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元明风云录》君子有礼217

30、第十九章

　　众人回到房间，宋远桥等人还沉醉在纪晓芙平安归来的喜悦里，张无忌率先开口道：“妹子，你刚才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在绳子上躺着？”纪晓芙得意道：“这是我新学的本事，你想知道，以后慢慢告诉你。”
　　张松溪道：“晓芙你没事吧？刚听鲜于通说他打伤了你还对你下毒。”
　　纪晓芙微笑中又带点歉意道：“没事，全好了，是杨逍救了我。让爹爹和各位师叔担心，晓芙实在过意不去。”纪晓芙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莫声谷不在，问道：“七师叔呢？七叔不是和你们一起下山找我吗？”
　　四侠一愣，面露悲色，纪晓芙见此，不安感涌上心头，和张无忌对看了一眼道：“七叔…没事吧？”
　　四人久不言语，张无忌看着张翠山喊了一声“爹”，张翠山沉重中将事情始末徐徐道出。
　　突闻噩耗，两小辈都有点不知所措，纪晓芙更是万分自责，“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俞莲舟安慰道：“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倒是那杨逍……不知是否真的没有关系？”
　　俞莲舟之前对杨逍怀疑极深，但现在奸杀谣言已破，侄女晓芙又是被他所救，心里怀疑自然已减了几分，并外加几分感激之情。
　　“绝对没有关系！”纪晓芙急促道：“事情想必就如他所言，只是凑巧而已。”纪晓芙看看爹爹，又看看师叔们，最后向张无忌望去，得他点头鼓励，于是大胆开口：“爹爹、二叔、四叔、五叔，我与杨逍两情相悦，互相倾慕。”四侠中只有张翠山隐隐猜到，其他三人均感愕然。
　　纪晓芙道：“我俩分开之时还商量着要怎么讨好爹爹和武当，好让爹爹你答应把我嫁给他呢，所以他绝对不可能杀害七叔的。”纪晓芙语速缓慢，眼珠子细细观察大家的反应。只觉长辈们并无激烈反应，纪晓芙又道：“而且他一直都很努力地帮我寻找‘黑玉断续膏’，此药能治好三叔、六叔的残疾。”
　　四侠瞬间为之一振，宋远桥道：“这药真能治好你三叔、六叔的伤？”
　　“嗯嗯嗯。”纪晓芙狂点头：“胡先生乃当世医仙，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此药已有眉目，在一个汉名叫‘赵敏’的郡主手里。”四侠知道灵药有下落均感兴奋，倒是张无忌对“赵敏”二字反应较大，让纪晓芙微感疑惑。
　　纪晓芙继续道：“杨逍并非江湖传闻那样是个‘大魔头’，他……他除了名声不好，其他什么都好。明教也是，‘红巾军’你们知道吧？”
　　张松溪道：“红巾军，你是指现在各地意图颠覆元廷，恢复汉家江山的义军？”
　　“就是就是。”纪晓芙道：“红巾军之所以能一直与朝廷抗争，不被剿灭，都是因为有明教在后面支撑，绝对不是乌合之众，是有组织有纪律地与元廷对抗，而主导这一切的就是杨逍。”纪晓芙越说越骄傲。
　　五人听闻此事内心大为震撼，纪晓芙所说的与他们以往的认知大相径庭，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夜阑人静，纪晓芙独卧在床，拆穿鲜于通的诡计，还了杨逍清白，这本是让人万分高兴的事，但这份喜悦已让莫声谷的死讯抵消殆尽。
　　直到现在，纪晓芙还在想，这是真的吗？她真的再也见不到七叔了？那个在她小时候总带着她骑脖马满山跑的七叔再也看不到了。纪晓芙平躺放空看着帐幔，满怀愁绪，满腔悲戚，泪珠子如线般从眼角经耳朵滑落，打湿床褥。

