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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失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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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女人丝毫没受到影响,脑袋受到撞击后仅仅挂在脖子上荡了两下,血溅在地面,就连沈故的脸上也被溅了不少。
“死……死……偿命……”只见她喉咙中发出沙哑含糊的声音,依旧狰狞地歪着脑袋,支棱着光秃秃的脖子一瘸一拐地继续朝沈故这边走来,眼见着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沈故屏住呼吸正准备向反方向跑,蓦地,发现自己不管怎样使劲也无法抬起脚来,他看了眼地面,脚……脚被血黏住了……
逃不了,他完全没办法抬脚走路……沈途在愣怔中蹲了下来,现在只能渴望她看不见自己——女人的眼睛由于脖子的折断而抵在胸前,她……应该看不见。
“嘭——”
“嘭——”
接连两下,女人挥动斧头,两次都砍在了木质的桌椅上,脆弱的木制品转瞬化为了粉末,飞扬的木渣混着血砸向沈故。
在斧头第三次抬起朝着沈故的后背时,他认命似的闭上了眼……可能这就是命,也对,说好了要回到过去,回到以前的世界……愿望要实现了。
“——你他妈疯了?蹲在这儿让她砍???”
一道怒吼声传来,沈故抬头,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此时这股味道因情绪的剧烈起伏而浓到呛鼻——危急关头,他竟然产生了想被人抱进怀里的欲望。
戴洛攥住沈故胳膊,拉着他两人猛地滚到了另一边,撞得椅子倒了好几把。
沈故蹲的地方斧头应声落下,地板被砍出一道缝……这要是人一准得成两块儿。
“进去!”戴洛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推着沈故进了寝室右边专用来睡觉的那间房,随后动作迅速地关上门,将女鬼锁在了外边。
两人撑着腿大喘气,沈故不安地盯着门,“这样就行?”
“她看不见。”戴洛解释了一句,目光冷然地凝视着沈故。
沈故被戴洛目不斜视的眸子看得心里发毛,但一想到方才是他救了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还是有的,想到了什么,沈故问:“你什么时候离开的?”他记得自己关窗之前还看见戴洛趴在旁边睡觉,可就在窗户被敲响的一瞬间,转头身后的人就成了血淋淋的女鬼。
“不是和你说了?”戴洛答得不咸不淡:“我说我去趟厕所,你当时在解题,估计就反射性应了一声,没过脑子。“
话音刚落,沈故一阵后怕:“所以从我没做题开始,我身边的都不是你?”
戴洛问:“你看见什么了?”
“你在旁边睡觉,后脑勺朝着我……”
戴洛抢白:“不可能,我一直是面向你的。”
“那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沈故越往深了想越觉得诡异,倏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整个人僵住,一步步往后退,直到抵住墙:“等等……你怎么证明你就是戴洛?”
“我怎么证明?”戴洛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沈故心里咯噔一下,退到退无可退的角落里。
戴洛的声音轻飘飘的,“对啊,我该怎么证明呢?”他跟着沈故的步伐一寸寸前进,走廊上的声控灯通过窗玻璃倾泻微弱光线,映出地面上戴洛缓缓移动的影子。
“你……你……救命啊!”沈故后背沁出冷汗,扯着嗓子吼出声:“救命!大家赶紧醒醒!救——”余下的话还没说完,沈故陷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闻到了吗?”戴洛的嗓音在耳边萦绕。
沈故抽了抽鼻子……闻到了,操,其实之前就闻到了,都怪那女鬼,一斧头劈下去把他魂都吓没了,更别说闻信息素这种事,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他妈吓我?”沈故深吸一口气解了解谗,解完的下一秒便过河拆桥,使劲将戴洛推开:“你他妈还敢吓我!?差一秒我就准备把你头拧下来,看看你这头到底是该立在脖子上冲我笑还是该挂在脖子上转圈了!”
戴洛摆摆手:“开个玩笑嘛,别当真。”
沈故忍住蹬他一脚泄愤的冲动,“有病吧开这种玩笑?”
戴洛服软:“行了行了,老公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滚滚滚!”沈故瞪他一眼,气鼓鼓地直接爬上了床。
戴洛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起来,轻松地晃悠到门边,贴着门听了会儿隔壁的声音。
沈故睡不着,猛地从床上坐起:“听见什么了没?”
戴洛:“没动静,估计走了?”
沈故看着他离门越来越近,蹙眉道:“别贴那么近,要是没走等会儿一斧头过来脑门儿都给你削掉。”
“……”戴洛额旁一滴冷汗落下,“不会说话就闭嘴。”
“睡了。”沈故见自己好心提醒对方居然还不领情,干脆什么也不管了,直挺挺躺回了被子里,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才感到有人躺在了自己身旁。被吵醒,他侧身让了让位置。
戴洛来来回回翻了好几次身,沈故烦躁地拿被子堵住耳朵,“你还睡不睡?”
