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飘零》生灭思归

14、Part 2

　　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五是三年级拉文克劳上占卜课的日子，作为主课课程之一，秋对此十分重视。
　　教室设在北塔，此前秋从未来过这里，只曾远远望见过它高绝的轮廓，玛丽埃塔已经和杰西卡先行一步，其他刚下课的学生也已走得差不多，秋独自一人穿过三三两两的高年级学生沿着盘旋的楼梯向上走，心中充满好奇。刚过一个拐角，秋听见一种奇怪的嘶嘶声沿着墙壁游走，她犹疑地停了一会儿，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另一个声音却适时地响起，盖过了那恼人的嘶嘶声。
　　“走开，下流的杂种狗！你想留下来看我的笑话吗？”那声音气喘吁吁地咒骂道：“我为了追赶我的坐骑才来到北塔，这可是荣耀的长征！混蛋！骑士不需要小毛孩的帮助，尤其是指路！”
　　秋不由想笑，她还从未见过哪幅画被挂在墙上几百年之后还这么生机勃勃，并且暴躁依旧，也许阿不福思会想要常和他叙叙旧。
　　“抱歉，卡多根爵士，我只是……”一个熟悉的温和声音吸引了秋的注意力，显然声音的主人试图道歉，但结果却变得更糟，随着他的脚步，愤怒的骑士骑着马追赶过一个又一个画框：“起来，你这流氓！决斗才是挽回荣誉的法子，懦夫！软腿猫！”
　　脚步声停了，只有精力旺盛的卡多根爵士继续滔滔不绝地咒骂，甚至没有重复的用词。秋几步走上去，试探地唤道：“塞德里克？”
　　男孩转头向秋的方向望来，他的怀里还夹着占卜课本，显然刚刚下课：“嗨，秋。”
　　“我原本是回去拿忘在教室的笔，所以出来得晚。”他的神情万分抱歉：“我是第一次在这里碰见卡多根爵士。”
　　秋侧身在狭窄的楼梯上为他让路，同时微笑着点头致意。随后她面向仍在画框中的草地上挥舞长剑的卡多根爵士问道：“请原谅，爵士，请问您能否告知我去占卜课教室怎么走？”
　　“嗯，秋……”塞德里克本想好心地告诉秋他才从教室出来，完全可以告诉她路径，但秋迅速回头对他眨了眨眼，紧接着跟上怒气全消专心带路的小骑士继续前行。
　　塞德里克明白过来秋的用意，耸了耸肩，走下塔楼时嘴角无法自抑地上扬起来。
　　秋到达顶端后才终于摆脱了卡多根爵士，已经有许多学生等在那里，蕾妮背对着大多数人站在墙边，手掌贴在墙壁上，神情十分专注，她悄悄走过去，尚未开口，蕾妮已撤回手，低声问道：“你听见了吗？”
　　“什么？”
　　秋的手掌就要碰到墙壁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她蓦然转头，看见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入口，一条银梯从入口垂下。
　　“走吧。”蕾妮拉下了秋的手臂，径直向银梯走去。
　　秋也仿佛瞬间忘记了墙壁中的声音，跟在蕾妮身后爬了上去，才刚探头，一股浓重而陈旧的香气扑面而来，她不得不掐着自己的掌心才能保持清醒。
　　“她在哪儿？”玛丽埃塔走到秋身边，四下张望着。
　　秋指了指一个高高的深红色书架旁的阴影处，小声说道：“我想，在那里。”
　　她们各自找好位置坐下，秋像以往一样坐在偏后的位置，玛丽埃塔嘻嘻笑着眨了眨眼，松开她的手跑到前面去，在杰西卡·默里旁的位置上坐下：“嘿，我要坐前面，我可对这门课感兴趣的很！”
　　蕾妮安静地填补了原本应该属于玛丽埃塔的位置，秋竟然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尽管她们原本关系不错，但因为各有专长，所以从未在课上坐得特别近。秋是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最喜欢的学生，而蕾妮则是黑魔法防御术和魔药课上的中心人物，每当她完美地施出一个秋无法完成的魔咒时，秋都会特别羡慕。
