　娄长富躲在角落里咬牙切齿，锤墙不停。自己养大的女儿怎么就被这小子拐了去了。

　　娄依依把关盛背回来她的房间。要帮他脱了外衣。

　　关盛脸红了：“你个女孩子家。怎么能随便脱男孩的衣服。”

　　娄依依眼神纯洁：“雪湿了衣服，很冷的。”

　　关盛嘟囔一句什么。才道：“我自己来。”

　　娄依依给他拿了张厚毯子让他裹着。她想了想道：“裤子也脱了吧。”

　　关盛眼睛瞪大：“！？”

　　娄依依歪了歪头，转过身：“我不看。我给你拿姜茶。”说罢，她出去了。

　　裤子确实吸了雪水都湿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外裤脱了。只留裹裤。他裹紧毯子，不漏半点。

　　娄依依进来了，把姜茶给他以后才把门关上。

　　他捧着姜茶。很热，喝进肚子里身体很暖。

　　娄依依是真的从小话不多。她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关盛。关盛道：“看着我做什么？”

　　娄依依坦然：“你好看。”

　　关盛耳尖微红。“哦。”

　　娄依依道：“你膝盖疼的吧。”她也被罚过。

　　“还行。”

　　娄依依：“我看看。”

　　娄依依目光太坦然，关盛只好把膝盖露出来。娄依依看了一下从房间了拿出一瓶药酒，裤子挺厚的，关盛的膝盖没有冻伤，但是有些青紫。

　　她蹲在旁边帮他上药。她边上药边问：“疼吗？”

　　关盛疼得眉头抽搐，却要面子道：“还行吧。”

　　娄依依安静了一下，看着他说：“其实，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的。你可以不用这样。”

　　关盛知道自己刚刚发脾气让娄依依难过了。他道：“对不起。刚刚那是气话。”他还是会习武保护娄依依的。

　　娄依依摇头：“没关系的。我不放在心上。”

　　关盛叹了口气，娄依依就是太懂事了。他如果不照顾她就没人想起来要照顾她了。

　　“嗯”关盛转移话题道：“动作很熟练，你也帮武馆里的人上药吗？”

　　娄依依：“没有。”

　　他们会互相解决的。

　　关盛：“只帮我？”

　　“嗯，只帮你。”娄依依继续帮关盛上药，动作轻柔。

　　关盛挑唇。“为什么？”

　　娄依依抬眼看他：“你好看。”

　　“……”关盛道：“就这个？”

　　娄依依眼里有了些笑意：“你是我以后的夫君。”

　　“你……”关盛从耳朵红到了脸颊。“哦。”他喝着姜茶，用杯子挡住自己的笑意。

　　娄依依低头继续上药。

　　良久，关盛才道：“那你就是我的娘子咯。”

　　“嗯。”低着头的娄依依莞尔，耳尖也红了。

　　·

　　多年后，年少时的话成真了。

　　关盛看着武场中央微微喘气的娄依依。她终是成了他的娘子，他成了她的夫君。可两人的脸上再也没有那时羞涩又甜蜜的笑意了。

　　娄依依也看向了他。

　　关盛眼神太沉了，娄依依不敢直视她撇开了脸走了下来了。换了娄长富上去了。

　　关盛捏紧了拳头。当初娄依依不做那事，两个人便不会这般。他心里也苦涩。

　　娄长富一上去就点了人：“关盛，上来。”

　　这时被忽略已久的新姑爷才被众人注视。关盛抱着手臂，椅在柱子旁边，有些傲气，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娄依依担心：“父亲。他不行。”

　　关盛怎么样，娄长富又不是不知道。

　　关盛道：“我行。”

　　正好他想到了些不舒服的事。娄长富也是心里不舒服才点他。这臭小子越长大越气人。

　　关盛随手接过程青叶给的剑，进了武场中央。他左手执剑。

　　新来的就问：“新姑爷是左撇子吗？”

　　“不是”老生道。

　　“怎么左手执剑？”

　　“别问，问就是挨罚。”

　　娄依依担忧地看着关盛。娄长富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关盛招式够了，力度，速度都不够。

　　从一开始就被压着。无论是进攻防守关盛都打得极为艰难。他咬着牙坚持，就是不认输。

　　“铛铛铛”刀光剑影。

　　娄依依捏紧剑柄，心提起来。关盛左手无力了，一个进攻，他将剑换到了右手。右手执剑撑了一会儿。手开始抖了。

　　娄长富下手如猛虎扑肉之势，“铛”关盛的剑断了。娄长富换招再一攻，娄依依飞身上前，化了娄长富的攻势。

　　“父亲，点到为止。”

　　娄长富缓了口气，心里舒坦多了。他道：“行了，就到这了。散了。吃酒席吧。”

　　娄长富拍了拍娄依依的肩膀。娄依依点头。

　　关盛站起来，身形不稳，娄依依扶了一下他。

　　“你还好吧。”

　　关盛不回话。

　　娄依依道：“我看一下你的手。”

　　关盛甩开了她的手：“没什么好看的。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关盛转身离开，娄依依看到他的右手是抖的。

　　娄依依心里泛起疼痛。“关盛……”

　　关盛脚步停了一下，他道：“别叫我了。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他真的不该再心软了。

　　关盛离开了，程青叶看了娄依依一眼也离开了。

　　岑萧摸了摸娄依依的手臂，“小姐。”

　　娄依依垂眸：“我没事。”

　　·

　　关盛还是坐到了回门宴结束才回去。两人没了来时的那一点点和缓的迹象。两个人坐在马车两旁。尽量离得远些。气氛也僵到了冰点。

　　娄依依一直闭着眼睛。关盛望着窗外。

　　马车在夜里行驶，安静得只剩下轮子转动的声音。

　　娄依依捏着手里的东西，心里一下一下的数着数等马车停下。

　　也许是心里有事，两人都觉得马车走得太慢了，走了许久才停下。

　　好不容易等到车夫“吁”那一声。两人都松了口气。

　　娄依依睁开眼睛。把手里的东西快速的塞到关盛的手里，不等他拒绝，讽刺，又很快的下了车。

　　关盛愣了一下，才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瓶子，瓶子上还残留着一些温度。可以想到，刚刚娄依依握了这个瓶子一路，到家了才敢给他。

　　关盛盯着自己的右手出神，娄依依离开了一会儿了，瓶子上的温度一点点消退。

　　程青叶掀开帘子：“少爷，下来吧。”

　　“嗯。”关盛回过神，握起了瓶子，下了马车。

　　回到房间，关盛把这瓶子放在了伞旁边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