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师父拐回侯府了》火锅侠

18、【江湖】篇

　　雨落一夜，总算在清晨时分停下，早市便如期开张，卖菜的，贩鱼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热闹闹的一天就开始了。

　　阿辞隐约觉得自己有染上风寒之兆，鼻子不大通气，她在床上狰狞着小脸皱两皱鼻子，才起身准备下楼。
　　简凌早在她房门外候了能有两盏茶的功夫，总算听见动静，扣门道：
　　“收拾好跟我说一声，进去跟你说说事儿。”

　　待阿辞开门将人迎进来，他手里拎的壶沸茶刚巧也是到了烫口能喝的温度，师兄妹俩一人捧了一盏，却突然在桌上面面相觑起来。
　　“不是有事儿要说？”
　　“啊……哦哦哦。”简凌总算想起来，“就是那李叔，你不觉得这人有点奇怪？”
　　阿辞斜睨他一眼：“又不是你跟他相谈甚欢一见如故的时候了？”
　　“我那是套话呢，知根知底才能百战不殆。”
　　“喔哟，那师兄您套出啥来了？”
　　简凌挠挠头：“就，就是个商人，想去江阳城看武林大会，结果因为钱太多遭追杀，所以雇我们两个来保护他。”
　　阿辞忍住翻白眼冲动，心道这还用你说。
　　“可是昨晚那几个蒙面人，我看着不像要杀李叔的”，简凌摩挲下巴，回忆起昨晚打斗：
　　“手里虽拿着剑，招式也凌厉，可都没下死手，当然也可能是我武功太高没给他们机会……”
　　“反正再有不到两日便就进城了，虽觉得他奇怪，可不像是有恶意，多加警惕就是。”

　　阿辞脑子发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又问道：
　　“他人呢？”
　　“没见着，听小二说一大清早就出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紧跟着响起李保全声音：“阿辞女侠还在睡吗？”
　　阿辞对这个称呼真是哭笑不得，她放下茶盏应了一声去开门：“醒了，李叔有事吗？”
　　“没啥事”，李保全仍旧着一身绣满金色铜钱极俗气外袍，笑的极其谄媚，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将手里包裹递与她：“给你这个。”
　　“这是……”
　　阿辞接过来暗暗掂下手感，稍重，柔软。

　　李保全清嗓站直了身子，颇有猥琐姿态的搓搓手体贴说道：“你包袱被窃，恐怕连身厚衫也无吧，那个眼看入秋，天气多变，还是多穿些的好。”
　　原来是给她买的衣衫。

　　阿辞听完稍加思索，左手托着包裹，右手便去摸腰间短剑：“那昨晚儿上我和师兄挣的四两银子您还给吗？”
　　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激动感谢言语，倒先被催了一波银钱，李保全面色稍愣，突然哈哈笑出声来：
　　“给给给，我去跟掌柜的换些碎银，一会儿楼下用饭时给你们，哎呀我们商人最讲究诚信的啦，莫怕莫怕，再说女侠你看我面相，正了八经的好人啊。”

　　阿辞也不知自己那句话戳中李叔笑点，就见他眯着眼越想越乐，而后话毕摆摆手直接回房，只留个挺拔背影。
　　手里包裹分量不轻，恐怕这李叔不止买了一套，阿辞关上门回身，也悄悄弯了唇，无论因何，李保全清早专门去买这衣衫给她，她心里都是感激的。
　　不过一码归一码，心眼该留还是要留。

　　简凌刚刚没出声，但耳朵支棱着也将阿辞二人谈话听个明白，心里倒有几分愧意：
　　“李叔还……挺周到的啊。”
　　“是啊，比某些人可强多了。”阿辞将包裹放桌子上，意有所指。
　　“平日里这些细微小事都是师父想到的，哪里用的到我……”简凌小小声辩解着。

　　阿辞手下动作一滞，思绪忽的就不受控制飘去同爻了。
　　耳边仿佛听见师父声音清清冷冷，手执一截树枝，指出她错误招式，告诉她如何使巧借力……

　　仔仔细细想了会儿，阿辞突然没头没尾说了句：“师父的声音，倒是好听的很”。
　　“你才发现啊？”

　　不不不，事实上，在阿辞刚重生回来那日，她已注意到，沈师父薄唇轻启，便如春日晨泉，似山间白雪。
　　只可惜，这人不是个爱说话的，想到这她心里竟添了遗憾，撇嘴叹口气。

　　简凌喝完半盏茶，只觉周身都是暖暖洋洋，像是晓她心思一般，长长伸个懒腰说道：“你不知，师父当初在山上，话更少呢，至多就点头摇头，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阿辞瞪他：“你才是哑巴。”瞪完又接着追问，“山上？是万归门吗？”

　　自她遇见沈戚沉之初，简凌就已然在后头跟着了，不过前世她没心没肺的很，与师父关系不如这般，因而诸多细事她也未问不知。
　　比如这个师兄是怎么赖上沈戚沉的。
　　“那自然是师父见我根骨不凡，资质奇佳，主动开口，收我为徒。”

