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花朵[歌剧魅影]》树致木棉

8、第 8 章

　　戈琳想再和他们说一会儿话，可惜高个男孩在孩子群里很有威信，他们听从地离开，如同一群小老鼠灵活熟练地躲回属于他们的安全领地。
　　分明还是十分嘈杂，戈琳却觉得安静无趣极了，连最爱的模仿游戏也索然无味，提不起精神地叹了口气，将手肘架到腿上，双手半握支起脸颊，双眼无神的望向正前方。那正是威金斯马戏团的大门，红色地毯如同舌头从盘踞起来沉睡的巨兽嘴中延伸出来，等待没有识破它伪装的猎物自投罗网。

　　早晨的清凉稍纵即逝，闷热的气候令人烦闷。位于马戏团帐篷最顶端的金属圆锥形尖顶因为阳光照射而闪闪发光，又折射到它周围五彩的帐篷布上。

　　通往比利面包店的路上，泰拉德匆匆跑来，因为焦急没注意脚下路而跑的跌跌撞撞，还一边喊着：“他来了，来了，他们提前到了。”脸上表情急切兴奋和恐慌扭曲一团，随着他的声音马戏团后台热闹起来了。

　　威金斯团长不断摩挲他的亮黑色烟斗，莱利把皮鞋又擦了擦保证上面没有哪怕一粒灰尘，尖尖胡子不停抖动发布一连串命令把大伙儿支使团团转，卡拉举着小镜子嘟起性感的的嘴唇左右偏头仔细观察，不甚满意地取出口红管凑近镜子涂抹。而约翰，他今天可大大长脸了，他昂首挺胸的呆在团长和莱利身后，和卡拉站在一块儿等待着迎接贵客。

　　马戏团的其他人则将表演过数千场的道具检查一遍又一遍，抖动双手双脚精神饱满准备展现精彩的绝活。
　　除了艾维，他恶狠狠瞪向约翰。
　　这个该死的下等烂鱼，活该腐烂在臭水坑的木头，奸猾的狐狸，偷懒的猪猡，花言巧语蒙蔽团长，等着吧，迟早被打断腿赶出去，就算法官大人来也说不出错的道理。

　　随着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驶入，东区沸腾了。
　　鱼摊主手里的鱼滑落，从案板挣扎掉地本以为成功逃生却被只白脚黑猫抓住机会，一口吊住这条不幸的鱼从摊子底下钻出跑远。几个流浪汉扑到马车驶过的泥坑挖起几团泥就跑，谁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呢。

　　孩子们三三两两挤作一团，向往憧憬的眼神紧盯马车，不论是精致复杂的花纹还是紧实充满弹性的橡胶轮胎，甚至马车行驶是甩起的一连串泥点都能引起他们的惊讶和讨论。
　　“看，上面挂的画是只白狗”
　　“才不是画，那是徽章！”“是狼，白色的狼”

　　威金斯团长和马戏团众人面带笑容，站在红毯旁边殷切等待，站在最前面的团长不断吸肚子免得不小心撑开西服扣子，可惜不合身的衣服和兜里没钱通常是最难以掩饰的，又从兜里掏出手帕擦脑门的汗，约翰的得意简直快溢出来，艾维往前挤了又挤，被卡拉狠狠瞪了一眼，要不是大家都关注马车，他们倒也是场精彩的表演哩。

　　随着马车嘎吱一声停下，马夫首先跳下抽出一条铺了厚毯子的车凳放到车门下，端正挂在马车侧壁上木头金镶边底盘上，由最柔软闪耀华光的锦缎和黄金色金属以及白色动物皮毛组成的徽章晃荡两下落回原处恭敬等待它的主人。四面八方没有死角的视线紧紧盯着车门，风在这会都不再吹动。

　　戈琳觉得心脏快跳出来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走出来的男孩有一双大海般湛蓝清澈的双眼，脸蛋皮肤红润娇嫩，金色发丝是太阳恩赐的色彩。他衣着华丽，上身是缝有蕾丝的衬衫外套白色马甲，下身是长至小腿的白色收口西裤配白皮鞋。

　　见到只是一个男孩下来，威金斯团长不甘心往马车瞧了又瞧，恨不得凭空蹦出个人来，艾维不再往前挤规规矩矩站在原地，然而卡拉不为此高兴，她失望极了，低头扣弄指甲缝里的泥。

　　团长满脸堆笑迎上前：“欢迎到来威金斯马戏团，我们为您精心准备了精彩的节目，由最受欢迎的神奇喷火人，美轮美奂童话泡泡王国，还有能让您捧腹大笑的小丑，当然还有最神秘恐怖只有在威金斯马戏团才能见到的的恶魔之子，要知道为了逮它我们费了大功夫哩。”

　　“多谢团长的准备推荐，但我对恶魔之子兴趣更大，请直接带我去看恶魔之子。”男孩温和又不容置疑的拒绝。

　　“当然，当然，请走这里，我们特意为您铺的红毯。”
　　一行人走进马戏团帐篷大门，人们伸长脖子也再瞄不到一点，只好叹息着继续做活，边用眼角关注马戏团，只有凭空丢失一条鱼的鱼贩恼怒骂了高声骂骂咧咧又戛然而止。

