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温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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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半以后，厦门的天气达到一个极致。
气温连连飙升至五十多度以上，更甚有几日中午隐隐有破六十度的迹象，而今早上六点到晚上七点之间的街上已然看不见半个人影，甚至连只野猫野狗都不见踪影，学生不再相约出门游玩，打工人更是宁愿请假在家远端工作——
一个很严重的恶性循环正在转动。
学生不出，店家生意损失；员工不到，公司无法正常运作，到最后，干脆个个都跟着摆烂，百业待兴，不少店家及公司被迫面临破产倒闭或是无限期休业的情况。
随着天气恶化、气温爆炸，夏花也每况日下，身体越来越多部位呈现透明状态，从手指，慢慢延伸至手臂，现在已经半个上半身都失去白皙。
镜子里的她一下子黯然失色，只想就地掩埋。
垂眼瞧了几秒手袖部份，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换上薄长袖。
横竖都是难看，好歹长袖仅仅露出手掌跟手指，比短袖之下两双手都空空洞洞，犹如一双断臂的样子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五分钟后。
听见房门的动静，坐在降温至二十五度左右的客厅的慕楔下意识抬头，当即撞入视线的便是大热天依然穿着长袖的夏花，他眉头一蹙，看得自己都觉得热。
“这么热的天气，你还穿长袖？”
夏花垂着头，暗暗庆幸自己不是暴汗体质，一流汗就会非常明显的那种。
她指尖轻轻碰了下手臂，底气不太足地道：“嗯……我……不是很热。”
“换回短袖吧。”慕楔不语几秒，才淡淡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觉得自己丑，又或是怕他见了觉得诡异、不堪入目，可是她不晓得，他从不在乎她变成什么样。
好看也好，难看也罢，她就是她。
是独一无二，属于他的夏花。
他的感情与审美，从始至终，都是建立在因为她是夏花的基础上。
是因为她这个人。
而不是因为她生得足够美丽，所以他才喜欢她。
更何况他向来都不是多有审美观的人。
夏花摇摆不定，委屈地咬咬唇。
最后还是在慕楔静默沉沉、略夹几分迫人压力的逼视下，乖乖地回房间换回短袖了。
隔了几分钟。
看着少女身上熟悉风格的衣物，慕楔眼尾终于泄出笑意，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是这天气该穿的。”少年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似地，好像压根儿没注意到少女身体变化一样。
闻言，夏花不吭声地抿了抿唇，扭扭捏捏又怯弱地将两双手背在身后。
见状，慕楔轻叹口气，也没强行劝她要坦率接受自己此刻的模样，毕竟……倘若现在是他自个儿碰上这样的局面，搞不好他也会退缩自卑。
最在意自身美丑的人永远是自己。
他站起身，迈腿朝着夏花走过去，随后温柔地倾身抱住她。
“夏花，你自己不能接受没关系，我能理解，我也不会逼你，但我必须让你明白，我不介意，我不觉得你这样有哪里丑的，你永远是我心中最漂亮的女孩子。”他抬手摁住她的后脑勺，使她整张脸埋进自己胸/膛。
夏花闷了闷。
好半晌，才低低地应了声：“……嗯。”
“我对女生的标准是由你而定。”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前没觉得过哪个女生好看，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哪哪都好看的女孩子。”
当然了，也是第一个让他有心思特别去注意的女孩子。
不过这话没必要说出来。
夏花被他这样一夸，心情总算稍霁。
她脸颊微微发烫，从他怀里抬起脑袋瓜子，水灵灵的大眼睛熠熠生辉，宛若偷放了几颗夏夜的星星，迷人得紧。
“怎么这样看我？”她这眼神瞧得慕楔哑然失笑。
他哪里说错了吗？
夏花摇摇头，展颜一笑，甜甜道：“慕楔，其实你也是我觉得哪哪都帅的男生！是我心目中最最最帅的异性！”
慕楔轻笑，顺手揉了一把她的头，“既然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越这样遮遮掩掩，我看得也越难过。”
说到这个，夏花又闭上嘴，不作声了。
没成想下一秒。
她又听到他说了句：“而且老实说，看久了，我觉得你这个样子还挺……好看的。”许是见她一脸不信，又补充，“有一种非常别致的美，要透不透的，有些脆弱、干净，叫人更想好好呵护。”
“……真的？”夏花眨眨眼。
“真的。”慕楔态度分外诚恳。
他是真觉得怪好看的。
可惜这样想也没办法让他快活几分，他清楚，自己正在不断失去夏花。
然而再怎么哀伤、郁郁寡欢，他也不能表露出来任何半分。
因为夏花绝对才是最伤心，也是最痛苦的那个人，要是让她察觉到他负面的心情，只会使她更恐慌、更封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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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要死了要死了，我差点就要升天去了啊，要死了啊。”
