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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花开》番外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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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反叛之心不死,边境又有动乱传来,纵然予楚与慕容玖早已签订了互不侵犯的条例,但有些事情依旧没办法杜绝。
予楚忙了几日,得空终于想起了陆氏那两个男子,将手中奏章放下,对心英道:“摆驾永宁殿。”
心英怔了怔,略微思索一番,才想起永宁殿里住了谁,又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已是不早,问了句,“陛下晚膳可要在那儿用?”
予楚未置可否,御辇行至永宁殿外,宫人乍然闻讯前来相迎,只是却不见这里的主子,心英扶了予楚走下御辇,以眼神相询领头的宫人,那宫人忙叩头赔罪道:“陛下恕罪,惠卿平素歇得早,方才消息传来时正在沐浴,此刻仪容未整,陛下先到殿中歇息,惠卿说他收整妥当再来请罪。”
予楚的裙角从他颊边扫过,听得温和之声,“不必这般战战兢兢,朕不怪罪。”
予楚进了内殿,宫人奉茶后便退了出去,等陆子臣过来时,见她正捧着一本书看,低垂了眉眼,说来今日他是第二次见皇帝,上一次是在紫宸殿,她着了一身玄色裙袍,看上去威严不可亲近,如今许是天热了,今日穿了身素色常服,无端少了几分冷淡。
他撩起衣摆跪道:“臣侍方才未能亲自迎接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予楚抬起眼眸来,见他鬓发半湿,只用了根白玉簪束发,看来之前所言倒不算假,予楚温声道:“是朕来得突然,怪不得你,起来吧。”
陆子臣身边宫侍扶他起身,予楚拿着手中书卷,含笑问他:“这是贵君给你的?”
陆子臣回道:“是,昨日去贵君宫中请安,贵君送了臣这几本书看。只是臣侍愚笨,未解书中真意。”
予楚又看向一旁的纸稿,皆是他做的批注,仔细看了看,“若这般的领悟都算愚笨,那朕这后宫只怕没几人算得上聪慧了。”
陆子臣笑了笑,“陛下谬赞,臣侍不敢当。”
予楚淡淡道:“后宫之中,宸君一向只对经商之道感兴趣,皇夫事务繁忙,贵君便一直缺一个能和他谈论诗书之人,平日里你便常去贵君那儿吧,他也可以有个说话之人。”
“臣侍记下了。”
不管她问什么,他都回答得极为妥当,但他一直都半垂着眼眸,像是有些畏惧,予楚道:“过来。”
陆子臣顿了顿,依言走了过去,他停在予楚近前,予楚坐在那儿不动,却道:“低下头来。”
陆子臣不解她话中意图,只得听从,俯下腰身去,却见她从袖中抽出绢帕,伸手在他颊边轻擦,那是他鬓发上滴落的水珠,她靠得近些,气息如兰轻拂在他面颊上,陆子臣捏紧了手指。
“多谢陛下。”
可他后退之时有些狼狈,予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在怕朕?”
陆子臣连忙否认,“没有,臣侍实不敢受陛下这般照顾。”
“是吗?那身为卿侍,你又该做些什么?”
予楚倚靠在座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陆子臣脸色微红,“陛下是君,更是臣侍的妻主。”
她本是想在永宁殿坐一会儿便走,此刻倒是有了留下的念头,启唇吩咐道:“传膳吧。”
陆子臣似乎有些意外,“陛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晚膳便传了过来,心英侍立在予楚身旁,本要为予楚布菜,可予楚一个眼神,心英便领会了,将这差事交给了陆子臣,“还是惠卿侍候陛下进膳吧。”
陆氏将两个男子送进宫中,是匆忙决定之事,陆子臣并没怎么同女子独处过,他做的是陆霄的伴读,亦没有服侍人的经验,此刻只能将以自己的喜好替予楚布菜,皆是些清淡的菜肴,可予楚倒也没用多少,“不必忙了,你也吃吧。”
陆子臣轻声道:“臣侍常年不进晚膳,如今已经习惯了。”
予楚道:“你看上去有些瘦弱,还是多用些吧。”
予楚的话说完,陆子臣便顺从地将一些菜肴入口,他嚼得慢,颇有些拖延之意,予楚也不再为难他。但晚间留宿在了永宁殿,她才知道那句瘦弱的确有些夸大其词了,他寝衣之下的身躯肌肉紧实,只是白日里被宽大衣袍遮掩住,才让人觉得清瘦了些。
予楚坐在榻上,看着他慢慢走近,停在她眼前,手指轻轻将自己身上的衣带解‖开,寝衣垂落地上,与她所想一样,肌肉紧致有力,可横亘在胸前的那道伤疤破坏了美感,被她这样打量着,他的脸上并无侍寝时该有的忐忑抑或赧然,眼神中暗藏几分屈辱,予楚直起身来,伸手触碰他身前的伤疤,疤痕已十分浅淡,看上去已有不少年头。
她并无临幸之意,弯下腰去,将地上的寝衣拾起,转到他身后为他披上,可却惊怔住,他背后的伤疤更多,似乎是鞭痕。见她不出声,陆子臣垂下头去,“臣侍身躯丑陋,让陛下扫兴了。”
“谁伤的?”
