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雪小桃

37、白知秋的味道

　　4月4号清明节，一家四口到帝都，给爷爷奶奶和白父扫了墓。黑白照片里的白爷爷和白父都是中年时候的样子，原来那眉宇间的冷傲是白氏的代代相传。奶奶的笑容很温暖，很慈祥，慕白竟然特别期待哪天奶奶能入自己的梦，给自己一个拥抱。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是安宁吧，奶奶让慕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踏实。白知秋介绍了慕白和小毅，介绍了温玉，就再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地擦拭墓碑，看着照片里的奶奶。慕白让小毅坐到自己的小臂上，面对着墓碑，“毅儿，这是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小家伙的眼睛没有顺着慕白指的方向移动，而是一直落在给奶奶擦拭墓碑的白知秋身上。“爸——爸”，小毅毫无征兆的喊出了第一声爸爸。白知秋惊讶的抬头，春日的阳光散在他又惊又喜的脸上，他像个孩子一样，几乎是用跳的，来到慕白和小毅身旁，兴奋的说到：“丫头，你听见了吗，小毅叫爸爸了！叫爸爸了！”说着接过小毅，举过了头顶，小家伙儿也在笑，和白知秋一样的弧度……
　　离开墓地，一行人去了知秋总部。林浩已经等在这里。白知秋终是听了慕白的话，接下了案子，太多的程序和细节需要白知秋敲定。可白知秋依旧沉浸在小毅那声“爸爸”带来的喜悦之中。林浩刚一开口，白知秋一句“明天回T市再说”，就结束了对话。林浩只得默默扶额。
　　和第一次到知秋分所一样，慕白嗅不到一点八卦的气息，所到之处都是有序和忙碌，所见之人都是标准的微笑，标准的问候——白太太好，温先生好。
　　白知秋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休息室，除了面积稍大之外，装修和陈设都与分所没有区别。白知秋留意到，温玉看书架上的那些法律方面的书籍，以及律所那些忙忙碌碌的员工的时候，眼睛里闪着不一样的光芒。
　　应慕白的要求，又去看望了白知秋的师傅。刘老还是那样，看见白知秋就一脸嫌弃。不过对慕白和小毅却喜欢的不得了，还封了个大红包给小公主。
　　傍晚，终于回到帝都西郊的别墅。这里是白知秋长大的地方。房子一直有人定期打扫，所以丝毫没有久没人住的痕迹。古色古香的家具陈设，古琴，字画，老照片……慕白终于明白，为何白知秋身上会有那么浓的艺术气息。如果家人都还在，如今四世同堂，该是多美的画卷。
　　白知秋在厨房有条不紊的忙着。慕白从身后抱住了他，脸颊贴上他温热的背，想着遇到自己之前的那么多年里，他一个人在这精致的大房子里，有过多少孤单和落寞？就是那些孤单和落寞堆积出了初见时他眼睛的忧郁吧。
　　“小时候奶奶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我也常常这样从面抱住她，直到她放一口吃的在我嘴里，我才肯离开。”白知秋说着，捏起一块胡萝卜丁，转身塞到慕白嘴里。
　　慕白松开手，伴着胡萝卜脆脆的声音说到：“你小时候的微胖就是因为奶奶做的饭太好吃了吧。”
　　白知秋轻蹙眉，一本正经的说到：“我那不是胖，是婴儿肥。”
　　“嗯，不是胖，是婴儿肥。”慕白边说边憋笑，最后还是没憋住……
　　晚餐时间，热腾腾的牛肉面散发着浓浓的香气。温玉给坐在旁边的婴儿车里的小毅喂着胡萝卜泥。小家伙儿闻着牛肉面的香，品着胡萝卜泥的甜，手里攥着心爱的磨牙棒，一双大眼睛悠哉哉的看着温玉。温玉轻轻擦去小毅嘴边的渣，给了个甜笑。小家伙回了个甜笑——“爸爸”，温玉傻在那，叶白夫妇同时抬头望向四目相对的小毅和温玉。小毅的小脚丫碰到温玉的腿，温玉才回神，尴尬的看看叶白夫妇，再看看小毅，“小毅，”温玉拍拍自己的前胸，拉了长音：“叔——叔~”小毅饶有兴致的盯着温玉，笑而不语。慕白起身，来到小毅旁，拍拍自己的前胸，拉了长音：“妈——妈~”小毅依旧笑而不语。慕白委屈的看看温玉，再看看白知秋，“小孩不是应该先会叫妈妈吗？”温玉尬笑，白知秋耸肩。一直到给小毅洗完澡，哄睡着，慕白才停止对女儿喊妈妈的教学。