这才早上六点多，老大就打电话过来，咋咋呼呼。
慕楔本来就还在睡觉，精神正困倦，陡然被老大的电话吵醒又被他的大嗓门冲击耳膜，太阳穴都在一抽一抽，实在难受，于是他索性把手机拿远放在床头桌上，然后转头又躺下去，暗想依照老大的声量，也不需要开什么扩音了。
等到对面安静下来，才凉凉地问道：“怎么？”
“你晓得我今天早上出门，发生了啥子事儿？”
“嗯？”
“我已经好一阵子都没出门，烟也早没了，所以我久没抽，就……一时间犯烟瘾了么，我想说趁着凌晨去一趟附近的便利店赶紧买几包回来解馋，结果我才打开门，刚踩上外面的地板，鞋底竟然他妈的！瞬间！软化了！！！”
想到当时的情景，老大一脸后怕。
不用等慕楔出声问细节，他自个儿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个宣泄口，噼哩啪啦地给全交代得一清二楚，“……你晓得啥叫软化吗？就是要不是老子躲回家里的速度够快，老子的拖鞋就要整双融化了，然后老子的黄金脚就要被烤熟了——！！！嗷！！！太他妈的要命了！！！”
慕楔从他说到软化开始就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他这阵子也没出门，因此不大清楚外头到底热到什么程度，只以为顶多是人类无法长时间忍受的高温。
谁料居然热到足以软化硬体物质……
那得热到多少度啊……？
老大不怎么思考这种事情，只顾着嚎，“吓得老子现在都不敢出门了！”
“……那你就安分点。”慕楔暂时敛起思绪，先无奈地应付这位汉子。
“老子现在可安分了，谁找我出门都是想要谋害老子的狗东西！”说着，刚才还嚷嚷的老大忽然吞吞吐吐起来，“就是吧，那啥……呃……老三啊……”
慕楔不禁皱眉，“你有话直说。”
老大干笑几声，“就是……老三你觉得这像不像是世界末日？”
慕楔：“……”他怎么会知道像不像。
反正厦门已经不是人住的地方就是了，世界末日还不好说，厦门末日倒是比较贴切。
他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所以你大早上的吵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也不算？就……我就是想问你，有啥子好办法让这鬼天气赶紧恢复正常。”老大这下也意识到时间上的问题，顿时心虚了起来，“嗨呀，我这不是被吓傻了么，一时没注意到时间，老三你可别生气啊。”
慕楔深深叹气，“啧”一声，“行了，我不是科学家，也不知道怎么办，总之你暂时别出门了，烟瘾能忍就忍，不能忍也别找我。”
说完，似是不耐烦压不住了，他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留下那头的老大一脸呆愣地怀疑人生。
“……”
被老大这么一通闹，慕楔这会儿也睡不着了，但他也没起身，而是选择躺在床上思考人生。经过刚刚老大的那一席话，他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一方面是有预感那个他跟夏花都不愿迎接的时刻要来了，另一方面则是……
他似乎找到自己的目标了。
他虽然从小到大都是学霸，任何课题、考试、报告对他来说都不算太大的难事，别人以为他按部就班，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所以才能把每件事情都做得那么完美，可其实只有他心知肚明，他不过是一直跟着年纪步伐走而已，什么时候要升学、什么时候要完成什么作业、老师安排了些什么，他都是听从这些要求往前进，并不是走在自己定下的路线上。
他之前没想过未来要做什么，甚至打算跟随大流，毕业后就找一间工资、待遇与展望性都可观的公司进去干到退休。
然而现在……
他有了想做的事儿了。
房内响起少年低低的笑声，笑里充斥罕见的喜悦，一种发自内心、满是少年气的喜悦，慕楔感慨地抹了一把脸，旋即便掀开被子，下地洗漱去了。
他还真是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如此感激老大的打搅。
显而易见地，他也没想过，要是让老大知晓自己心血来潮的一顿抱怨可以启发素来优秀的老三，老大可能做梦都要笑醒，或是将这当作人生一大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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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时间不多了，自从回到厦门以后，除却某些碍于男女有别的特定时刻无法黏在一起以外，夏花可以说是时时刻刻跟慕楔密不可分，她恨不得当场变成挂件，把自己挂在少年身上。慕楔自然都是依她，还有些享受这种黏黏糊糊的亲密。
深夜。
又是失眠的一个夜晚。
这是这阵子以来第五天失眠了。
夏花以前不敢说睡眠品质有多好，起码是不太容易失眠的，但最近也许是因为对于生命的抓不住，她常常辗转难眠，梦里尽是离别。
这也是她愈来愈黏慕楔的原因。
