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校园》沈花

7、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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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血，浓重的血腥味充满了整个空间。

　　不知喷溅了多久，厕所开始陷入无边的寂静中。

　　戴洛的手紧紧覆盖在沈故的双眼上，沈故没有挣扎，他在戴洛怀中轻轻颤抖着……死了，刘信死了，这是个不用眼睛也能感受到的事实。

　　“好了好了……没事。”戴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怕沈故听出不对劲，因为就在刚才，在亲眼看见刘信被夺走双腿、划破脖子的那一瞬间，他不得不承认，他开始感到害怕了，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他有如此清晰的恐惧感。

　　刘信，一个他们俩的同类，就在刚交谈不上三句话时死在了他和沈故面前，不用想也知道这对沈故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沈故一直认为死亡能使他们回到曾经的世界，可现在来看……真的能回去吗？

　　断掉的双腿、被划出血缝的脖子，和胡杰一模一样的死亡方式，怎么想这也不会是他们回到过往世界的“钥匙”。

　　“没事了……没事。”戴洛调整着姿势，使沈故面对自己两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戴洛不想让他看见刘信的尸体，即使惨状和胡杰相同，但刘信这个人本身的意义和胡杰是不同的，胡杰是ABO世界的人，而刘信不是，刘信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同类，即使他很胆小，但他说出的每句话都是那么的亲切。

　　戴洛不敢刺激沈故，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问：“我们先出去？”

　　沈故像是失了神，良久没给出反应。

　　“出去，好吗？”戴洛试探着拉了他一把，感到自己手心被睫毛轻轻扫过，沈故睁开了双眼。

　　“拿开吧。”他说。

　　戴洛蹙眉，考虑许久，缓缓拿开手的同时道：“我可以拿开，但你要看着我。”

　　“……好。”

　　***

　　沈故最终被戴洛半抱着带出了满是血迹的厕所。

　　现在戴洛大概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女鬼一天只会杀掉一个人，不然刚才她完全有机会取走他和沈故的性命，可她却没有这么做，那么一定意味着这儿并不是一个可以完全由着她为所欲为的场所。

　　回到寝室，两人告诉了所有人刘信已经被杀这件事，赵训有些许吃惊，但何光和王蕙就不仅仅是吃惊了，他们俩陷入了更深的恐惧中……一天死掉一个，这样下去第四个又会是谁呢，无论是戴落、沈故还是赵训，同他们俩比起来都要强大太多了。

　　沈故解完题是在晚饭前，最后得到了四个数字——1214。

　　戴洛将这四个数字记在了脑子里，看着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过话的沈故，“下楼吃饭？”

　　沈故愣怔地盯着面前的白纸，问了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你说……刘信算是我们害死的吗？如果我们不把他带去厕所——”

　　“不算。”戴洛答得很笃定，他很清楚沈故在想什么，这种自责心理就不该在这个世界里出现，危及性命的时刻每个人能不能把自己保护好都是个问题，又怎么能顾得了别人

　　“每天都会有人被杀，今天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难道每死一个你都要自责一次？”戴洛不希望他太过于心软，冷然道：“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找到出去的路……”

　　“可他不一样啊！”沈故憋了一整天，情绪爆发：“他不一样！不一样你懂不懂？我们明明可以救下来！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死了！”

　　“没什么不一样！”戴洛摁住沈故的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沈故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们都是一样的！回不去了！以后你只许老老实实跟着我，我们一起找到出去的路！刘信死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就算没看见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和胡杰一模一样！你真觉得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死了就能回去？去他妈的！死就是死，死了就是一具尸体，回个屁！”

　　沈故奔溃地用双手覆住脸，“……我没想回去了。”从女鬼斧头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时他就彻底改变了想法，他清楚地认识到了之前的自己有多么天真，他只是接受不了刘信在被夺去生命时自己在一旁什么也没做，“我只是觉得，我们当时能救下他。”

　　“是吗？谁去救？你还是我？”戴洛语气很冷漠：“怎么？我的命就不是命？”只见他顿了一秒，沉声道：“沈故，我只有救你的义务，我希望你记住，其他人的死活和我无关。”说完他扔下仍在沉思中没回过神来的人直接出了寝室。

　　***

　　吃完晚饭戴洛从婆婆的房间旁经过，一切都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只影影约约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不知是从哪儿飘来的。

　　他带了面包牛奶回到了四楼，扔给沈故，“先把肚子填饱。”

　　“谢谢。”沈故冷静下来，恢复了正常，“我们什么时候去三楼？密码可能要先试，恐怕解不开。”

　　戴洛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吃顿晚饭的功夫，上楼来就能看见如此主动的沈故，果然这人啊就是要骂，你骂得越狠他才能越快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等你吃完。”戴洛颔首：“我先问问赵训跟不跟我们一起去。”说着他走进了另一间房，看见赵训正站在何光床边。

　　“怎么了？”

　　赵训神色很不好看，冲床上的何光抬了抬下巴，对戴洛道：“他发情期要到了。”

　　戴洛一愣，顿在原地不敢再前进，难怪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气味，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遇上这种事，“要到了那就是还没到？”