　　戈琳跑进后台，平时放笼子的地方空空如也。是马脸和泰拉德早晨听从团长命令把笼子搬进表演台上，她踮起脚悄悄掀起后门帘子，钻到两个装着收拾好的行李木箱后，没人注意她。

　　“这都是什么味道，不新鲜的空气可不会使人健康。让后面的人赶紧离开，这儿不需要那么多人。”车夫紧紧跟在男孩后面，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洒香水的帕子捂住鼻子，声音扭捏造作说道。

　　“好了，团长先生，这就是恶魔之子吧。”男孩说，蓝色眼睛新奇又紧张：“看上去很弱小，他有什么奇特的能力吗？”

　　“都走开，快走开，卡拉你去把泡好的茶端过来？”
　　团长边把堆在后面的人赶走，边殷切回答贵人问题，一时间忙极了，“恶魔之子目前还没发现什么能力，我想是还没长大...少爷想靠近瞧瞧吗？莱利，把他拉出来，小心点别让他伤着少爷了。”

　　戈琳往箱子后缩了缩，把自己藏得更隐秘，艾维恨恨唾了口唾沫掀起门帘离开，小丑马脸和海达科兹跟在后面，泰拉德不情不愿回头望了又望磨蹭到最后。

　　生锈的铁锁沉重砸向地面，一只大手无视小怪物躲闪牢牢捏紧它两条比细树枝粗不了多少的胳膊，另一手拨开它挡在脸前的头发，莱利脸上堆满夸张的笑，弯着腰，和平时威风凛凛的样子截然不同，语气能拉出蜜来：“小少爷，您瞧。”

　　“原来是这样的，”男孩伸出手，轻轻碰到骷髅般没有血肉的皮上，他看上去没有丁点害怕，甚至仔细观察了小怪物黑洞般的双眼与只有两个孔的鼻子：“他有视力吗？我是说，能看见东西吗？”

　　“是的，他眼神和下水道蟑螂一样好。”回答得又快又形象，再没有比他更机灵的人了，莱利得意的想。

　　“器官缺陷却活下来还保留功能，真是个奇迹”男孩结果车夫递过来的手帕擦擦手指：“听说团长将在下周于中心街道重新开启巡演，到时必将座无虚席，喝彩不断。可惜我没带照相机来，莱茵月报的照片太过模糊...”

　　“哈哈，借您吉言，”威金斯团长笑的胡子抖动，眼睛眯成一条小缝“小少爷不必担忧，清晰的照片我们这儿有许多，下周整理好便送到您府上。瞧，卡拉来了，上好的红茶和崭新的东方运来的细腻瓷器是最配的不是吗，哦，再加上还有糖奶和肉桂，上帝呀。”

　　瓶瓶罐罐碰撞清脆‘哒哒’声由远及近，卡拉将手里的托盘放在小桌上，它旁边摆着两把椅子。
　　“趁这时间也能观赏马戏团精彩演出，正如我所说，没人不喜欢喷火人艾维和泡泡卡拉，杂技也无比惊险刺激。”

　　“多谢威金斯团长的慷慨，可惜时间不早，我需要在十一点前赶到凯伦酒店。”男孩掏出怀表看时间，转头示意他身旁那位忠心耿耿的随从，车夫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没有火漆封口的信封。
　　“与您的见面十分愉快，请收下您应得的报酬。”

　　马车的离去带走东区短暂的安静时刻，人们对难得一遇的见闻津津乐道，可以确定的是，贵族少爷和马戏团将是接下来他们谈论最多的话题。

　　马戏团里，送走贵族少爷后，莱利大声吆喝让小丑去赶车，剩下的人收拾帐篷，艾维爬到帐篷上面解开绳子，约翰和泰拉德将大大小小的箱子扛到一堆。

　　团长站在他的房子外，这个住了不到一个月的地方也堆满箱子，是塔拉威金斯夫人收拾一上午的战果，这会儿正在烤最后一箱面包。

　　威金斯团长冲莱利招手，亮黑色烟斗泛着红星，微不可查的轻烟缭绕，深吸一口再吐出白色烟雾盘旋往上。肩上正是他的猴子，好一会儿没见正亲昵的蹭团长头发。

　　副团长小跑过来。

　　“去把照相馆的人找来，给小东西多拍几张照片。”威金斯团长点燃塞进亮黑色烟斗的烟草，深深吸一口：“让马脸去，他跑的快，下午的行程不会被耽误。”

　　“是，是，我知道一家照相馆跑过去也才20分钟，定不会耽搁。”莱利没立刻走，他叹口气心疼地说道：“可惜今儿买的杯子没用上，一片心思浪费了，要不然找那老太婆退了去，谅她也不敢拒绝。”

　　“只要摆出来就是已经用上了，”威金斯团长说：“把它收起来吧，不必退掉，我的好副团长，咱们接下来可会有大笔法郎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