雨宫家对于爱情的教育与观念跟现代大多数日本家庭多少有些不太一样，大抵是因家中有一个掌管神社的祖母的缘故，加上雨宫妈妈是中国人，雨宫父母并不提倡早恋，爱情观也更偏保守，夏花在潜移默化之下，也就成了现在这样即使谈了恋爱，依旧不敢轻易跟异性同床共枕的小姑娘。
可是此时并不容她守住底线，在遗憾面前，底线貌似并不是多重要的东西。
她不想浪费睡觉的这几个小时。
在床上翻来覆去，从左边滚到右边，再从右边滚回去，最终滚回中间时，被角勾不住床沿，不堪重负地掉落下去，轻微声响仿若尘埃落定的宣告铃声，她下定了决心！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隔壁房间内。
慕楔刚酝酿出睡意没多久，瞌睡虫毫无预警地被敲门声给驱赶走，他猛然睁开眼睛，呆滞几秒，才走去开门。
外头杵着的少女小脸通红，眼中含着羞怯，唇瓣被贝齿咬得红润，幸好她裸/露在肩带外的手臂、肩膀如今难以透出粉嫩，倒是泯除不少暧/昧香/艳气息。
“夏花，怎么了？”
分明都是在不恰当的时间点叨扰，慕楔对夏花的语气却比对老大的语气要好数百倍，妥妥的双标对待。
“我……”夏花紧张到手心里都是汗，她声音小了下去，“……我想和你一起睡，可、可以吗？”
“……”慕楔错愕一瞬，有些懵，“你……确定？”
夏花局促地舔舔唇角，神情却相当笃定，“嗯，确定。”
少女深夜发出的同床邀约最是让血气方刚的少年难以忍耐克制的诱/惑。
慕楔眸色加深，理智还来不及掌控大脑前，他已经凭着本能，伸手将少女给扯进房间，借着抵住少女的姿势，顺势关上门。
“咔哒”一声。
仿佛在预告些什么。
少女的纤瘦身姿在昏暗中影影绰绰，在毫无灯光的环境下，他却能隐约能见她娇羞不已的可爱模样。黑暗好比遮羞布，能驱使年轻男性挣脱道德束缚，变得比平时更加放肆，将对心爱的女孩子抱怀的不耻欲/望放到最大。
慕楔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他低下头，先是试探一般地轻吻几下，见夏花不反抗，他也就舍弃最后一条绳子，不客气地释放疯狂与热切。
夏花何曾受过这样的攻势，气息全不由己，将断不断，每每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舌尖的麻意又生生将她的意识拽回，带着她回到人间，她昏昏沉沉，分不清自己吞咽下去的究竟是自己的唾液，还是少年传递给她的情/动。
眼角不受控地泛红、溢出生理泪。
最后及时拉住两人的是少女跟随泪液落下的委屈嘤/咛。
好似那条被扔弃的绳子重新绑住夜里最危险的慕楔，他猛地松开夏花，急急忙忙后退几步，撇过头艰难地深呼吸，试图调整情绪与压下那股恶火。
“抱歉，一时没忍住。”
夏花说不出话，只得摇摇头。
花了几分钟缓和后，再度鼓起勇气，攥起拳，“其实你要是想要的话……我也可以。”
慕楔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是潘朵拉的盒子，夏花是那把钥匙，她主动解开锁后，能决定是否要打开盖子，放出所有邪念的人，只剩下他。
没来由地有些生气，说不出是在气夏花的主动，还是在气自己没定性。
生气的结果便是他决定给小姑娘一点颜色瞧瞧。
夏花紧紧盯着他看，即使双腿已经抖得不行，心里怕得要死，也还想再多说几句不知羞的话语引诱对方，未料慕楔的动作这回比她更快，二话不说拦腰抱起她，把她放在床铺上，尔后覆在上方，像是发泄什么一样用力啃/咬她的嘴唇。
她有一点点后悔。
真的，只有，一点点。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她紧抓住了自己的领口。
意料之中，又好像出乎意料。
到结束，他们也不过是衣物多几条皱褶。
慕楔迅速翻过夏花的身体，让她背对着自己侧躺着，然后自己从背后拥住她，沉沉吐出一口气，低声道：“现在不能。”
“……什么，为什么？”夏花纳闷了，难道她不够有吸引力？
慕楔稍稍垂下脑袋，抵着她的后脑勺，极力克制自己，“宝宝，等我们毕业了，就去领证吧，我想要你嫁给我。”
夏花一怔，不知是为了宝宝这个称呼，还是为了忽然的求婚，“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不应该啊，怎样都不应该，慕楔应该清楚她恐怕活不到那个时候，或许连这个月都过不完也说不定。
“宝宝，夏花。”慕楔亲了亲她的耳垂，“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在这里等你，就在厦门，就在这间房子里，哪里都不去，等你回来。”
说着，他一只手在被窝里寻觅到她的小手，小拇指强行勾住她的小姆哥，晃了几下，“下次回来的时候，就是你要把自己的一切送给我的时候。”
这一瞬间，夏花突然懂了。
慕楔这是在和她约定。
约定一个渺茫的未来。
所以将她作为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东西视为他守约的奖励。
如果她愿意给，那她就一定要回来。
夏花忍不住捂住嘴巴，吞下哽咽。
“好，我答应你。”她无声地落泪，“慕楔，你要等我哦。”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温存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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