　　纪晓芙一夜无眠，眼底的小黑圈隐隐可见，拉开房门，就看到张无忌从过道走来：“无忌哥哥早。”
　　张无忌道：“晓芙早。”两人都无精打采。
　　张无忌后面是张翠山，纪晓芙道：“五叔早。”
　　“早。”本已从纪晓芙面前走过去的张翠山，想了想又往回走两步，重新回到纪晓芙面前道：“晓芙，你选了一条艰难的路，但你比五叔勇敢。”张翠山轻轻说完便继续往前走。
　　五叔……
　　纪晓芙望着张翠山离开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五味杂陈感。

　　客栈大堂各门派人士低头窃窃私语，皆因昨晚华山派的事传开了，当大家看到纪晓芙时，更是人声鼎沸。
　　此时，丐帮众人也已到来，看到纪晓芙先是呆滞了一下，随后各自交谈起来。没多久一身穿灰袍，身上挂着八个袋子，三十出头的相貌平平的男子道：“恭喜宋大侠，纪姑娘能平安归来实在是让人高兴。”听此声音，纪晓芙认得是昨天那位说杨逍杀死史火龙的陈长老，顿生恶感。但看到父亲向他回礼，自己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双手一鞠。
　　只听那陈长老朗声道：“虽然纪姑娘的事情是个误会，但魔教，杨逍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乃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我们……”
　　纪晓芙当即打断他道：“杨逍怎么就作恶多端了？他作什么恶了？请你细细说来。”
　　陈长老没想到纪晓芙会当众维护杨逍，顿一顿又道：“我们丐帮的事，恐怕纪姑娘还不知道。”
　　纪晓芙自信地笑笑说：“你是指史帮主被害之事？凑巧，在下刚好略知一二，你们史帮主的女儿史红石，我前几天才见过她，她可活得好好的，等她回来你们自然知道，史帮主是如何遇害，何人所杀。”
　　陈长老旁边的年老长者听到此消息，疑道：“纪姑娘此话当真？你真见过我们小姐？”纪晓芙恭谨道：“传功长老，晓芙不敢妄言，确实见过，史姑娘好得很，长老无需担忧。”传功长老面现喜悦之色，说道：“多谢纪姑娘带来如此珍贵的消息，不然丐帮都一直被蒙在鼓里。”
　　正当纪晓芙回礼说“不客气”时，在一旁久不发声，脸色沉郁的峨嵋派灭绝师太道：“武当派什么时候和魔教如此交好，居然帮那魔头说话。”
　　纪晓芙知道灭绝师太对杨逍的痛恨是无法改变的，双手一躬，道：“师太此言差矣，晓芙并无帮着杨逍说话，只是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而已，史姑娘我确实见过。再说，我这不是在帮丐帮吗，他们认错了仇人，那么真正的仇人就会逍遥在外，史帮主泉下有知，也不会瞑目，不是吗？”
　　陈长老道：“那么纪姑娘是知道我们帮主被谁所杀了？”
　　纪晓芙道：“不知道，我虽和史姑娘交谈过，但并无过问她仇人是谁。”
　　陈长老嘲笑道：“那不就得了，大小姐能无恙我们自然安慰，但就算如此，也不能说明史帮主并非杨逍所杀。”
　　“我爹爹确实不是杨逍所杀！”拥挤的客栈大堂外响起了一把稚嫩的童音。众人齐向发声方向望去，杵在门口的人纷纷让道。一片嘈杂声中，缓步走进一个身披淡黄轻衫的女子，左手携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童。那女子约摸二十六七岁年纪，风姿卓越，容貌极美，只是脸色太过苍白，竟无半点血色。那女童却相貌丑陋，鼻孔朝天，一张阔口，露出两个大大的门牙，直有凶恶之态。她一手拉着那美女，另一手却持着“打狗棒”。丐帮众长老除了那陈长老外，瞧着这个女童，无一不激动得难以言喻。