“你就这么想死?”完全冷漠低沉的语气,沈故听见时整个人清醒透了,旋即转身,看见的就是戴洛不带丝毫情绪的眼神。
好似盯着一个陌生人……或者说是对人的彻底失望。
沈故想到他之前拉开自己时的怒吼,明白过来:“……不是,我当时没想死,主要是我动不了你知道吧,我脚上黏了——”
“随你,以后你想怎样都可以,和我无关。”戴洛显然是不肯相信,沈故蹲在地上不自救的模样已经深深印进了脑海里,他语气冷漠地回答后转过身去,留个沈故一个背影。
沈故叹了口气,最终在纠结中陷入了梦乡。
***
清晨,众人陆陆续续醒来,赵训已经下楼吃完了早餐,沈故带着点起床气坐在床上,目光通过不远处大开的门朝外望去——一切完好如初,仿佛昨晚上经历的是场梦,地上没有任何血迹,桌椅板凳也没有任何损坏,如果不是戴洛进门后肯定的点头,沈故会毫不怀疑昨晚上那女鬼使的是虚空之斧,把人劈成了两半第二天都能长合上的那种。
解决完生理上的饥饿感,沈故开始继续做题,所有人现在就等着他了,要是戴洛说的没错,那么在他们拿到密码进到三楼后事情一定会有所进展,到时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被动了。
沈故很清楚昨晚上死的应该是自己,但既然被戴洛救了一命那么就意味着鬼的杀人目标还没完成,今天一定会再死一个……女鬼拿着斧头,胡杰死时失去了半截腿……所以,她收集人的腿想要做什么?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沈故转身看见戴洛的口型——刘信。
刘信和王蕙、何光三人现在整天窝在一起,弱者仿佛形成了一个阵营,打着怕鬼的旗号吃喝拉撒不做事。
等到现在总算是抓住了刘信落单的机会,戴洛和沈故俩一直商量着要和这世界里除了他俩外唯一一个人类通口气,好歹相互得知道他们都是来自那个世界的人,别说最后有没有什么用处、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相互知道来历多分亲切感也是个好事。
沈故起身,跟着戴洛走去了走廊上,拦住刚吃完早餐回来的刘信。
戴洛挑了挑眉:“聊聊?”
沈故听着他说话时的语气不禁感到汗颜,这人以前是不是经常在学校收保护费啊,怎么听着一股浓烈的校霸气息。
刘信狐疑地盯着两人:“聊什么?”
戴洛讳莫如深道:“换个地方说。”
于是他们三人找啊找,找到了个好地方——四楼厕所。这可真是个好地方,胆子小的人由于之前死过人不敢进,胆子大的……哦不,胆子大的只有戴洛一个,沈故都只能勉勉强强算半个。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谈话内容被人听到这件事。
来到厕所门前,刘信有点犹豫,拖拖拉拉站在门口不敢进,“谈什么还要去这里?”
“我们三个人有什么好怕的?”才刚开始戴洛就有点没耐心了,被刘信那副怂包样惹得心烦,拉着他一道走了进去。
沈故先行开口:“你之前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能再具体说说吗?”他问得很隐晦,对刘信说的话终究还是四分信六分不信,得再三确认后再亮底牌才行。
见戴洛和沈故主动找自己来谈这事,刘信喜不自胜,还以为他俩是想帮自己,不得不说刘信是极为惜命的一个人,他是真的不想糊里糊涂地就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
“对!我是人类,人类你们知道吗,只有男和女,真的!你们信我,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种分类……什么鬼ABCDE我们那儿从来就没听说过,我们就只有男和女,结合后传宗接代,一代一代地往下生,开枝散叶绵延香火……”
“停,可以了。”沈故想笑,及时打断他,怕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刘信能一路掰扯到祖宗十八代上去……这下他不怀疑了,这功夫估计也只有人类有,听着贼亲切。
和戴洛对视一眼,得到首肯后沈故郑重道:“我们信你。”
刘信激动得只差跳起来鼓掌:“真的吗?你们真的肯信我?”
沈故颔首,“因为我们也是。”
“你们……你们也……?”刘信像是不敢相信,眼瞪得像铜铃,其中慢慢蓄满了激动的泪水,“什么意思?你们确定吗?真的是我想的那样?!”
沈故欣慰地笑了笑,这就同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是一个道理,现在还不仅仅是老乡相见这么简单,这是在度过了许多危险后第一次寻找到真正的同类,刘信的激动是可以理解的。
“我们也是人类,是没有Omega和Alpha分别的人……”沈故说到一半停住了,像吞了只苍蝇——这话不该这么说,他和戴洛现在已经不完全是人类了,他和戴洛甚至有Alpha和Omega的区别!
戴洛像是猜中了沈故的心思,及时截过话头,道:“你只要知道我们和你是同类,这就够了——”话刚落音,戴洛神情一变,不对劲,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戴洛凝视着地面,就在他们三人脚下,一团硕大的黑影印在白皙洁净的砖面上,嗒——嗒——两滴液状物滴在了戴洛头顶上。
“趴下!”行动就在转瞬间,戴洛下意识朝沈故扑过去,又是一个伴随着撞击的卧倒,沈故被戴洛护在怀中滚到了墙角。
直到此刻,两人躺在地面才有机会看清——在刚才三人所站的位置上方,昨晚上那个穿着白衣的断头女鬼倒挂在天花板上,只见她脖子上挂着脑袋,五指攥住斧头,两个骇人的东西正随着她的呼吸左右晃动。
嗒——嗒——原来刚才滴在戴洛头顶的,是从女鬼伸出的舌头上滑下的黏稠血液!此时这血液仍在不间断地往下滴答滴答地掉,砸在洁白的地板上。
刘信看着滚到一旁的戴洛和沈故,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故回过神来,盯着天花板上的女鬼冲刘信吼道:“快!躲开!”
刘信顺着沈故的目光朝天花板望去,只一秒,吓得眼珠子凸出眼眶,整个人猛地瘫软在地,像一袋没骨头的石灰。
女鬼最终还是没能给刘信躲开的机会,只见她咧开了面容上已被血迹染得模糊的嘴,倏地松开了手中的斧柄,“咚——”骨头被活生生斩断的声音。
“啊啊啊啊——”紧接着是刘信撕心裂肺的惨叫,惨叫不到三秒,又是一阵液体溅落在地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