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校园》沈花

8、失足

　　三人决定趁现在还有时间，下楼找婆婆问个清楚，虽说她不见得什么都会说，但要是他们能给出关键线索，譬如之前的照片，婆婆说不定会告诉他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才刚来到楼道便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这味道戴洛之前便闻到过，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没散，眼见着还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这是哪儿死了老鼠？”赵训掩住鼻子随意问了一嘴。

　　来到婆婆房门口后又是一样的开锁方式，推开门的一瞬间，门板带着风迎面扑来，三人被恶臭熏得直往后退。

　　实在是太臭了，这间房肯定是臭味的源头——一股可以熏得人喘不过气的腐烂的味道，这死的绝不会是只老鼠。

　　沈故站在戴洛身旁，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确定这间房没灯吗？”

　　戴洛：“没有，之前没找到。”

　　“这……应该不需要三个人都进去吧？”赵训往后退，眼中的恐惧清晰可见：“要不你们俩进，我……我想去看看何光。”这股味道实在是恶臭到了极点，谁知道房间里会不会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在。

　　“哟，现在想起何光来了？”沈故一如既往地看不惯他的行事作风，轻飘飘地讽了一句：“您要是实在害怕就走呗，难不成我们还能逼着你？”他将害怕两个字咬得很重。

　　赵训自知理亏，更何况还是拿自己向来瞧不起的何光做借口，只得低着头夹着尾巴一阵风似的跑上楼了，面子没什么要紧的，把命保住了再说。

　　“操，还真走了。”沈故咬了咬牙，也不管什么臭味不臭味了，转身赌气似的直接冲进了房间。

　　“急什么？”戴洛一把拉住他，两人往外挪了几步，忍不住数落：“你不怕里面有东西？要是刚进门一把斧头扔过来，命还要不要了？”

　　沈故挣脱束缚：“今天不是不会死人了吗？”

　　戴洛勾了勾唇，但眼神却是冷的，“怎么，鬼和你说了？她说她今天只剁两条腿？”一天只杀一个人看似是符合事实的，但性命攸关的事小心谨慎点总归没错。

　　“……”沈故嘴角抽了两下。

　　“我回寝室拿手电筒，你跟着我还是在这儿等？”戴洛记得方才在整个寝室翻找东西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不知道还能用不能用。

　　“等着吧。”沈故靠在走廊的白墙上，蹭了一胳膊灰，拿手掸了掸。

　　戴洛动作迅速地上楼拿了手电筒，摁开开关，没想到这小玩意看着满身都是灰居然没坏，灯还挺亮。于是又马不停蹄地往楼下赶。

　　还没等到下完楼，戴洛大老远就没在门口看见沈故的人影了，急忙走了过去，他朝里喊道：“沈故！”

　　“在。”乌漆嘛黑的，沈故在房间里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

　　戴洛是怎么想不到他的胆子能大到这种程度，明明这股腐尸的恶臭味就是一种警告，告诉他们这间房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可他还是同个傻白甜似的往里冲。

　　嗒地摁了一下开关，戴洛想让沈故别再往里走了，可手电筒灯光亮的那一瞬，整个人被吓愣了。

　　阴暗潮湿的逼仄房间里，戴洛第一眼看见的是沈故孤零零的背影，第二眼看见的是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婆婆，沈故正好走到了房中间……但第三眼，看见的却是咧着嘴笑得狰狞的白衣女鬼！依旧支棱着的脖子，惨白的皮肤扭在了一起，脑袋上挂着被血浸得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胸前！

　　她此刻正蹲在婆婆床上，面对着门这个方向，一双外凸的血淋淋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和沈故两人！

　　他们俩在明她在暗，看样子从打开门时女鬼就盯着他们了！

　　“操！！！！”灯光突然亮起，沈故起初以为前方什么也没有，没想到才眨眼的功夫自己已经快要和白衣女鬼脸贴脸了！

　　嗓子都快喊破，只见他转身浑身都在用劲儿地朝戴洛那边跑去，同一时间，身后的女鬼却意料之外地并没有追上来，转身通过窗户跳了出去。

　　戴洛没后退，直接接住扑过来的沈故，往怀里搂了一把。

　　沈故见自己拉不动他，瞪眼：“跑啊还等什么？！”

　　戴洛好玩似的摁着手电筒的开关，灯光一时明一时灭：“她走了。”

　　“……”沈故缓缓转身，由于窗户被推开后倾泻进光线，逼仄的房间不再黑暗，“真走了？她不会真想告诉我们她一天只要两条腿吧？”情绪一收一放，刚从恐惧中逃离，两人都心有余悸。

　　“有可能。”戴洛看着他愣怔的模样，笑出声：“可能被你那一声操吓到了。”

　　沈故很没面子，伸手想去捂他嘴巴：“闭嘴！不许笑！”

　　戴洛扒拉下他的手，两人忽视掉了臭味、婆婆以及刚跳下窗的女鬼等等不好的东西，在房间里拉拉扯扯起来，一个要捂一个不让。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我这连手电筒都还没拿来你就等不及进门了。”戴洛挑了挑眉，钳制住他的手后佯作佩服貌，“那我还真是比不过。”