　　床上的何光整张脸已经红透，额角不断冒出热汗，双目牢牢地盯着赵训。

　　赵训蹙眉，看起来很烦躁：“嗯，大概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了，中午连饭都没吃，说是没胃口。”

　　“那现在要怎么办？”戴洛脑子里有融合的记忆，李恭的记忆告诉他，发情期到来时相互标记的Alpha和Omega间是要结合才能缓解痛苦的……可在这儿，这种环境氛围下，显然不可能。

　　“现在还不是最严重的时候……”赵训依旧摆着那张厌世脸，只见他抬脚踢了踢床腿，对何光道：“你自己能撑过去吧？”

　　何光眼中有泪，犹豫片刻后终究是点了点头。

　　其实他很想说自己撑不下去，现在不比从前，从前的他在发情期时得不到安抚可以缩在房间独自流泪，咬住被子也能逼着自己撑住，可现在不行，环境不同了，他怕鬼、怕赵训嫌弃的眼神，更何况如果遇上了危急的事需要逃跑他是根本使不上力气的……这么多麻烦摆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撑得下去。

　　看见他点头赵训好似才放心，领着戴洛往外走，云淡风轻道：“行了，咱出去，不用管他，以前没有我都能撑过去的。”

　　发情期这种事按理说是有私密性的，人家小两口做了决定戴洛不好插手，再加上对这种事他也只是通过融合的记忆知道些皮毛，更不好多说什么。

　　沈故啃完面包，三人一起去到了三楼，在密码锁上摁了1214四个数，嘀的一声，锁开了。

　　愉悦地对视一眼。

　　果然，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所有线索都在指向三楼，同时这也证明了婆婆就是他们的引路人，或者简单来说叫做NPC。

　　三人拉开门朝里走，走廊上漆黑一片，左右两侧共有十几个寝室，他们只看见了一间门上是没锁的——304，很巧，也是在离楼道最近地方，按这格局来看和404寝室正好是上下对着的。

　　走进寝室，同样是一股浓重的霉味，除此外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小阳台上两只孤零零的鞋，东一只西一只，翻倒似的掉在地上。

　　戴洛走过去，站在阳台上朝上望了几眼，沈故研究着地上的鞋，记住鞋码后去到寝室的鞋架旁一双一双地看。

　　“这鞋不是他们寝室的。”沈故道：“地上这双是41码，但鞋架上的鞋码都超过了43。”

　　戴洛靠在阳台上，“嗯……从四楼扔下来的。”

　　赵训看着两人一问一答极为熟练，疑惑道：“你们怎么这么了解？”他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俩一进门就知道是这双鞋的问题。

　　沈故不慌不忙地解释：“现在死的两个人都没了脚，进门又看见这双鞋，你难道不觉得太巧合了？”

　　赵训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噤声不再说话，拉开柜子抽屉后开始翻找其他可能的线索。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或者说有价值的东西极有可能被他们忽视了，总之最后三人回到寝室时只带回了一双鞋。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越来越暗，不能眼看着时间就这么浪费掉，过了今晚又是新的一天，意味着那女鬼会再夺走一个人的命，于是所有人又集中起来开始在已经住了好几天的寝室翻箱倒柜地找。
　　入住时找过一次，但那时还什么都不懂，只检查了有没有危险物品，而现在要找的是走出校区的线索——直到他们进校区到现在，校区外不停地下着雨，在张敏因淋雨而死后没人敢再尝试走进雨里，更何况——戴洛每次去一楼吃饭都会站在宿舍门口眺望校区的铁门，从他们进校区的第一个晚上起，铁门就被锁住了，他们根本不可能通过正常的方法走出去。

　　所以一定还有其他方法，既然NPC在帮助他们，那就代表着他们不可能都死在这儿。

　　沈故翻了所有书柜，每本书都不放过，终于从一本教材里抖出一张照片，戴洛急忙走了过去，“什么？”

　　“寝室的合照？”沈故将照片前后都看了看，没错，八个人，从照片的背景来看……应该是外出游玩时拍的。

　　看起来像是放了很多年的一张照片，再加上没上膜，好几个地方已经完全模糊了。

　　“这个……这是不是楼道里照片上的那个人？！”八个人总共是站了两排，四人为一排，沈故突然指着第二排第二个问。

　　赵训也走了过来，仔仔细细辨认了会儿：“很像。”

　　戴洛：“不行，我们要百分百确定。”

　　“可是照片已经没有了……不对，婆婆那儿还有一张。”沈故：“我们去把照片要回来。”

　　“等等。”戴洛拉住他，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照片，“你看下面。”

　　“什么？”沈故疑惑了一瞬，定睛后瞪大了眼：“——他没腿！”联想到之前死掉的人血淋淋的双腿，沈故吓得将照片扔了出去。

　　八人站两排，为了每个人在拍照时都能露脸，后边四个人都采用了插空的站法，第二排第二个只被挡住了身体的一部分和两只胳膊，也正因为这样，膝盖以下部位的缺失使他整个人好似悬在半空中。

　　“人是他杀的？他死了吗？”沈故边说边否定了自己，“不对，杀人的是个女鬼。”

　　戴洛缓缓摇头，“还记得第一个晚上的电话吗？”——一个女人在电话中哭诉，问自己儿子去了哪儿。

　　沈故：“……女鬼是他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