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雪小桃

57、一定要帮他们

　　今天酒店早早就客满了。十七点，慕白准时下班。拐出繁星大门，一直低头拨弄着手机，这一天都没有白知秋的消息，应该是刚回来，律所事情比较多吧。正琢磨着，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车子停下，白知秋先下车。邱梨和欧阳也一左一右开门下来。
　　慕白没在意，脚一抬，上了人行便道，继续走着。
　　“丫头！”白知秋一边喊一边朝慕白走过去。
　　这两字一入耳，慕白便一脸甜笑，转身，见到后面一左一右的邱梨和欧阳烈，甜笑变尬笑，还是迎了过去。
　　欧阳见转身的女子竟是喜鹊，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原来妈妈口中的“那个人”就是肖冰，难怪……
　　“邱阿姨，欧阳烈，你们过来了。”慕白牵上白知秋的手，却先跟白知秋身后的人打了招呼。
　　“丫头，不要叫阿姨了。”
　　慕白一脸问号看看白知秋，白知秋宠溺的眨眨眼。一声洪亮的“妈！”脱口，慕白甩了白知秋的手，跑过去，挽住了邱梨。白知秋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对面一脸甜笑的两个女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烈！还不问嫂子好！哎，刚才，丫头，你们早就认识吗？”邱梨似乎有想起了肖冰，脸色一沉。
　　欧阳赶紧接话：“哦，认识，不过不知道这小姑娘竟然是我大嫂。哈哈，大嫂好！”
　　“啊。好。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欧总变小叔子，着实有些尴尬。
　　一行人回了一城枫景。邱梨终于见到了小毅，简直是爱不释手。欧阳说，长这么大没见他母亲大人这样无公害的笑过。血缘这东西也是神奇，一向高冷的小毅公主竟是异常的喜欢这初次见面的奶奶和小叔叔。
　　晚饭后，三位长辈带着小毅出门散步消食，家里就只剩了叶白夫妇和欧阳。看着欧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慕白找了个有理由支开了白知秋。
　　“是想问肖冰的事吧？”
　　欧阳先是略微尴尬的一笑，再叹了声气，说到：“你猜到我们的关系了对吗？”
　　慕白点头。
　　“我哥知道吗？”
　　“不知道。”
　　“所以你刚刚是故意支开他的。”
　　“嗯。肖冰他，状态不好。要是方便，还是去看看他吧。”
　　欧阳又是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是因为妈妈她接受不了吗？”
　　“你能接受的了吗？”欧阳眼睛里突然一抹凌厉。
　　慕白一脸认真：“能。”
　　欧阳收回目光，微微抬头，“我妈不知道我和欧阳的关系。我遇到他，是在十年前。那时候他是美国帕森设计学院在读的学生。Tina突然想要学画画。哦，Tina是我父母在美国收养的女儿。我妈很娇惯Tina，Tina说要找个年轻帅气的中国老师教她画画，我妈便费尽心力，找来肖冰当了她的家庭教师。这一当，便是五年。Tina那个人一向三分钟热度的，之所以坚持下来，并不是她真的热爱绘画，而是疯狂的爱上了教她画画的老师。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清楚，为什么他明明不爱Tina，也受够了Tina无理取闹的纠缠，可就是不肯辞掉这份家教的工作。为什么一向醉心夜店网咖的我，渐渐的不近女色，潜心课业。为什么我一见Tina纠缠他，就莫名的火大。直到Tina二十二岁生日Party，那天我已经喝了很多了，Tina的朋友还是起哄，他就帮我挡了一杯。那酒很烈的，他一个只喝柠檬水的酒场小白哪里扛得住。就那样，我俩都醉了，我想扶他，却没扶住，就一起滚下了坡。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两个大男人，做了那样的事，真是……他一个劲儿的跟我道歉，那是个农场，蓝天，白云，他身后是波光粼粼的小湖，我身后是漫坡的鲜花碧草，看着晨光里他满脸的懊悔，我终于懂了，就用嘴堵住了他的抱歉……我们都知道，接下来要面对全世界的鄙夷，可是却一点都不害怕。谁知道，当我们满心勇气，爬到坡上，准备向全世界宣布我们相爱的时候，却迎来了Tina的死讯。Tina自杀了，就在那个小湖。后来我妈在整理Tina遗物的时候，发现了Tina的日记。日记里写的竟全是肖冰如何如何纠缠她。我父母由此认定是肖冰死缠烂打骗了Tina，然后始乱终弃，才害的Tina投湖。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不肯相信，还要公布那本日记。我绝食，而且承诺和肖冰切断联系，才拦下了那本日记。”
　　慕白听得一阵心酸，想到肖冰醉酒后的样子，不禁叹了声气。“事实上，你一直在关注他，对吗？”
　　欧阳一笑，“是。我接受了妈安排的相亲，做了一场戏给他看，他一气之下辞去了工作，回了国。可我放不下，就费尽周折，引他注册了诗意网。”
　　“既然你们彼此都没放下，就去跟他聊聊吧。虽然，真的太难了，可是总好过遗憾啊。”
　　“谢谢你。”
