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量空间》辞言

16、夏日祭

　　暑假释放了羁押已久的孩子们，盛夏接连不断的夏日祭活动更让孩子们享受到了放假的自由和美好，就连许多大人也不在忧心于低迷经济走势就业环境以及略显单薄的薪水，开始加入夏日的狂欢。

　　“说起来，这是我来日本之后的参加的第一个夏日活动。”

　　从回溯前到回溯后，也是第一个。

　　青看着京都旅店外的盛况，默默在心中想到。

　　这个夏天大卫接了到日本的交流项目，专门来日本看望青，顺便叫上了来出差的卡尔一起。

　　于是游离于巴登家族的两个人和他们坚定不移的小伙伴决定在京都好好庆祝一番，享受一下日本充满着浪漫主义色彩的夏日祭。现在青就在这里等待着威廉接大卫过来。

　　青无聊地翻了翻杂志，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自己第一次回溯前的那场实验事故结束后的感觉一样。

　　和威廉一起从研究院回去后，青做了一个极为私人的检查，然而身体的各项数据显示极为正常，就是一个正常的五岁孩童。青之后再次无奈尝试那个能耗尽全身力气的举动，指尖又再次掠过莹蓝色的光，砰——青又晕在了桌子上。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青产生了一种属于自己但又包含着大量信息的感觉，连带着自己的思维都有些卡慢，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尖的一点荧光和身上其他渐渐浮现出来的星星点点融合，组成了一个奇怪的线型图案，它像是符文，亦或是封印，亦或是强大的巫师的咒语，在青的身上缠绕，旋转，最终……消散，或者说是隐藏。

　　青伸出自己白皙而纤细的手，仔细端详着。渐渐从食指指尖开始，柔和而不刺眼的蓝色荧光从内到外浮现出来，蓝色荧光一路向下，堪堪到食指指根才停下。

　　青用这根手指，轻轻点在桌子上，桌子的表面微微有波纹轻轻震荡，那根手指就直接这么穿了过去，从桌子的背面露了出来。可是青明显感觉到，这个桌子没有损坏，自己手指穿过的地方完好无损，就像自己的视角不同空间中的景物重叠，但是在单独的完整空间内，景物还是它本身，没有改变。

　　(举个通俗的例子，就像是Photoshop里面有很多图层，图层的叠加形成新的画面，但是添加再多图层，你的背景还是你的背景。这是降维到二维的比喻，而青的感觉可以看成把四维当做背景图层的更高维视角。)

　　果然，当青抽出手指，桌子完好无损。青再次把手指伸向桌子，另一只手去抚摸手指与桌面接触的边缘，没想到另一只手居然穿过了这根手指。

　　“已经……化为虚空了么？”青有点愣神，随即想到了什么，“这样下去，我差不多算是可以隔空触物了？”

　　指尖的荧光褪去，浮现在中指上，青缓缓的伸出中指，小心的控制它穿过桌子，随即调整荧光的分布，果不其然，青弯了弯两根手指，触碰到了桌子的背面。

　　青的头上已经浮出了一层虚汗，如此庞大的数据计算，果然还是太勉强自己了。青停止了研究，倒在床上恢复自己已被消耗的精力。

　　另一边，威廉接到了刚下飞机的大卫后大卫给交流项目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已经到了日本，先去京都，三日后的交流活动会准时到达。

　　大卫到的时候青刚起来，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拖着木屐给威廉开门，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到威廉身后露着欣慰笑容的大卫，青跳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树袋熊式的拥抱，没有热泪盈眶的催泪思念的话语，简单一个拥抱，凝聚着哪怕诸多不易却依然思系彼此的挂怀。

　　“半年没见，路易斯你长大不少。”大卫一脸唏嘘地走进房间，“夏国那句古话，岁月催人老。”

　　“大卫，时间会改变年龄，不会改变强大的意志。对于这个，你我都是不老的存在。”青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哦，我的小路易斯，强大的意志可不是你去做那些危险活动的理由。说起来，你还是少招惹那些疯狂的丧尽良知的研究员们。”

　　大卫拿过威廉端上的水，喝了一口，满脸无奈。

　　“世界上很多实验室里的疯狂的研究学者都尝试过偷偷用快成形的胚胎或者人进行实验，然而据我所知，有些组织着眼于人体改造满足他们的特殊需要。他们称号很多，美国女妖、日本八岐、英国巫师……连德国都有一个叫元首的曾经拉拢我，被我拒绝了。这些分区是同一个协会——医药发展与促进协会管辖，但是除了抽成，余下都是自己所得利益，所以他们在一些事情上也不是什么铁板一块。”

　　大卫顿了顿，认真地看着青说:“美国一些高层政要与这个协会关系匪浅，甚至美国军方的某些人直接给协会提供庇护，所以……”

　　“所以……我的对手将会是庞然大物，从这些协会的到利益的所有人，乃至被少数人掌控的国家力量。”青笑了笑，“可是，如今一个表面上只有五岁的孩子，的确有很多操作空间的呢。”
　　青在心里默念:因为，当我揭开这是世界面纱的时候，一切虚伪，一切黑暗，一切罪恶，将要同真实、光明、善良一道化为混沌，归于虚无。