　　纪晓芙见到来人心中欣喜万分，踏步向前行礼，乖巧叫道：“晓芙见过姑姑。史姑娘好。”
　　杨姑姑点了点头，史红石也回礼道：“纪姑娘好。”武当众人见此，心里一怔。
　　此时，传功长老激动道：“大小姐，你真的还活着！苍天有眼！你刚说帮主不是杨逍所杀，那到底是谁？”
　　史红石满脸哀伤地看向杨姑姑，她叹了口气说道：“史帮主是丧生在混元霹雳手成昆的手下。”
　　陈长老眼色一沉道：“不知姑娘何以知道是成昆那老贼下的毒手。”
　　杨姑姑道：“史夫人言道：史帮主和一名老者对掌打斗，那老者呕血而走，史帮主也为那老者掌力所伤，史帮主自知伤重不治，料想那老者三日之后，必定元气恢复，重来寻衅，当即向夫人嘱咐后事，说出仇人姓名，乃是混元霹雳手成昆。”史红石听到这里，抽泣起来。
　　陈长老又问：“那夫人呢？”
　　杨姑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史夫人也挨了成昆一掌，伤势着实不轻，长途跋涉来到舍下，已然奄奄一息，交代了来龙去脉，也已随史帮主而去。”史红石放声大哭起来。
　　众丐脸现悲愤之色，只那陈长老依然不依不饶道：“那也不能说明与魔教和杨逍无关，不然杨逍为何会懂得‘降龙十八掌’。”
　　陈长老话音刚落，史红石便使出“打狗棒法”中的“棒打双犬”，以迅猛之势横扫陈长老双足，让他双膝跪地，再使出“压肩狗背”，以四两拨千斤之力将棒头搭在陈长老背上，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向杨姑姑行了一个大礼。只见还满脸泪痕的史红石喝道：“陈友谅，你知道杨逍跟我杨姐姐是什么关系吗？还有我丐帮和杨家是何种渊源？尽在这满口胡言，要是让我再听到你说杨哥哥一句坏话，我就逐你出丐帮！”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堂内众人都是一怔。只有杨姑姑微微点头，满眼称赞史红石的身手，纪晓芙心里更是已经拍手叫好。
　　陈友谅没想到一个小娃娃竟有如此武艺，而她又是已故帮主的女儿，只能忍气吞声诺诺应道。
　　执法长老此时也反应过来，疑惑道：“打狗棒法？”
　　史红石道：“没错，正是‘打狗棒法’，杨姐姐已经将全套的‘打狗棒法’传授于我。”
　　全套？！众丐听到此话无不心中大震。
　　原来由于当年襄阳一役，除郭靖夫妇殉国外，丐帮也精英丧尽，元气大伤，至史火龙时已黯然无光。而丐帮的两大护帮神功“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更是残缺不全。“打狗棒法”是开帮祖师爷所创，历来是由前任帮主口传心法，亲教棒法于后任帮主，决不传给第二个人，为丐帮镇帮绝学。
　　史红石称这美貌女子已传她完整的三十六路“打狗棒法”，这如何不让丐帮上下震动。
　　传功长老向杨姑姑抱拳行礼恭恭敬敬地道：“不知姑娘与敝帮有何渊源，芳名可能见示否，敝帮上下，同感大德。”
　　杨姑姑淡淡一笑：“小女子幽居深山，自来不与外人往还，姓名也没什么用处。至于我与贵帮并无渊源，是我先人和贵帮上代渊源甚深，些些微劳，何足挂齿？”
　　掌钵龙头道：“不知姑娘是否知道那成昆与帮主有何仇怨，竟下此毒手？”
　　杨姑姑道：“据史夫人转述史帮主遗言，他和这成昆素不相识，仇怨两字，更是无从说起。因此他老人家直到临终，仍是不明原由。”众长老沉默不语，各有思虑。
　　杨姑姑又道：“这位史家小妹妹，你们好好照顾。”躬身一礼，黄影一闪，已飞身出门外。
　　传功长老叫道：“姑娘且请留步。”
　　黄影已不见踪影，倏然而来，倏然而去，众丐心下均感一阵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