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女主不是我》陆小胖不胖

2、第二章

　　第二章

　　楚晨睁眼闭眼、再睁眼，还是一片黑暗，黑色仿佛吞没了所有光线和声音，喉咙像是被谁死死扼住，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她倒是不害怕，只是无聊，无聊到她闭上眼开始想等一下拿到发糕要藏到哪里了……藏到树洞？不好不好，会有蚁虫啃咬，不过被蚁虫啃咬倒是不怕，烤一下也可以，最怕野熊掏了去吃；藏到瓦罐？哦不对她没有瓦罐……
　　楚晨只觉得面部有点痒，莫非这里还有蚊虫不成？用手挥了挥，睁开眼，却是一点小光，如果不是这个地方足够暗，楚晨也发现不了它。它向前飘去，楚晨没敢动，它又飘回来，仿佛想带楚晨去哪里。楚晨虽然疑惑，可心想也没比现在这个环境更糟了，索性起了身，小光点看见楚晨起了身，好像兴奋到在颤抖，想要亲昵地触碰着她的脸颊，楚晨用手挡住了它，垂眸不语，小光点也不动了就僵在那，她过了好半响才在心里道：“我脸脏，别给你蹭黑了……”小光点好像知道她在心里说什么，猛地触碰了她的脸颊，便抖着身子在前方飘着，感觉像是在得意什么……
　　楚晨虽然表面不说，但还是打心底觉得开心，好久没人蹭蹭她的脸颊了……她真的……
　　楚晨一抬头才发现那个小光点自顾自向前飘着，她只好加快小短腿的步伐向前奔去，小光点好像是发现了楚晨在奔跑，索性飘得更快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前方的黑暗逐渐褪去，刺眼的光芒反把黑暗吞噬。
　　一条龙盘旋在上方，巨大的笼子囚禁着它，大腿般粗的黑金锁链缠绕着它，死死地把它禁锢在这里，小光点渗透进它的身体，虽然是龙，但是比起传说的龙，它实在是过于稚嫩。脖间的绒毛还未褪去，身上的鳞片还带着粉嫩，就连龙须也不过是小指般长，它的每一次动作都会扯动着锁链，锁链与铁笼的碰撞都会发出一阵阵尖利的声音，让人心底发慌。楚晨看着面前的“怪物”莫名害怕，但又怜惜它，她缓缓接近笼子，笼子上刻满繁复的花纹，有紫电暗暗流动着，偶尔有电光闪动，发出小小的碰击声。突然一阵气息猛地喷在她脸上，楚晨身躯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楚晨抬起头看着那条龙，那条龙垂眸看着她，一人一龙就这么对峙着。楚晨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它如同阳光般金色双瞳里面有光缓缓流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浮现着……锁链把龙扯得越发紧，它却一直强撑着，它能清晰从楚晨的双眼里看到自己小小的身躯被禁锢在这里，黑棕的眼睛里空无一物却有金光流动着……
　　龙吟声声，楚晨却面无表情依然注视着它，地面咒阵暗纹浮现，整个空间在晃动着，笼子上的紫电突然强化，强大的紫电流经锁链上……

　　“乓！”