　　沈故气极：“戴洛你到底闭不闭嘴？！再不闭小心我把你头给拧下来！”

　　“哟，又拿这个来吓你老公呢？”戴洛嘴上仍在和他斗，但脑子还是很清醒地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往婆婆床边走去。

　　沈故拧了一把他胳膊，“别让我听见那两个字！”

　　戴洛痛得嘶了一声，明知故犯：“哪两个？老公？”

　　“你——”沈故话还没说完，撞上了突然顿足的戴洛的背，两人都正经下来，“怎么了？”

　　窗口有风灌入，吹得布帘子上缀的流苏一下一下地打在墙上，发出单调刺耳的声响。

　　戴洛看着眼前已经腐烂到面容模糊的尸体，不可置信道：“婆婆……死了。”恶臭仿佛在一瞬间又浓烈起来，直往鼻子里钻。

　　“谁？”沈故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准备上前一步时被戴洛拦住：“婆婆死了，尸体已经腐烂了，臭味就是从这儿来的。”

　　“怎么可能？！她要是死了我们还怎么出去？”沈故不敢相信，想推开他得到亲眼所见的事实，可力还没使出来就被戴洛推着出了房间。

　　“你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了，非得看一眼恶心自己？”戴洛将他压在走廊的墙上，命令道：“在这儿站好等着，我马上回来。”

　　“干嘛？”

　　“你等着就是了。”戴洛没给确切答案，跑进房间后从婆婆床边的柜子里拿了些什么，随后又急忙跑了出来，“走吧，回寝室。”

　　沈故打量一眼他手中的东西：“什么？”

　　戴洛扬了扬：“照片、纸还有一个本子。”

　　沈故疑惑：“这么多？你怎么知道该拿哪些？”

　　戴洛回答得很实诚：“不知道，所以压在照片下的东西全拿出来了。”

　　“……”沈故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才好。

　　***

　　回到寝室缓了口气，戴洛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还有两个小时今天就要过去了，也就意味着女鬼很可能会在后半夜卷土重来，或者说不是可能，是一定，后半夜正是夜深人静时，这对她来说是个最好动手的时间段。

　　“看看都有些什么？”沈故等不及地催促道。

　　戴洛将本子、纸摊开在桌面，刚想和沈故好好分析分析，寝室的另一边倏然传来了争执声，影影约约好像还有人在哭。

　　不用猜也知道是何光和赵训。

　　“这次我去。”沈故摁住准备起身的戴洛，恶狠狠道：“我就不信了，非得揍他一顿才行。”

　　戴洛有点忧心地蹙了蹙眉，沈故看不惯赵训他一直知道，也明白自己现在肯定拦不住，只叮嘱了一句：“你别太冲动。”

　　沈故挥了挥手，“知道。”

　　得到肯定答复，戴洛看了眼桌面摊着的本子和纸，一股脑全收进了抽屉里，今天还差两小时才算完，他决定趁现在还有时间去趟厕所，后半夜好安心睡觉。

　　刘信是今天早上死的，和胡杰一样，死后厕所依旧像是被人清理过，整个空间干净得像是经历过二次粉刷，残缺的尸体不见了，血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走廊上有穿堂风，轻轻扫过人脖子时连带着后背都有些发冷，声控灯坏得诡异，没声音时亮起来，戴洛落脚发出橐橐声时又暗了下去。

　　直到走进厕所，戴洛啪的一下摁了灯的开关，暗黄的光线充盈着目光所及之处，洗手台的水龙头没拧紧，缓慢得像是被无限拉长的水滴砸在大理石上的声音传来。

　　滴答——滴答——

　　戴洛上完厕所后冲水，走向洗手池洗手，做完该做的事后反射性地抬头看了一眼镜子，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他没能从镜子中看见自己。

　　明明就站在镜子前，咫尺的距离，可镜子仍是白净一片，好似透过了戴洛这个人照的是戴洛身后的白墙。

　　冲厕所的抽水声停止了，但水滴哗啦啦落在地面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不是拧不紧的水龙头漏水的滴答声，而是……人在洗澡时大股的水流落地的声音。

　　戴洛凝神听了会儿，眼睛仍不眨地打量着面前的镜子……不是幻觉，镜子中依旧看不见自己的身影，流水声依旧还在，他不由地想起了刘信生前说的话，胡杰死之前说有人在厕所洗澡。

　　考虑再三，戴洛决定跟着流水声去看一眼，厕所的隔间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门，形象点说就是一块板子，上不封顶、下还离地面有一段距离，要想看隔间里是否有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戴洛脚步轻缓地向流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很近，就在斜后方几步远的地方，找了个合适的距离，他谨慎地停下脚步，弯腰从门板下方朝隔间里看了一眼。

　　血红的水从上至下落在地面，再成股地钻进下水道的孔里，可意料之外的是，戴洛并没有看见脚……也就是说，里面没人？

　　不，不对……流水声明明是从他冲完厕所才开始响起的，进门时并没有……所以，隔间里到底有没有人？

　　还是说……他仅仅只是没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