她找不到一个答案,世家公子之中有谁会如奴仆一般受此重罚,他虽为陆氏旁支,但也毕竟是嫡子。
陆子臣声音极轻,“陛下面前不敢欺瞒,臣侍名为都督为大公子选中的伴读,但大公子犯错时,臣侍便是失职,背后的鞭痕皆是被罚所致。臣侍入宫以后一直擦涂药膏,如今时日尚短,还未有效。”
“他们竟这样对你吗?”
陆子臣缓缓转过身来,“这是臣侍的命,臣侍无怨,也希望陛下不要因为可怜臣侍,而怨怼于德君,年少都有顽劣之时,这并非他之过。”
予楚牵了他的手坐到榻上,“你的心肠虽好,但在宫里只怕会受些委屈。”
陆子臣抬起眼眸回视她,她眼睛里透出几分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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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予楚离开了永宁殿,没过多久,一道身影便进了门来,听得来人通报,陆子臣衣衫还未整理好,坐在榻上扫了他一眼,“宫中不比别处,你这么急忙过来,只怕会让人盯上,最后传到皇帝那儿。”
陆霄在殿中打量了一眼,宫人已被屏退,他开门见山问道:“她怎么会突然临幸永宁殿?”
“我也不清楚。”
陆子臣这话说得模糊,惹得陆霄不快,“不会过了这一夜,便对皇帝上心了吧。”
陆子臣直视他道:“你胡说什么?”
陆霄哼道:“皇帝的美貌四海皆知,不仅迷惑住了谢家那个,连沈氏之子也被她蛊惑,我是怕你撑不住。我入宫这么久,都不见她召幸,如果不能,到时候该如何完成我们的计划。你一向心软,我是怕你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忘了自己该做什么。这一次便让我来,你替我想尽办法,侍寝之事你避让开,便说自己身子不适。”
“你高看我了,我并没有这等的本事。昨夜我和她并没有发生什么。”
陆霄有些惊讶,可他们谁也猜不准予楚究竟如何想的。
昨日皇帝临幸惠卿之事还是传遍了整个后宫,此事谢昭虽有推波助澜,但真正得知时,他还是有些失神,他掩下心头那一丝不快,让人给永宁殿送去一些补养之品。
而沈西诚平日里还往紫宸殿打扰,今日却连影都没见到,予楚想到他此刻神情,不禁失笑,她脸上笑意未散,心英便走了进来,存心道:“云先生送来请柬,说是园中的昙花开了,邀您前去观赏。”
若换了寻常人,定要疑惑,昙花常在夜里开,白日怎会邀人观赏,但心英哪里是寻常人,她早已看透了他两人之间暗语,笑着道:“陛下还是快些启程,莫要误了花期。”
予楚嗔视地看着她,“连你也来揶揄朕。”
“奴婢不敢。”
予楚换了身衣裙微服出宫,云起早已在房中等候,只是哪里有什么昙花,他正在房中作画,看样子快要作好,画的便是昙花待绽之景。
予楚也不拆穿他,“这就是先生让我看的昙花?看上去倒的确比御花园里的新鲜。”
云起依旧一身白衣,见她走近,拉住了她的手,将笔交予她,“你来题字吧。”
“我的字可算不得好,只怕会糟蹋了先生的这番心血。”
云起将她圈在怀里,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手覆住,一笔一划地引导着她,而落笔的字上写着:昙花一现,只为伊人。
予楚莞尔一笑,转过头看他,“难道先生将我当做了韦陀?”
她今日穿的随意些,衣襟也有些宽敞,脖领间粉白的肌肤便在他眼前轻晃,云起的眼神微暗,方才还握着毛笔的大手,此刻扣在她的腰间,渐渐收紧,予楚的唇倏地被吻住,他的吻并非浅尝辄止,早在来时予楚便明白他的意图,此刻也不必故做姿态,任由他将自己拦腰抱起,往内室而去。
她已经许久未和他做‖过,云起少了些克制,肆意起来毫无疲惫之态,倒的确不像是而立之年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