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元明风云录》君子有礼217

122、第八十五章

　　黄河西来决昆仑，乘着流淌的河水，迎望济南，沈万三的商船即将靠岸。
　　船舱里的四女紧张地照着铜镜，按照杨逍的吩咐穿上伪装，瑶儿更是慌得不断抖动，不悔为了让她放松心情，取笑道：“等我们功成归来，你要不要嫁给他？”
　　瑶儿蹙眉道：“姐姐，都这个时候了，你竟说这个。”
　　不悔故作轻松道：“就是这种时候才要说，我们现在去做的事可是九死一生啊，现在不说可能就没机会说了。你到底觉得他怎么样嘛？”
　　脸皮极薄的瑶儿看看雁儿又看看翠柳，只见她们都等着她回答，只好硬着头皮道：“他为何喜欢的是我呢？他喜欢的应该是不悔姐姐才对。”
　　不悔瘪嘴无语地翻了她一个白眼，“人家都说得很清楚了，他喜欢的人是你，是你误会他了。吴彪压根看不上我，当然，我对他也没意思，所以…你俩的事不要扯上我，跟我没关系。”
　　瑶儿垂眉低头，旁边三人互看了一眼，雁儿笑笑道：“其实，我觉得他挺好的，一路上看，他对姐姐挺细心体贴的。”翠柳道：“也不用太急着做决定，不用勉强自己，若不喜欢，就拒绝呗。”
　　瑶儿小声道：“也不是喜欢不喜欢的事，我其实不太想嫁人。”三人微怔。
　　此时，舱外传来叫喊声，船要靠岸了。
　　四人随即凝神静气，面容严肃，翠柳道：“谨记先生说过的话，不要昂起头颅与人对视，不要让人对我们的样子留下太深的印象，只要把特征给他们看就好了。再者，他们是贵人，我们是贱民，低头哈腰才是本分。”
　　三小同时应声“是”。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黄河边上如镶金边的落日，把正在码头忙碌搬货的工人照得通红。军中无粮则亡。粮食是保证军队正常运作的第一要素，因此汝阳王派出儿子王保保负责筹粮一事。
　　王保保亲迎沈万三，满面胡须，一身武夫装扮，手持佩剑的吴彪站在沈万三身后右侧，充作其保镖。左眼角一颗美人痣，浓眉大眼，一身淡黄色长裙的瑶儿站沈万三身后左侧，充当他的近身丫鬟。
　　王保保与沈万三寒暄一番，应酬了几句，便警觉地向周围看去，只见船上和岸上正在记账的两位伙计，从背影看衣着打扮虽与其他船工无异，但却明显是位女子。王保保道：“沈老板居然用女子当会计。”
　　沈万三笑笑道：“男子孔武有力，女子心思细腻，各有所长，在下只是知人善用。”王保保跨步走过去，来到翠柳身旁，见右手手背有一颗拇指般大的黑痣，却写出一手娟秀的好字，国字脸的翠柳看见王保保，立刻跪倒，艰难开口道：“少人，可见少王爷。（小人，叩见小王爷）”
　　沈万三从后解释道：“此女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之后就说话不清了。”王保保嘴角轻扯，道：“真有你的，找说不好话的人当会计。”
　　沈万三也不谦虚，得意道：“沈某能在短短几年内成为江南第一商贾，自然有我自己本事。”小眼神一飘，继续说，“同样，王爷亦是当世豪杰，在下一直非常仰慕王爷，之前咱们说好的……”
　　沈万三这话大有和汝阳王相提并论之意，蒙古人向来轻视汉人，王保保心里微怒不喜，但如今要靠沈万三供粮，自是心中不悦亦无法发作，更何况汝阳王曾告诫过他，要让好生接待贵客，不可怠慢。
　　王保保笑道：“沈老板请放心，父王他亦久闻先生大名，早想与之结交，已在军中设宴。只是……沈老板，这五千担大米，以先生的实力是不是有点少？”
　　沈万三眼里闪烁着身为商人的狡黠精光，抿嘴一笑道：“诶，小王爷，咱做生意的，哪能第一次就是大买卖啊，等我们互相了解，有了‘适合’的价钱……”特意强调适合两个字，“再谈大买卖，也不迟。”
　　王保保心里对这种商人贪婪的特性特别厌恶，但同时却又非常欣喜，礼仪十足，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万三心下一喜，连说几个“好”字。
　　沈万三随即一行人踏上王保保早已为其准备好的马车，王保保看了看他的随从，微愕：“沈老板就带这点人？”
　　沈万三爽快地挥挥手，道：“这里是王爷的地方，我还怕王爷害我不成？我赚不了这粮钱事小，王爷要是没了我的粮……”沈万三精明地看着王保保，“再说，要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相信其他商旅也不敢再跟王爷做买卖吧。”
　　沈万三这话甚有抬举自己之意，然而这次王保保听之更喜，道：“沈老板所言甚是，请放心，我们自会保证沈老板的安全，不会出半点纰漏。”王保保满意地看看沈万三的随行人员——一个带剑护卫，三位年轻女子，其中一位半边面容有块胎记，相信就是之前在船上记账的女子。
　　事缘，王保保始终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父亲此时接见外族来宾，让他很不放心，本想推辞沈万三的这个要求，然而察罕帖木儿说：我推心待人，又怎么能谁都防呢！让他这个做儿子的实在忧心。王保保又想着把十八金刚和神箭八雄调回来随护左右，他还是不让，这样王保保甚是为难。
　　现在看到沈万三如此做派，则令他放下心头大石。
　　只是……怎么抬着一个木箱子？顺着王保保疑惑的眼神，沈万三解释道：“这是我特意准备送给王爷的礼物。”
　　王保保眼神深邃，但又觉得他们应该翻不出什么风浪，笑笑点头客套了一下，让他们齐上马车。

　　上了马车，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吴彪曾行走江湖，遇事还算稳重，三女缺乏锻炼且感情深厚，依旧喘着大气，眼睛死死盯着马车底板。沈万三毕竟在商海翻滚多年，见过不少风浪，低声低喃：“再看，也看不穿那板木，各司其职，按照左使的安排，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自然能马到功成。”
　　三女僵硬地点了点头。
　　原来，此时的不悔，正穿上一身黑衣，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乘着夜色，隐藏在马车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