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量空间》辞言

4、空间

　　“路易斯小姐，先生将派我与你同行。您有什么需要……”威廉把一壶清香浓郁的红茶摆在案几上。

　　青并没有感到意外，她将收拾好的随身物品干净利落地倒入背包，手指划过自己的日本户籍上的一行名字——夏川青。

　　“不，不是我，威廉。你需要为自己想一个日本名字。还有，多学习一门语言。”

　　威廉含笑恭了恭身，退了下去。
　　青捧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茶，捋了捋思绪，发现自己计划没有什么明显缺失之后放下杯子。

　　窗外的微风轻卷起纱幔，像是误入幽静的少女，带着轻柔的不安吹动女孩的发丝。女孩垂下眼睑，指尖略过莹蓝色，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只有书桌上本来微风吹拂不到的地方，书页翻动，露出了斜体标注的铅字:

　　“主说:你将拔去龙的牙齿，
　　你将傲然地把狮子踩在脚下。”

　　女孩像是脱了力，趴在桌上晕了过去，！之前不可闻的呢喃消失在了这微风中“呵，空间。”

　　(这其实是特别微小的空间扭曲，算是金手指了吧……然后书是基督山伯爵，这句话是伯爵的老师留下的。)

　　另一边大卫帮助威廉也获得了日本的长期护照。他算了算，现在让路易斯脱离了巴登家族之后，原本她应该继承的4%的股份有一小半分配给了自己，而其余的一大半最终由尤利安的势力掌控，这使得整个巴登家族的天平慢慢的向着尤利安派系的方向倾斜。但是至少现在路易斯多了五十万欧元的流动资金，足够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为什么要去日本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要在那里学习，自己能做到的只有尽可能满足她的愿望，如果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自然会回来的。

　　火光一闪，大卫点着了他装满了代替烟草的薄荷烟斗，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气:“古老的夏国有句俗语:‘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巴登的废物们，我们可以走着瞧。”

　　摇了摇铃，叫来了威廉。

　　机场候机室里，威廉正在用蹩脚的日语和青交流。

　　“不不，威廉，你这个发音不对。”

　　青坐在椅子上，精致的泡泡裙下是晃动着的穿着精致小皮鞋的脚丫，“你的日语要如同你的枪法一样熟练精准，否则在将来的日子里你很容易出现令人啼笑皆非的错误。”

　　“哦，路易斯小姐，我一直以为古老而神秘的东方，文化一脉相承，所以语言也十分相近。没有想到夏国语言和日语差异这么大，当我学完夏语之后，我以为我掌握了世界上使用人数最多也是难度系数一流的语言，没有想到日语和它并不是那么相似。如您所见，上帝并没有赐予我和您一样聪慧的大脑。”

　　威廉恭了下身子，一脸诚恳地赞扬着青。

　　青揉了揉眉头：“我的好威廉，你被表象蒙蔽了双眼，我快速掌握一门语言可和聪慧没有什么必然关联。”

　　青思考了一下自己读档一般的经历，日语学习已经很久远了，那时候自己主攻计算机来着，同时兼任一个业余化学实验爱好者。过往的生命历程里的学习，尤其是音乐鉴赏、艺术审美这种贵族必备的学习，在青接触到了更为神秘的钥匙之后显的特别可笑，如果让青做一个评价的话，她一定会很不淑女的竖起中指留下四个字：华而不实。但是面对忠诚的骑士威廉，青还是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你要很好地利用你的记忆宫殿，熟练的使用会使你加快学习的速度，正如当时大卫一个月就熟练掌握了夏语，让我那个身为夏国人的母亲也惊叹不已。”

　　青顿了顿，凝视着威廉：“总之，这和主没什么关系。未知如同隐藏在浓雾中的野兽，无法被人们探寻就被冠以主的名号，人们以此来掩饰他们的懦弱恐惧。”

　　威廉有些惭愧，他本就不是坚定宗教信仰的人，看着五岁孩子清澈明亮眼睛中的自己，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的，路易斯小姐。只有未探明的未知，没有所谓主的神迹。”

　　青笑了笑，不知道大卫收到自己离别送的礼物了没有。

　　随着机场广播登机的声音响起，青和威廉踏上了前往异国的旅程，而另一边大卫望着书房桌案上厚厚的一摞精装版的系列书，眼皮抽了抽。他有一种预感，这一定是自己的小公主留下来给自己的玩笑，果不其然，他上前一翻看，那最上面鎏金字底的封皮，写着——《资/本论》，下面还有《辩证唯物主义》、《马/哲基本原理》等等……

　　“先生，路易斯小姐留给您的信。”女仆送上了一个粉色的信封。
　　大卫拆开之后看见青用鹅毛笔留下的漂亮的字迹，上面写着：“大卫，书房里的是我送给你的离别礼物，希望你喜欢。另，我是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这是在告诉自己她所说是真实让自己端正态度对待，还是说没有什么既定的命运，所以她相信通过自己努力而会有所不同，亦或是告诉自己这虚无缥缈的上帝信不得而钥匙什么的是真的？科研大佬大卫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但是不管青说的是真是假，有一点是不会变的，大卫尊重青的选择，不论是对孩子的包容给她投资让她试错，亦或者是对自己的小侄女青说的话有那么几分的相信。

　　大卫轻哼着：

　　“你老了，你的美应当恢复青春，
　　你的血一度冷了，该再度沸腾。”
　　熄灭了书房的灯。

　　(选择莎士比亚《十四行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