　　杰西卡支颐端坐在第一排的一张低矮圆桌前，面前摆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此时她正认真地低垂着头在扉页写上科目和名字，漂亮的蓝眼睛里带着一如既往的认真与平和，那蓝色就宛如晴朗的秋日天空，清澈见底的爱琴海，可惜人们常常因为她平凡的容貌和天赋而忽略这个内敛少女的美。
　　秋突然觉得有点苦涩，她从未意识到自己曾带给玛丽埃塔难言的痛苦，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玛丽埃塔常常愿意和杰西卡待在一起。
　　等大家都差不多找好自己的位置后，一个亲切模糊的声音才从阴影中传了出来。
　　“欢迎，很高兴终于在现实的世界里见到你们。”
　　特里劳妮教授走到教室前面那排闪烁着光亮的水晶球前，坐了下来。她相当清癯，肥皂泡一样的大眼镜把她的眼睛放大成原来的几倍，轻薄的披肩发出微弱的光芒，数不清的项链挂在她修长的脖颈上，手臂和五指的情况也差不多。
　　“欢迎来学占卜学。”她带着模糊的笑容审视着每一个人，看到杰西卡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我是特里劳妮教授，你们中的很多人从没见过我，我认为校园的喧闹会影响天目的清晰。”
　　她理了理亚麻色的头发，目光瞟过秋的身上：“既然你们都选择学占卜学，最难的一门学科，那么我要告诫你们：占卜不是那种只需挥一挥魔杖就能做到的事，它是一种真正的古代魔法，如果你们没有天赋的话，我不能教到你更多，你们的课本只能起到有限的作用……”
　　杰西卡显得有些惊讶，但还是一字不差地把特里劳妮的话记了下来。
　　“很多巫师才华横溢，却无法透过时间的迷雾看见未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占卜师的数量如此之少。”她突然对杰西卡说道：“孩子，你母亲的身体还好吗？”
　　“谢谢您，她还好。”杰西卡平静地抬起头直视特里劳妮的眼睛，忽然颤栗地发觉那双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悲伤。
　　“如果我是你，冬天之前就会再回家看望她一次，亲爱的。”特里劳妮教授柔和地说，她长长的翡翠耳环反耀着迷蒙的灯光：“我们这年会学占卜术的基本方法，第一学期学读茶叶，第二学期开始学手相术。
　　杰西卡一直盯着她，指尖微微颤抖，玛丽埃塔握住了她的手，嗔怪地看了特里劳妮一眼。
　　“还有你，我亲爱的。”她又转向了蕾妮：“小心一条黑色的狗。”
　　“在这学期我们还会开始学水晶球——当然，很不幸，大概在魁地奇选拔之前，我们当中有一个会住进校医院，错过很多课程，但是也有收获。”
　　全班都沉默了下来，秋和蕾妮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紧张。她们都是拉文克劳魁地奇队的候补队员，而且会参加今年的魁地奇选拔，教室里还有几个赫奇帕奇也害怕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特里劳妮。
　　“亲爱的，可不可以请你把那个最大的银茶壶的递给我？”她淡淡地对离她最近的玛丽埃塔说道，尽管她看上去很后悔没和秋一起坐在后面。
　　玛丽埃塔顺从地离开座位，从架子上拿起茶壶放在了特里劳妮教授身前的桌子上。
　　“谢谢你，亲爱的。”特里劳妮笑了笑：“有一件你不喜欢的事情会在八月的星期六发生。”
　　玛丽埃塔垂着头，微微颤抖了一下。
　　“现在，请两两站好，拿起架子上的茶杯到我面前来，然后喝掉我倒给你们的茶，只剩下残渣，用左手在茶杯内擦三下，然后把茶杯倒放在碟子上，等着最后一滴茶流走，就拿茶杯跟你的同伴交换来看。你可以根据《光明的未来》第五页和第六页来解释你所看到的。我会在你们周围巡察帮助和指导你们。”
　　蕾妮的脸色依旧冷冰冰的，但看起来比平日更别扭一些，秋拿了两个杯子，把其中一个递给了她：“放心，我想她指的不会是我们，你知道谁最容易在魁地奇上受伤。”
　　蕾妮似乎真的被这句调侃逗乐了，微微挑起嘴角：“我假定你说的不是哈利·波特。”
