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河晏》一方豆腐

71、第七十一章

　　凉州城外沙尘滚滚，风起残云，卷起天水镇中浓重的焦味。
　　大战在即，林乐已死，文殷手下无可信之人挂帅，文殷只好亲身上阵。袁集假意奉承，说天子亲征，此战必胜。文殷听他说得悦耳，心里自然清楚袁集并无恭敬之意。不过有一句话袁集倒是说得不错，这次大战，奚丹派了图都王子助阵，他文昭怎能怠慢。接待外史，礼高一等，奚丹派个王子，文昭自然要天子亲自上阵。
　　奚丹图都王子带领十万奚丹赤顶铁骑助阵文殷，加上凉州城中两万精兵，这十二万大军不容小觑。

　　常戎与唐清平，加上李肃，三人连夜商议，总算得到胜算。
　　李肃看了天色，说三天之内必有风沙，届时漫天沙尘，正好绊住奚丹铁骑。常戎说了句天助我也，便下令全军按之前的编排，分成几路。天枢以文先为先锋，常戎领主力，唐清平与李肃分别带左右两翼大军，伺机而动。
　　果然时日一到，天上卷起大风，顿时风沙骤起。时机一到，文先一声令下，天枢骑兵踏着风沙而来。
　　奚丹的大将军巴尔度派其亲侄子巴固为先锋，迎战文先。
　　赤顶铁骑乃是奚丹精锐，西陲骑兵也是李肃多年培养的心血。李肃研究了奚丹战法多年，对奚丹了如指掌，本应该能一击而溃之。本想借着这次风沙先败奚丹先锋，不想奚丹竟早有防备，一战下来，互有折损，胜负未分。
　　文先无功而返，出乎众人意料。唐清平与李肃分析许久也未有得出结论。忽然，常戎灵光一闪，说道：“清平，我记得了！”
　　“记得什么？”唐清平疑惑道。
　　“那天我跟你说的，那个爆炸！”
　　“爆炸？”
　　“对，天水镇里面的爆炸！”常戎有点激动，“我记得，多年前我们贪狼军攻打东海以西的谢国，那里虽是个小国，可国内盛产硫磺，我们大军在那里受到他们的顽强抵抗。谢国的国君以硫磺阵重创我贪狼，那一仗，我们虽胜犹败。”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文殷的阵营之中，有熟识你我之人。”
　　“被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人。”李肃说道：“那人我只见过一次，是文殷的军师。据说是被文殷所救，投效与文殷之下。文殷称呼他‘袁先生’”。
　　“袁先生……袁集？！”唐清平大骇——袁集没死？
　　同样，常戎也是大惊。
　　当时回复的人不是说袁集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两人面面相觑，哪里知道对方所想，皆以为是不过惊讶于袁集叛出。两人当日各自派出杀手，都是瞒着对方的，今日袁集未死，两人难免自责当天没有把人处理干净。
　　“袁集是何人？”李肃问道。
　　“那原是我贪狼军师，可以说是我们智囊。不过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如今再说这些，也是枉然了。”常戎说着，看了唐清平两眼。见唐清平没有什么不适，便接着说了些因由，中间自然省却了许多他与唐清平之间的事。
　　“也就是说，如今我们真正对上的，是精通兵法的袁集，带的还是骁勇善战的奚丹铁骑？”李肃不禁担忧。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背后是何人，那就有破解之法。袁集虽然精通兵法之事，但与奚丹毕竟是初次合作，当中定然欠缺默契。要发挥出当年贪狼之势，恐怕尚有欠缺。”
　　“唐先生是有破解之法？”
　　唐清平笑笑，拿起手边小旗，直插在沙盘边上。常戎一见，心中直道唐清平这招杀着，布得实在太妙！

　　凉州地域宽广，足够让起兵全力发挥。图都王子调派左右两翼，从凉州城两侧出城，从两侧收拢合成包围之势，中路由大将军巴尔度领主力进攻，后方由图都王子镇守。
　　袁集之部署，与唐清平的不谋而合。如此一来，比的就是谁的兵马战力。
　　这次大战，常戎、唐清平、李肃分成三路，靠的全是部署和默契，还有那不可预测的天运。按照李肃对奚丹的认知，中路的主战场必定由奚丹主力负责，常戎率主力与之交战，最大可能就是遇到奚丹的悍将，不是巴尔度，就是查泽。
　　常戎策马在前，见地方已摆好阵势。这黑压压的一片，马头的护甲上用鲜红的漆油涂着奚丹特有的图腾，看着煞是可怖。
　　“来着何人！”赤甲群中，为首之人策马向前数十米，向着常戎高声问道。
　　“问别人名字之前得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奚丹连这个规矩都不懂吗？”常戎轻夹马腹来到那人面前，稳声说道。
　　“奚丹平征大将军、巴尔度。”巴尔度声音粗犷雄壮，不怒而威。
　　可这区区气势，哪里能压倒常戎这一统申州的霸主。他朝着巴尔度微微扬起嘴角，似笑非笑。“能败在朕的手下，也不枉你大将军的名分。”说罢，常戎拉过马首回头归队。
　　他高举手中宝剑，指天誓师。
　　常戎说得慷慨激昂，其言辞之鼓动丝毫不输唐清平。众将士顿时士气高涨，不论是否西陲守军，谁都想像常戎说的这般，驱除鞑虏、永保安宁。
　　赤甲军也是不惧战不畏死，面对常戎比自己多出一倍的兵力，竟没有一丝畏惧，却还生出了殊死一拼的勇气来。
　　两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