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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三姐姐(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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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蘸料和吃法,还要说下今儿我遇到的一个老奶奶呢……”赵姨娘微微一笑,灵机一动,想起该怎么回答女儿了。虽然这是她编造的子虚乌有的借口,可是她觉得不会穿帮,毕竟她今日是真的见到了刘姥姥,还跟她说了许多话来着呢。她觉得吧,自己的女儿不会跟刘姥姥有什么交集,她们也不会谈到蘸料。其实这个蘸料是王老太太穿前吃鸳鸯火锅时,最喜欢亲手调制的蘸料,现在就说成是刘姥姥告诉她的庄稼人的一种吃法吧。
“……春丫儿,你是不晓得这刘姥姥别提多有趣儿,人又实在,娘呢,很是喜欢跟她说话,跟她来往的。娘还请她得空到我这东小院儿来做客呢。”赵姨娘笑眯眯地说。
得知这蘸料居然是一位庄上生活的老奶奶说的,这老奶奶还是太太的亲戚,探春被狠狠震了一把。毕竟,眼前这个亲娘的德性她作为女儿可是清楚得很。除了嫌贫爱富,从来都是看不起那些不如她的人之外,最关键的是她跟太太可是死对头,连带着太太身边服侍的人、陪房、亲戚,她全部都恨。
刘姥姥既没钱,还是太太亲戚,两样都占全了,按理说自己的亲娘是断断不可能给她引路,带刘姥姥去见周瑞家的,更不会跟她投缘,还请她到东小院儿做客的。
难道,她这么做是有别的打算?
一边慢慢地埋头吃饭,探春一边猜测自己亲娘这是要打算干嘛。
想来想去,她估摸着她这位亲娘大概是想要通过跟刘姥姥打交道,讨好太太。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刘姥姥是太太连远亲也说不上的亲戚,况且又穷。姨娘对这样一个人好,太太晓得了,会觉得姨娘连这种跟王家只有名义上亲戚名分的老奶妈也巴结,那是彻底地向太太服软。
但是,这些年来,姨娘跟太太处得势如水火。今儿早晨,太太还训了姨娘,姨娘当时的表情别提都难看,她可是亲眼看到了的。被太太训了回来,下晌去瞧娘家人,遇到一个刘姥姥就改主意了?这真的不像是她了解的姨娘。探春觉得这种想法连自己都无法相信。
可要不是这样的,那么姨娘又要弄什么幺蛾子出来呢?
她之所以这样想,也是因为今日的赵姨娘跟以前太不一样了。又是糖人儿,又是鸡汤锅子的,还有从来没有过的温言细语,满脸慈爱。在她的记忆里,还从来没有这样耳根清净,场面温馨的晚饭时光呢。
有句俗话怎么说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到这里,探春不由得有些担心。
她是一个早慧的孩子,别看现在才七岁多,那可是水晶玲珑心肝儿。她是庶出的贾家小姐,从小生长在太太身边,小小年纪就懂得察言观色。三四岁开始识字,也看了些书,算是开了智慧之门。更兼贾府中本来就是个复杂的环境,她从小耳濡目染许多事情,这让她远比这个年纪的孩子聪明懂事。
探春决定等饭后让跟前的丫鬟婆子们退下,她要问一问这个反常的姨娘,是不是真有什么说不上好的打算。要是真有的话,她劝姨娘别作妖,免得到时候又自找没趣,甚至被太太整得更惨。她自己个儿找没趣被羞辱,还连带着自己也被太太冷言冷语的对待,还有府里的其他人也会指指点点,让自己难堪。
说实话,要是按照她素日的脾气,姨娘要作妖,得罪太太自取起辱,她是难得管的。再加上,她觉得自己也管不了。还有就是,这样的事情她见多了,已经很无力。
然而今日,或许是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些亲娘的温情和慈爱,让她想要跟亲娘说两句,至于亲娘能不能听进去,她没有把握。
一顿晚饭吃完,探春难得地没有如同以前那样带着小丫鬟就走。赵姨娘呢,也跟以前不一样,先开口对探春道:“春丫儿,你且坐一坐,娘想跟你说会儿话。”
探春正好也有此意,便说好。
丫鬟们上来把碗筷等收捡下去,赵姨娘牵着儿子贾环去炕边,她帮着儿子脱了鞋,把他放到炕上玩儿,自己则是侧坐在炕沿上。探春走过去,面对赵姨娘,同样是侧坐着。
吉祥碰了茶盘过来,奉上了两盅才泡的茶。
“你们下去吃饭吧,吃完再到跟前来伺候。”赵姨娘端起茶喝之前,对守在跟前的郑嬷嬷等人说。
郑嬷嬷等人依言退下。
赵姨娘在她们退下之后,端起炕桌上的茶盅来喝了两口茶,望向对面坐着的女儿和煦道:“春丫儿,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能答应。”
探春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她差点儿被含在嘴里没来得及咽下的茶呛着。心道,难不成自己还没开口问,姨娘就先要自己帮什么忙,来助她成事么?果然,这糖人儿和鸡汤锅子都不是那么好吃的,姨娘的慈爱和温柔也是装出来的。好吧,且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自己再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