　　参观了白知秋书房里的笔墨纸砚，长长的书廊，以及卧室里的钢琴和衣帽柜，慕白靠在卧室阳台的懒人沙发里发呆。这里到处都是白知秋的气息，她想象着，曾几何时，他一个人弹琴，画画，写字，看书……好像个古代人一样。认识白知秋之前，除了喜欢舞文弄墨的叶老师之外，慕白的世界里再没有其他愿意放下手机电脑和满地的鸡毛，纵情于文字、笔墨或者音乐的人了。而一点点靠近白知秋，发现他就像个宝藏，永远都不会枯竭的那种。她总能从他那里得到享用不完的繁华，那繁华远离世俗和铅华，滋养心境与灵魂。
　　白知秋和温玉在书房边聊天边下棋。不出白知秋所料，温玉对法律有浓厚的兴趣。白知秋意料之外的是温玉在医院工作的时候就已经通过了司法考试，而且对于法理以及当前法学发展的现状，都有深刻且独到的见解。这一晚，两人谈了很久。
　　白知秋回到卧室，小毅睡得很香。阳台的沙发里，慕白轻闭着眼睛。白知秋轻轻俯身，端详着慕白的脸颊。慕白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环上白知秋的后颈。
　　“还以为你睡着了”，白知秋轻语。
　　“我只是醉了”，慕白依旧轻闭着双眼。
　　白知秋凑到慕白嘴边，嗅了嗅，“没喝酒呀。”
　　慕白睁开眼睛：“你没闻到吗？”
　　白知秋一脸狐疑的摇了摇头。
　　慕白再次闭上眼睛，一脸陶醉的说到：“这里全部是白知秋的味道，我闻着闻着就醉了。”
　　白知秋轻笑贴了贴慕白的额，横抱起慕白放到床上，自己平躺，双手枕在后颈。慕白调整了下姿势，躺到白知秋肚子上。
　　白知秋：“丫头。”
　　慕白：“嗯。”
　　白知秋：“明天开始，我要忙一阵子了。”
　　慕白：“嗯。”
　　白知秋：“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任何事情，给我打电话，我24小时开机。”
　　慕白：“嗯，知道。”
　　白知秋：“温玉和小毅跟着我的行程。想小毅了就视频。”
　　慕白：“出差也带着他们吗？”
　　白知秋：“嗯。你有夜班，平时要好好休息。”
　　慕白：“嗯。小毅还是不会喊妈妈。”
　　白知秋：“我会教她的。”
　　慕白：“嗯。”
　　白知秋：“我不在的时候，尽量不要跟别人约酒。”
　　慕白：“说得好像我是个酒鬼。”
　　白知秋：“我不在身边还是不要喝了。”
　　慕白：“那你现在在我身边呢。”
　　白知秋：“还说自己不是酒鬼？等着，我去拿！”
　　慕白：“我想喝梅子酒。”
　　白知秋：“梅子酒？”
　　慕白：“嗯。以前上学的时候，日语老师经常带她自己酿的梅子酒给我们，酸甜的果香混着酒香，好想念那个味道，像极了夏天。”
　　白知秋：“老师带酒给学生？”
　　慕白：“我们的专业课程里有诸如西餐、葡萄酒、调酒之类的。所以，很正常的”
　　白知秋：“家里现在只有红酒，我去拿。”
　　慕白：“好。”
　　两人喝着红酒，聊着天。喝着喝着，慕白便有些醉了。白知秋转身从床头柜抽屉里拿了一张纸，接过慕白手中的酒杯，递上一支笔，“来，丫头，签名。”
　　“这是什么？”慕白两眼迷离，看看那纸上的字，“委托授权公证书……”
　　“卖身契，敢不敢签？”白知秋说着食指勾了勾慕白的下巴。
　　“签了是不是有好处？”
　　“那是当然。”
　　“签哪？”
　　白知秋在落款处指了指。
　　“签完了，好处！”慕白兴奋的伸出小手。
　　“丫头啊，你这签名，真丑。哈哈哈。”白知秋笑着转身把纸笔放回抽屉。
　　慕白的小手调皮的戳戳白知秋的心口。
　　白知秋扣住她手腕，压过身去。
　　慕白一脸委屈，“不是说给好处吗？”
　　“这不正给呢吗！”
　　“你耍赖！喔……”
　　转天，一行人回到T市。白知秋开始忙碌。休息室里加了婴儿床，温玉和小毅跟着白知秋的日程，太晚了就住在律所。慕白有时间的时候就做些菜，送到律所。小毅始终不接受对温玉“叔叔”的称呼，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两个爸爸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