　　村长手中的茶杯滑落，摔破在地：“竟然是那个孩子！”
　　陈耀然冷漠地点了点头：“不错，就是那个孩子。”
　　村长挥了挥手叫了一身“狗子”，一大个少年闻声赶来瞧见了地上摔碎的茶杯，嬉笑着看着村长：“爷爷，你等下怕是要被奶奶骂了！”
　　“休要胡闹，仙人在此。”村长擦了擦掉落在胡子上的茶水，低声对李祁说：“记得替我跟你姥求个情，罐子里的糖就是你的了……”李祁便笑嘻嘻地扯过桌上的抹布，半跪在地上擦拭着茶汁、清理着碎片。
　　村长看着陈耀然的面瘫脸，又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冷汗：“八岁的孩童惹人嫌，仙长莫怪。”
　　“这倒是不要紧的，你先说那个小孩姓甚名谁？家中可有亲人尚在？家住哪里？今年几岁？……”洛泱急着回去，连忙抛出一大堆问题，倒让村长紧张地直冒汗。
　　“仙长你且慢点，我年龄大了，耳朵不好使。那孩子只是几年前到了我们村，我们问她什么，她却是一个字也不肯说的，不管跟她说什么，她只会嗯嗯哦哦的应答，也有人家想过收留她，但是那孩子……”
　　“那个孩子怎么了？”洛泱觉得这孩子身世凄惨，早已泛起怜爱之心，听到村长话说一半，很是焦急。
　　“她是个傻子。”李祁抬起头就这么盯着他们。“她还是……”
　　村长气到白长的胡子直打颤，用脚一踢：“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去外边玩去！”李祁被踢倒在地，其实也不疼，哼哼了几句便努着嘴爬起来跑外边去了。
　　村长见那两人盯着他，眼睛不自然地撇开：“那个孩子是……大智若愚罢了。”
　　“刚才那小孩说‘她还是……’，她还是什么？”陈耀然冷冷地盯着他，看着只不过像二十来岁，却已经不怒自威。
　　村长只觉得肩头千斤重，索性破罐子破摔：“那个孩子还是……还是……”一咬牙：“还是个天煞孤星！”看着他们不解和鄙夷的眼神，村长急了：“那个孩子那年来的时候，村里大旱，好不容易撑了过去，来年又有蝗灾！更离奇的是，那孩子去谁家，谁家就倒霉！这不是前年才刚把她赶到山上，你猜怎么着？这两年不仅丰收太平，就连鸡都下双蛋黄的蛋了……”
　　“咳咳！”陈耀然低头握着拳，洛泱拍着他的后背：“师兄，是不是昨天晚上被风吹到受寒啦？”
　　村长被打断了本就不舒服，现在看着这个画面只觉得莫名其妙，仙人也会像他们一样生病么？洛泱只是偷偷撇向村长后方，村长疑惑地回头，一个素净的小孩站在墙角，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双脚内八字站着显得局促不安，村长眯着眼看了许久，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小孩就是——故事的主角。
　　楚晨低头不安地摆弄着手指，谁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在这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楚晨醒来的时候，已是酉时十刻，天已经接近黑夜，偌大的房间却只有她一个人，房间内很安静，只有她的呼吸声，强烈的寂寞和恐惧吞噬着她。柔暖包围着她，但这不是她的家；房间只有淡淡的檀木香，但这不是她的家；窗户和门紧闭着不用担心山野妖怪，但这不是她的家……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她睁大了眼睛，只觉得头脑昏沉，她只知道自己做了个很刺激的梦，但是却总也想不起梦的内容。
　　楚晨留恋地蹭了蹭被子，却突然想起什么，被子没有想象中黑乎乎的一片，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也换了身衣服，连指甲缝都干干净净，就像其他有娘的孩子一样……楚晨拼命甩了甩头，她也有娘！
　　楚晨在床上不断忙活着，努力地整理着床铺，看着折叠好了的被子和放的正正好的枕头，这才心满意足地滑下床，又仔细地捋平了褶皱。虽然自己晕倒了很丢脸，但是一旦接受自己天资平平的事实，感觉也没什么了，小楚晨又想到等下就可以拿到甜丝丝、香喷喷的发糕，偷偷掩脸笑了起来。
　　楚晨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她并不认得路，但好在地方也不大，迷路了一两次也找到了大厅，她看到李祁从厅堂里跑出来，不过几步就直接跨过台阶出去了，边跑还边吆喝着玩伴。楚晨不敢遇到他，便躲在柱子后面，她身量小存在感不高还换了身衣服，李祁直直跑向外面，连余光都没瞧见她。
　　等到李祁不见了人影，楚晨才拐了个弯进去。
　　“……天煞孤星！”
　　楚晨整个人僵直了起来，连再迈一步的气力都没有，她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不停地发抖，眼眶控制不住地发热，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楚晨拼命想着那些美好的、难忘的：村长爷爷塞给她的一个桃子、王婆曾经给过的水煮鸡蛋、救的小狐狸叼的一条鱼、哑妈给的一碗粥……还有快到手的发糕，甜丝丝的发糕、香喷喷的发糕，若是烧焦了便是有点酥脆，若是水多了便是软乎的，发糕不论如何都是好吃的，她吞咽着口水，想要直接走进去拿完发糕就走，可惜村长爷爷好像还没说完话，村里的姑婆们说了，打断别人说话是不好的。
　　楚晨只好站在那里，听着一项一项罪名落在自己身上，但又实在无趣，于是不停摆弄着手指。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其实并不好看，上面又各式各样的疤痕，但受过的伤太多，让她讲出处也是说不出的，但是那个仙长姐姐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上面本来纵横交错的疤痕，如今已变得浅淡，指甲缝里长期的污垢也不见了，身上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也被清爽代替，也不知道是谁替她清理的，想到这，楚晨脸不禁微微泛红，实在是不好意思，到时候一定要问问谁帮她清理的，然后把自己的发糕分他一半……一半属实有点多，那分多少呢？楚晨想破脑袋瓜也想不出来。
　　楚晨感觉大厅安静了下来，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又等弹指之间，才抬起头，众人的眼神却各自撇向别方，她顿了顿：“村长爷爷！”
　　“额……楚晨你站在……”
　　“发糕还有吗！村长爷爷！”楚晨雀跃的声音打断了村长的话语。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还好她没听到。”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心思却是各自的。
　　“楚晨，你回去收拾行李等下我们就走吧。”洛泱看着楚晨眼里尽是怜爱，只觉得村长说的那些都是在放屁。
　　“……”陈耀然心中自有打算，但也没有阻止。
　　“去哪？”
　　“自然是同我们一起回去啊！”
　　“离开这？”
　　“离开这。”
　　楚晨更加蒙圈了，紧接着就是愤怒：“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