　　“太正确了。”秋眨眨眼睛，跟在其他人后面走向特里劳妮。
　　几分钟以后她们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喝着自己杯中的茶，秋回味了一下，点评道：“味道不如天然滇红，但比龙井好喝一些。”
　　“这只是最普通的红茶。”蕾妮轻晃着茶杯说道：“而且我觉得你们东方人的口味太清淡了，红茶还是加牛奶更香。”
　　秋不置可否，左手擦了三下后倒转茶杯，让茶水流出去，把杯子推向了蕾妮。
　　“目前我只看见杯底的茶叶。”蕾妮说道，秋尽力压下自己的笑意，严肃地向蕾妮的杯中望去，同时翻开桌子上的教材：“嗯，我看见你将会……成功？然后是痛苦，接着还是痛苦，有一点像头盖骨的凶兆……”
　　她停下来悄悄瞥了一眼蕾妮的神色，后者专心致志地看着杯子：“你将遇到磨难，紧接着是幸福，然后是危险，死亡，摇晃的十字架——审判。”
　　“听起来我们都很坎坷，不过你的凶兆之后是……等一下……隐居？不对，是金钱，这之后是黑色的梅花，袭击。”秋努力让自己根据茶叶的形状说话，梅林，但她此刻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信口开河的阴阳先生了。
　　“你的也不怎么样。”蕾妮皱眉说道：“逃亡，贫穷，猎鹰……一个敌人。梅林，很多敌人……”
　　“我不相信有那么多猎鹰。”秋说：“你这里几乎没有重复，袭击之后是幸福。”
　　“书上没有提到其他鸟类。”蕾妮翻来覆去地寻找着：“的确没有，剩下的是……一片叶子，新生。”
　　“好在结局不错。”秋点点头：“我没看出你为什么要小心黑色的狗。”
　　“她指的是沃菲。”蕾妮简短地解释道：“我们家养的一条黑犬，她年纪很大了，我很不放心她，但是还得回来上学。”
　　兴许这能解释蕾妮开学的时候为什么不开心。秋想，但她的思绪很快被特里劳妮教授的一声尖叫打断了：“天哪，孩子，这太可怕了！”
　　她看到杰西卡站了起来，脸色苍白：“教授，请您告诉我，这意味着什么？”
　　“……死亡，孩子，两个死亡……”特里劳妮捂着胸口倒在椅子上，喃喃地说道：“不会太远了……”
　　杰西卡扶着桌子，泪水从她的蓝眼睛里滑落。
　　“教授。”玛丽埃塔有些生气地望着她：“我不认为这会代表什么，每个人都会死，但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恐吓我们专心听课！”
　　特里劳妮教授的神情很不悦，全班都震惊地看着玛丽埃塔，这是她头一次对自己的老师用这么不尊敬的口气说话。
　　“哦，孩子，用不着质疑我，天目所见是你所不能理解的事物。”特里劳妮严厉地说，几乎有点像麦格教授：“你不喜欢的事情正在发生，就在离你很近的人身上，你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抱歉，教授，”玛丽埃塔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我想您已经清楚地预言到我不喜欢这门课了。”
　　“那么我很遗憾，孩子。”特里劳妮硬邦邦地说道：“现在下课，你们中的一个赫奇帕奇会迟到，最好快一点。”
　　所有人都沉默迅速地开始收拾书包，玛丽埃塔把全部东西都塞进包里第一个离开了教室，表情依旧愤怒。秋想了想，以最快的速度向蕾妮和杰西卡道别，追了上去。
　　“玛丽埃塔？”秋试探地拉住她的手，玛丽埃塔动了动，没有甩开，回握住了她：“我知道我刚刚很无礼，但是解气。”
　　“佩内洛早说过她每年都预言一个学生的死亡，只是为了……”
　　“你没看到杰西卡被她吓成了什么样子！”玛丽埃塔激烈地说：“她妈妈身体不好，你知道这一点。”
　　“无论如何，在第一节课上就和老师发生冲突，这可不像你。”秋说：“事实上我猜你是全校唯一一个。”
　　“我赌十加隆下一届还会有人这么干，没准就是哈利·波特，她一准会预言他的死亡。”玛丽埃塔怒气冲冲地紧了紧书包带子，大步流星地穿过草地，向城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