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刘姥姥（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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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赵姨娘的爹娘一听“太太亲戚”四个字儿就那种表情，主要是这些年来太太从来就是把赵姨娘当眼中钉肉中刺，随时拿小鞋给她穿，斥责和羞辱更是家常便饭。因为太太这样做，贾府中的许多奴才们便都轻看赵姨娘，不拿她当回事。再加上赵姨娘要强，嘴巴也不饶人，这府里头不晓得多少人讨厌她，根本不跟她来往。连奴才们都嫌弃赵姨娘，太太的亲戚更不可能跟赵姨娘打交道了。
赵姨娘说遇到一个太太的亲戚，抓了瓜子和核桃给她吃，这不是破天荒的事情吗？
赵姨娘就知道自己说了刚才那样的话，她爹娘会是那种表情。
笑一笑，她解释说：“这太太的亲戚不是她真的亲戚，只是许多年前太太还在王家做小姐时，一个姓王的小官跟王家连过宗。现如今那小官的后人落魄了，在庄上种田为生。秋尽冬来，眼看没两个月要过年，他家缺银子。现如今，让他老丈母娘带了小孩子上贾府来，就是为了求见太太，让太太施舍点儿银子好过年……”
话没说完，毛氏就一撇嘴，道：“我还以为什么样的亲戚呢，原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乡下穷亲戚，上府里来打秋风的。这种亲戚，你何苦还要她的什么土货，难不成她还能见上太太，替你美言几句，从此后太太就少为难你一点儿。”
赵忠点头，附和毛氏：“香儿，你这算盘打错了，我跟你娘想的一样。”
“爹，娘，方才我还邀了刘姥姥上咱家来坐一坐呢。若是我猜得不错，她一会子准过来。要是她过来了，你们就去把你们的好茶泡上，那些收起来的糖块儿蜜饯枣子都拿出来，摆上一大桌子，请刘姥姥和她孙儿吃。”赵姨娘继续道。
“什么？香儿，你怕是被什么妖精附身了吧，这还是你么？”毛氏一把拉住女儿的手臂，凑过去盯着她的脸看，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征兆来。
赵姨娘却一下子甩开了自己娘的手，扯了扯衣袖，说：“娘，你混说什么呢？我好好的，哪有什么妖精附身？”
“那……”
“你是问我为何要怎么做吧？”
赵忠和毛氏一起点头。
“我悄悄跟你们说个事儿，我梦到了一位老神仙跟我说，今日来瞧你们定会遇到贵人，她是太太的亲戚，是一个老奶奶。若是我好好招待她，跟她来往，以后咱们就会免遭大祸，还会人财两旺。”赵姨娘把自己爹娘拉近一些，然后压低声说。
她的表情很郑重，完全不象是在开玩笑。
“真的？”毛氏听完女儿的话，神情紧张地问。
赵忠却摇摇头，没有发表意见，但是看他的表情，明显是不太相信的。跟他的老婆毛氏不同，他多少认得两个字，在府里的老爷少爷跟前伺候的时候多，没那么容易相信鬼神的。
毛氏呢，跟这个年纪的绝大多数妇人一样，迷信思想要严重得多。
赵姨娘斜眼，看轻他们的表情，道：“当然是真的。爹，娘，你们一定要信我的。今儿个好好款待刘姥姥，她临走，你们再把咱们家的熏鱼熏鸡，还有箱子里的做衣裳做鞋的布找些出来送她。”
没办法，她不能对她爹娘说真正的原因和自己的打算，只能编些话来敷衍他们。她知道这个时候的古代人，尤其是古代的女人们信鬼神的多，就编造了个神仙托梦的借口。
“还送她熏鱼、熏鸡、料子……”毛氏眉头紧锁喃喃道。
她是信了女儿的话，但一想到不但要用好茶食款待刘姥姥，刘姥姥走还要送那么东西，这些加起来怕是要一两银子了。她跟自己男人还有儿子都在府中当差，除了吃喝拉撒，一个月攒下来的银子就只有一两出头。这一出手就把一家子攒一个月的银子拿出去，她不肉痛才怪。
毛氏那里犹豫，赵忠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上算，不上算，香儿，这么做断断使不得。想来一个乡下的穷老婆子怎会是贵人，就算她是太太的亲戚，可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连过宗的王家破落户的丈母娘，这就更不能信了。我看你梦中的老神仙是逗着你玩儿呢。”
赵姨娘也不想跟再跟爹娘解释了，她直接从袖子里摸出那个平时装些散碎银钱的荷包，打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一块碎银子来放到炕桌上，道：“爹，娘，这块银子有一两二钱，你们拿去，就当是我出钱买下你们的东西，你们替我出面款待刘姥姥。”
“香儿，你这是何必，跟你爹娘这样见外……”看见炕桌上的银子之后，毛氏眼睛亮了，她嘴巴里虽然说不要女儿的银子，可还是伸手把银子拿起来捏在了手里。
一两二钱银子，足够招待刘姥姥，以及送她东西了，甚至还要剩下三四钱。
赵忠这会儿也不反对了，只是念叨自己女儿信神信鬼的，多半要破财，他还是不信那刘姥姥是贵人。
“爹，娘，你们信我的准没错。这刘姥姥啊，我定要招揽。你们若是疼我，就在这件事上听我的。切记，我今儿跟你们说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连我兄弟也不能说。”赵姨娘切切道，“还有，以后刘姥姥要是上府里来找我，先到你们这里，好茶好饭的款待自是不说，你们也帮她个忙，引着她来见我。在款待刘姥姥上的花销，找我来拿银子就是。”
赵忠和毛氏听女儿这样说了，哪能不答应。在两口子看来，赵家的荣华富贵全都靠女儿，女儿决定要这样做，银子又是她出，没有不答应的理。
他们在屋里说事情时，如意早被打发到外面院子里候着。往常赵姨娘上娘家来跟自己爹娘说话，凡是跟着的丫鬟都不让在跟前，这次如意也是例行行事。
还别说，赵姨娘真猜准了，在她兄弟跑去买了武松打虎的糖人儿回来，刚进屋，气儿还没喘匀。就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刘姥姥跟如意打招呼的声音，她果然上赵家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刘姥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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