　　第二天卡尔也赶到了京都，四人玩了三天品尝了许多日本小吃之后，大卫和卡尔赶去东京参加交流活动，留下威廉陪着青继续停留在热闹的京都。

　　因着夏日祭，一些私人艺术馆专门推出了关于这些的展品会，青拉着威廉一起参加一个看起来档次还可以的名叫“夏之祭”的展会。

　　展会坐落在一个充满日式风格设计的私人府邸内，外观古朴别致，浓郁的和式风格，内部却十分现代化，甚至有不少后现代主义的小设计。

　　青和威廉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本来要好好参观的威廉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展品，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和青那两张有些昂贵的门票。

　　青看了眼威廉，知道他想说什么，悄悄拉住了威廉小声说:“有人说，伪艺术之所以被人追捧就在于它让平庸鹤立于平庸。”

　　威廉深以为然，继而问道:“那艺术呢？”

　　“它让平庸鹤立于卓然。”

　　威廉和青相视一笑，巴登家几个自诩为艺术评鉴家的家伙给大卫使袢子反被卡尔套牢，成为了资本转移的神助攻，这几天可是把他俩乐坏了。

　　倒是旁边一个瘦高的日本人“噗——”也跟着笑出了声。

　　他向青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同时用一口纯正的德语向威廉和青发出了邀请:“在下羽田英，这个会展承办人的堂弟，可否有幸邀请二位去看一看那些更‘艺术’的展品？”

　　墨青色的和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瘦，不怎么修饰的头发零碎的贴在额前，苍白的脸色告知人们这是位常年不晒太阳的主。

　　青觉得这个青年倒是蛮和眼缘，便拉着威廉和他一起到了旁边一冷清的院落，路过门口时还可以看见一侧的标志牌“未开放”。

　　青年走在前面微微侧身以示礼节，和煦的说道:“这个展会是我堂兄羽田秀平把手头上一些关于夏日祭文化的展品堆积在一起直接展出的，除了展区环境比较好之外没什么优点了，甚至一些展品间内在关联都很混乱。他只是为了在这个期间跟紧夏日祭风潮吸引游客赚些钱而已，不过弄了几次之后就自吹为艺术收藏家，小朋友对这些的评价的确很恰当。”

　　青装出一副了然的姿态很骄傲的回答:“我知道，大人都带着假面。”

　　羽田英看着“人小鬼大”的青这副样子，心情更加愉悦了，很想摸摸青的头，可是有些失礼，便歇了心思。

　　“那羽田先生，我们现在是去……？”威廉看出了羽田英想要摸青头的冲动，不由换了个话题。

　　我自己都摸不着，你就别掺和了吧。
　　“虽然这场馆就是唬人的，用每个人对艺术理解的多样性去欺骗那些懂或不懂的游客，可是里面的确有些比较有意思有价值的东西，被我单独挑出来和朋友们一起研究，打算编写一本适合孩子的科普图书。两位气质斐然，尤其是小朋友我觉得你带着一种灵气，也许参观完后可以给我们的编撰提供一些建议。”
　　羽田英鞠了个躬，“冒昧相邀，还望见谅。”

　　威廉听了羽田英的话，倒是对这个青年的评价又高了不少。为人玲珑周全，又不失一番热忱，修养极佳，还保留着赤子之心。

　　入了门脱下鞋子，青小心翼翼地在满是一摞摞书稿文献堆积的榻榻米上穿行，转了一圈，在不打扰书堆里工作的几位工作者的前提下，她随意翻了翻这些学术性质浓郁论文资料，看着不知是夏日祭的文化考证，青挑了挑眉。

　　羽田英悄悄做了个手势，把青和威廉带到邻窗的位置上，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边还有个存在感很低的人，窗外西下的阳光照在了跽坐在书堆中的查找资料那个人身上，黑厚的刘海和黑框眼镜下是一副平平无奇的面孔，连身上都是暗色的工科必备格子衫，与周边这些身着和服的充满文史气息的人一点也不搭。
　　青察觉到了什么，不由盯着这位不慌不忙却略带优雅的人。

　　只见这人突然转过头来，慵懒地把自己的头发向上撩起，露出了隐藏起来的锐利和锋芒，松了松肩膀，手随意一转，将地上的书稿递给了青。

　　哦，头发撩上去一下子成了一个帅气利落的……额，理工小姐姐，整个人气质截然不同，甚至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青不明所以地看起了这份手写的文稿，却发现里面将的是和夏日祭一分钱关系都没有的故事。

　　抬头向那个个人望去，只看见那个人抬起了自己的眼镜，眼镜背后闪耀着的是与众不同的神光。

　　随便从衣服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低沉慵懒的声音在青的耳畔响起:“韩时，我的名字。”

　　“你……”

　　只见韩时抓起了身边的的外套，起身反手把衣服搭在自己肩上，清瘦的身躯让本就高于一般女子的她看起来更加挺立，她面无表情俯视着青，倏尔一笑，倾身在青的耳边悄悄说:“手稿送你了，欢迎来找我，一个半觉醒的亚柏苏。”

　　轻笑一声，韩时给羽田英打了声招呼就离去了。

　　威廉想要说些什么，羽田英连忙解释:“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一位中国朋友，她与常人有些不同，今天是特地来这里看我顺便查阅资料的，她可能是比较喜欢这位小朋友，不要介意。”

　　青也突然笑了起来，拉了拉威廉说道:“没关系，很有趣的人呢。”

　　拢了栊手里的文稿，青朝羽田英灿然一笑:“羽田哥哥，我们开始吧。”

　　结束后羽田英本想请二人吃饭，被威廉笑着谢绝了。

　　回到酒店，青盘坐在沙发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身边放在沙发上的稿件。手写的稿件上是俊逸的汉字，整篇文章讲述的是一个离奇的故事。