　　啧，大言不惭，阿辞才不信他这一套胡言，小手一挥：“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行，那一会儿吃饭楼下见。”

　　两刻钟后，简凌和李保全才等见姗姗来迟的阿辞。
　　她步子有些迟疑，一度在楼梯间停住，不自在提起裙摆，周围纷纷盯过来的视线让她面上有些发烫。

　　李保全眼里掠过惊艳。
　　他去成衣铺子时，原本只说拿厚一些防风的来，掌柜的没懂，给他一件男款，他便补句要好看些给小姑娘穿的，旋即放了锭银子给他。
　　于是那伙计就把这件镇店之宝拿出来，他见配色好看，手感也不错，就将这款式下两件都买了回去。
　　没想到她穿着会如此合适。

　　阿辞身量蹿的极快，身材匀称个子又比同龄人高，淡粉色锦缎裹胸衬她胸前肌肤莹白光润，外罩玉兰花蝶大氅，下着苏绣烟云锦裙，明明是颇随意挽着马尾，面上也未施粉黛，可偏偏有无端贵气，只不过那腰间木剑，着实碍眼了些。

　　简凌最先反应过来，他也是头回见师妹穿着如此华美，皱眉瞄了一眼周围，不少食客都打量着阿辞，眼神多少都有些冒犯。
　　他“嘭”一声将剑拍于桌上，周围人识趣的收回视线。

　　前世比这繁琐华丽十倍衣衫也是穿过的，所以阿辞倒不觉拘谨，只是走路不甚方便，步子就迈的慢了些。
　　李保全也没食言，掏出四两银子给她，阿辞喜滋滋收好，递给简凌一个得意眼神。
　　这顿饭吃的不甚安生，简凌面前那碗粥都才喝了一半不到，这已经是第三个过来想要“认识”阿辞的人了。

　　李叔不耐烦：“这群崽子是没见过女人么！”
　　烧饼送到嘴边突然停下，阿辞若有所思望了他一眼。

　　此番再启程，有两日左右便会到达江阳，三人吃过饭又买了些干粮带着。

　　不过走之前，李保全愣是又去那成衣铺子买了两身结结实实黑不溜秋男装，待阿辞换好出来才满意点头：“这才对，这才对嘛，这才有女侠的样子。”
　　阿辞：“……”
　　先前那衣裳确实是有诸多不便，阿辞也无异议，只问他花了多少银子。
　　李保全嘿嘿笑：“不用，反正你也给不起。”
　　　“……”

　　—

　　同爻今日是个晴好天气。
　　沈戚沉怀里抱着一盆菊花，毫不在意衣衫被蹭上泥土，出了门往酒娘家中去。

　　“照看它？”
　　酒娘眉眼都笑弯了，面前这人冷着一张脸来一本正经拜托她照看盆儿菊花实在是有些喜感。
　　“这是阿辞从我这搬过去的吧，怎么你们师徒三人都要出门了？”
　　“嗯，劳烦。”
　　“没事，再说这花也没恁娇贵，自己啊就能长得漂漂亮亮的。”
　　沈戚沉未再多言，只朝她欠身道谢，随后便回了宅子。

　　他怎又何尝不知这花命长好活，只是怕万一镇子上落了大雨刮了大风它受不住，阿辞回来定是会难过一阵子。

　　“一大早就出去了？”
　　陆青山打着哈欠从客房出来，便见沈戚沉刚踏入内院，里衫上还污了黑漆漆的泥，撇嘴问道：“出去干啥了？”

　　沈某人眼皮都没抬，直接掠过他去后院。
　　陆青山狠狠朝他背影抡了一拳，不就是昨日吐槽他离了童养媳不能活嘛，至于摆脸色摆到现在。

　　“吱呀——”

　　这是沈戚沉第二次进阿辞房间。
　　上一次还是前世她离开入宫之后，她走的匆忙，什么都没拿，只带走了他在她十三岁那年送她的挽月剑。

　　沈戚沉站在门口，心里陡然生出怯意。
　　即便已是重生三载，他也总会在看不着阿辞时，恍惚觉得，这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大梦。
　　只怕梦醒万事皆空，只余一具冰棺。
　　沈戚沉一动不动站了许久，终于屋门轻轻关上，月色外衫悄然离去。

　　“吃了饭我们便赶路吧，不然来不及，从这去江阳城怎么着也得四五日，眼看就要月底，大会马上就要开了。”
　　陆青山将买来的早点分给他，一边大口吃着一边盘算路程：“你那俩徒弟应该也快到了，有办法联系上他们不？”
　　“没有。”
　　“……就没个暗号啥的？我不信。”

　　沈戚沉专心致志吃饭，没再理他。

　　“一杆子都打不出半个屁来，未来嫂子可怎么受得了你这脾气诶。”
　　陆青山想想就觉得糟心，可真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