　　慕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哎呀，亲爱的大嫂，别这样嘛。这一晚上竟是叹气摇头了。不说了，你快叫我哥下来吧。我也出去溜达溜达。”
　　慕白一笑，转身上楼。
　　卧室里，白知秋正一个人在窗边发呆，从玻璃里看到身后踮着脚靠近的小人儿，一笑：“聊完了？”
　　慕白环上他的腰，“嗯？”
　　“你让我上来洗澡不是因为有话跟欧阳说？”白知秋说着转身，勾了勾慕白的鼻尖。
　　慕白呵呵了两声。
　　“丫头。”
　　“嗯。”
　　“你很想帮他们，是吗？”白知秋眸光里一贯的温柔和深邃。
　　慕白心里一惊，难道他知道欧阳和肖冰的事了？不可能啊，自己没说，欧阳和肖冰更是不可能说的啊。
　　看着慕白狐疑的神情，白知秋揉揉她的小脑瓜儿，牵着她走到床边坐下。“丫头，你记得你生小毅的时候，要我去找我妈妈的消息吗？”
　　“你？你那时候还没……意思是这之前你就找到了他们了？”慕白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醒了之后就托了人去打听，也是前不久才有了消息。关于欧阳和肖冰的过往，我知道一些。主要是牵扯妈妈在美国的养女Tina。Tina有严重的妄想症，一直纠缠她的家教老师，也就是肖冰。肖冰似乎是喜欢欧阳烈，Tina为了不让他们在一起，用尽了手段，最后自杀了。”
　　慕白撇嘴，真是，不愧是白大状。“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可也太详细了，你不会是FBI的吧？”
　　白知秋笑着摇了摇头，“我找的是美国的一个律师朋友，他找到妈妈后，就顺便查了查家庭成员。Tina自杀的事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找到了Tina当年的闺蜜。”
　　“哦，难怪。可能妈妈和欧阳根本不知道Tina有妄想症。”
　　“也许吧。只是感情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我明白，可是，你没见过肖冰，真是……”
　　“所以，你还是很想帮他们，是吗？”白知秋问回刚刚的问题。
　　慕白点头。“我看得出来，欧阳和肖冰一样，从来没有放下过。当年欧阳为了保护肖冰，才跟他分手的。难道就眼看着他们像现在这样，痛苦的过后半生吗？我一定要帮他们。只是……”
　　“怕妈妈接受不了？”
　　慕白点头。
　　“丫头，我们现在也为人父母了。你作为母亲，对小毅最大的希冀是什么？”
　　“希冀？”慕白微微思考了下，接着说到：“我希望她健康平安的长大，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
　　白知秋笑着点头。
　　“所以？”慕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白知秋。
　　“虽然可能需要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但我相信，最终她会接受的。”
　　看着白知秋笃定的眼神，多日以来的纠葛和忐忑一下子烟消云散。“白大状。”
　　“叫老公！”
　　“……”还真是猝不及防。“老公！”
　　“嗯。”
　　“你是卖药的吧。”
　　“嗯？”
　　“专业兜售定心丸。”
　　“那你吃了我的定心丸，是不是得要付费？”
　　“贵吗？”
　　“看卖给谁。你的话，得收双倍。”
　　“咱俩这关系，不应该打个对折吗？”
　　“那不行。必须双倍，而且必须现付！”
　　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出，慕白就知道，自己欠的肯定是人肉债……
　　这个双倍果然是双倍，慕白有些透不过气，轻咬了一下白知秋的舌尖。
　　“你这丫头是咬上瘾了是吧？”白知秋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没咬到你的旧伤。”
　　白知秋无奈摇了摇头，“哦，谢谢。”
　　慕白傻笑。
　　“丫头。”白知秋拨了拨慕白的长发，问：“不管是欧阳烈还是肖冰，于你，也就是刚认识。这不像你啊。你一向不爱插手别人的事。”
　　慕白轻靠上白知秋的肩，回到：“这个我自己也说不好。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有莫名的熟悉和默契。大概，是那个网站吧。这些年，欧阳是编辑，肖冰和我是网站的签约作者。和欧阳一直在站内通信，我们都喜欢曼珠沙华的诗文，时间久了，就像老朋友了。”
　　“原来如此。丫头，明天去欢乐谷吧。”
　　慕白直回了身子，两眼放光：“欢乐谷？”
　　“真不应该提前告诉你。”
　　“为什么？”
　　“你看你那兴奋样儿，晚上能睡好吗？！”
　　“必须能！哎不对，我明天上班啊。”慕白立马换了一脸落寞。
　　“大生日的上什么班，帮你调过了。”
　　“这也能行？”
　　“当然。”
　　“……”
　　本来慕白还有些担心，毕竟邱梨和欧阳第一次留宿，自己就拐着白知秋出去玩儿，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但事实证明，她高估了自己和白知秋的影响力。除了宝贝大孙女，别人都等同空气，邱梨根本不c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